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然男人的手伸了過來,牢牢捂住她的口,也順勢將她未出口的話音都阻塞在指縫間。
夏侯容止亦站了起來,由於兩人身高的差異,居高臨下地看着她,眸色溫柔得彷彿能滴出水來。
“從這一刻起,沒有皇宮,沒有宇文洛,你也不是六皇妃。站在我面前的,只是我心愛的女子,顏緋雪。”
一句‘心愛的女子’讓緋雪的心臟驀然漏跳了一拍,嬌顏也跟着紅了起來,竟難得得沒有出言反駁,似是默認了。
“夏侯……”
還想說什麼,夏侯容止卻再一次以手指點住她的嘴,岑薄的兩片脣彎出微淺的弧度,“這裡同樣也沒有鎮南王世子夏侯容止。你應該稱呼我……相公。”最後兩個字,他是湊近她耳畔說的。而這親暱的一幕,也剛好被從廂房裡走出來的農家大嫂看見,噗嗤一聲笑過之後,忍不住打趣道:“看你們的樣子應該成親不久嗎?瞧瞧這膩呼的!”
緋雪原就微微漲紅的臉,聽了她的打趣之後,更是紅透了半邊天,低着頭佯作害羞狀,卻在心裡暗暗罵着夏侯容止真會給自己找麻煩。這下好了,她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聽農婦說屋子已爲她們收拾了出來,緋雪送出一抹善意的微笑,道了聲謝:“多謝大嫂!”
“誒,應該是我們多謝你們纔對。只是借我這破屋子住上一住,你說你們就一下子拿出這麼多的銀子,叫我說什麼好呢?”
“大嫂快別這麼說,我們突然造訪,給大嫂添了不少麻煩,要謝也該是我們謝謝您纔對。”
夏侯容止聽着她們來來去去的客套,知道這麼下去指定沒完沒了,乾脆對農婦點頭示意了下,就牽着緋雪的手進了廂房。
所謂廂房,簡陋的程度倒是與墨鳶所住的小木屋相差無幾。大約是前面已經見識過了墨鳶的生存環境,故現下再看這間簡陋的小小廂房,緋雪一臉平靜。而瞧着她似乎並不若自己想象般無所適從,夏侯容止一顆懸空的心也終於落回原位。
緋雪豈會不知他的苦衷?就算他想留在這附近,也大可尋了城鎮環境稍好的客棧來住。只是那樣的話太過‘扎眼’,他二人的身份又實在特殊,一旦暴露,後果將不堪設想。
夏侯容止伸出雙臂,輕輕自身後環抱住她。
驟然拉近的距離讓緋雪的身體僵了僵,呼吸急促,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
“我想你~”
耳畔飄進他低喃般的一聲愛語,緋雪聽後竟感到微微的心酸。不經意想起臨別前墨鳶曾對她說過的話。她說:緋雪,如果你愛上了一個人,定要努力去爭取。這世間,再沒有什麼是比兩個相愛的人能在一起更幸福的事。
當時聽到這話,她只是爲墨鳶感到心疼。然而現在仔細想想,才悟出話裡的真諦。
~
周大哥周大嫂十分好客,因條件有限,家中實在拿不出什麼像樣的吃食來招待‘貴客’,周大哥索性把家裡唯一的一隻母雞宰殺了。
緋雪與夏侯容止均是蜜罐子里長大的,自然不會清楚這一隻母雞對於周大哥全家的意義重大。一年到頭,母雞產下的蛋他們往往自己捨不得吃,都拿到集市上換錢了。買了肉,過年才能吃頓像樣的飯菜。否則這一大年忙下來,真是沒什麼盼頭。
由此可見,周大哥宰殺了家裡唯一的一隻母雞,是下了多大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