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雪清冷的聲音響起,在危機面前依舊面不改色,甚至相比往常要更加平靜淡定。
冥月深深看了她一眼,忽然一提氣,從馬車裡飛出。一路殺到姐姐身邊,姐妹倆相視一眼,即換成背抵背的姿勢,互相守護對方身後,一如過去每一次她們面對敵人時那樣。
只這樣一來,馬車裡的顏緋雪則落了單。對方用意不在與隱月姐妹纏鬥,留出幾個人纏住她們,其餘幾個則飛向孤零零停在那裡的馬車。
出人意料的是,還不等他們揮動刀劍逼迫馬車裡的人出來,顏緋雪居然已徑自走了出來。清冷的容顏浮着似笑非笑,深不見底的一雙美眸透出絲絲了無溫度的冷戻寒芒,縱然有五六個人手持刀劍指着她,她依然不慌不亂,表情是一如既往的沉穩淡定。
看着那幾個拿刀劍對着她卻並不敢真的拿刀劍刺她的‘殺手’,緋雪冷冷一笑,輕啓脣瓣,幽幽說道:“讓你們主子出來吧,想必還是熟人。”
聲音方落,驀然一道極爲張狂的笑聲傳入衆人耳廓,“哈哈哈哈哈……”
循聲望去,只見一錦衣玉袍之人從不遠處悠然悠哉地走來,瞧那步履輕慢,頗有些成竹在胸的味道。
“素日聽聞顏大小姐非比尋常,今日一見,果真如此。”
看着笑着走來的人,緋雪眼中亦綻開一朵如花般的笑靨,“要論‘不同尋常’,緋雪又哪裡能比得過柳二爺?身爲逃犯,卻敢如此明目張膽地出來作惡,這般悠然心境,緋雪自愧不如。”
柳元修被她一語戳中痛楚,臉色登時一變。自從父親在監斬臺上將他救下,他就如同成了一個隱形人,鎮日只能關在父親新買的宅子裡,哪兒都不能去。這些日子,可着實憋壞了他。就算獲知大哥出事,他也不能爲大哥爲柳家盡一份力,真真是沒用極了!
不過今天,他卻要爲柳家做一件大事——除掉顏緋雪!
這小小女子,不但害得大哥落入死牢,生死未卜,居然還聲稱要將他活着的消息散播出去,他怎能容她?一旦他還活着的消息傳揚了出去,屆時,不但他得死,父親也會因窩藏重犯、欺上瞞下的罪名而受制於皇上。那他柳家就真的是完了……
“今日柳二爺帶人在此狙殺於我,不知柳丞相可否知曉?”
“是我要殺你,與我父親不相干。”
緋雪抿脣一笑。果不其然——她就說嘛,以柳睿的狡猾謹慎,又怎會派出柳家的‘私兵’來對付她區區一介女流之輩?豈非‘大材小用’?
“唉,真是可惜!”她露出一副惋惜狀,嘖嘖嘆息。
“可惜什麼?”柳元修不解地問。
“可惜柳二爺本可‘苟且偷生’,卻偏要來‘自尋死路’。”說着,緋雪一雙美麗的眸子盪漾開一點笑靨如花的波紋,頗爲歡喜地看着柳元修。後者卻被她的話氣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即使隔着段距離,緋雪幾乎都聽見了他咬牙切齒的聲音,嘴角笑意不由得更加深了幾分,“柳傢俬自‘養兵’,我想這件事皇上還不知道吧?再加上柳家二爺你至今仍活在世上的這個‘事實’……一旦皇上知曉,會是何種反應?”
柳元修卻並未被她嚇唬住,冷冷一笑,言語間透露出有恃無恐的張狂,“死人是不會把秘密泄露出去的。只要我殺了你,皇上就永遠不可能知曉柳家的‘秘密’。”
“是嗎?”緋雪不畏不懼地看着他,聲音清清淡淡,“可能要讓柳二爺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