“顏緋雪,你怎麼說?”
顏霽落座正中主位,神情肅穆嚴謹,聲音冷如寒冰。
“緋雪不曾殺人。”
顏緋雪的辯解聲不緊不慢地在堂內響起,面上一如既往的雲淡風輕。
“若你不曾殺人,那爲何扈娘會說人是你殺的?”顏霽再問,聲音依舊是咄咄逼人。
“這就得問扈娘本人了。”緋雪面上不起絲毫波瀾,微微一笑,清澗幽澈的目光落向跪在自己身旁的扈娘,看似淡若清風,卻叫扈娘無端感覺背脊生涼。
真是見鬼了!不過一個半大不大的孩子,怎會突然給她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扈娘稱是我殺了人,那麼請問扈娘,可是你親眼所見?”
“這是自然!”扈娘硬着頭皮說道。
“扈娘是在什麼地方看到的?屋裡還是屋外。”
扈娘想了下,說屋裡似有不妥,便隨口說了聲:“屋外!”
“若是屋外,便只有門和窗兩個路徑,你當時是站在門外還是窗外?”緋雪依舊不緊不慢地問着。
“窗,是窗外。”
“窗子距離青鶯所睡的牀榻有不算短的距離,又時值深夜,扈娘如何看得清我動手殺人?”
扈娘心頭微顫,忙道:“我記錯了,是門,我是在門外看到的。”
緋雪聞言笑了笑,“可是門好似比窗子還要遠些,難道扈娘不清楚嗎?”
扈娘一時怔住,意識到自己是被這臭丫頭給繞進去了,她眸色邃然一冷,卻打定了主意死咬住她不放。
“當時我見緋雪小姐將那碗毒茶灌進青鶯嘴裡,嚇都嚇死了,哪裡還有餘力去想別的。緋雪小姐莫不是想以此來‘混淆視聽’,替自己脫罪?老爺夫人若不相信老奴的話,儘可問了王婆子。當時青鶯身死的過程,她也是親眼所見。想來,爲了自己的家人不受累,王婆子定會‘知無不言’,不敢有所隱瞞。”
一旁的王婆子聽了扈孃的話,身子驀然一抖。扈娘這話分明是存了威脅。要是她敢替顏緋雪說話,那她的家人就……此刻,王婆子固然驚慌,神思卻是一片清明。她沒忘記扈娘身後還有個段大管家。若扈娘受她的證詞所累獲了罪,段大管家必不會饒了她的家人……
遲疑只在片刻,王婆子瞬間想清楚了這其中的利害關係,忙不迭跪了下去,“老奴目睹,青鶯……青鶯是被緋雪小姐所殺!”
這扈娘,果然不是個好對付的……緋雪在心裡暗自思忖。擡頭,見顏霽與柳氏幾乎向她射出懷疑的目光,她不禁冷冷一笑。柳氏自不必說,她原就想讓自己‘消失’。倘若落實了自己殺人的罪名,正好如了她的意。可令她真正感到心寒的是顏霽。縱然他們父女相別十載,然她身上流淌着顏氏血脈卻是毋庸置疑的。他如今不分青紅皁白,只憑扈娘與王婆子片面一詞就懷疑人是她殺的……如此親疏不分、是非不明的人,怎配做她的爹?
似笑非笑地看着神情堅定的扈娘,緋雪狀似嘆息道:“看來,唯有請青鶯來爲我證明清白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俱是一愣,尤以扈孃的表情變化最大。或許是做賊心虛,她竟不自覺地脫口喊道:“你在胡說八道什麼?青鶯已經死了!”
“誰說她死了?”緋雪語氣清淺,說出的話卻擲地有聲,直把那扈娘驚得面無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