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這裡,雖然傷及自身顏面,但顏霽爲了‘真相’也顧不了那麼多了。用手指着柳湘雲的肚子,他目呲欲裂地怒聲道:“就在大約半個時辰前,太醫爲我把脈,說我半年前在軍營裡的一次受傷傷及了男人根本,恐怕以後都難有子嗣。那麼我且問你,你肚子裡的野種又是哪兒來的?”
柳湘雲心頭猛然一顫,一張臉瞬間血色盡失。同樣面露驚愕的還有柳繁煙。
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早知會有今日,她何必爲了爭寵而撒下這彌天大謊。想不到她一時權宜之計,卻把自己逼進了死衚衕。現在怎麼辦?承認自己說謊,那麼她假懷孕的事情就將暴露;倘若不承認,那麼她便是‘背夫偷漢’……
到底柳繁煙比起柳湘雲來要‘技高一籌’。只在心裡稍一權衡,她便做出了抉擇。雙膝一彎,跪在了地上,聲辭懇切地懺悔:“妾身該死!妾身不該因與柳湘雲爭一時之長短,就謊稱自己有孕。其實妾身根本不曾懷孕,老爺若不信,儘可派人請大夫來,一看便真相大白。”
聽母親這麼一說,顏雲歌不禁暗鬆口氣。
緋雪諷刺地扯了下嘴角,果然不愧爲柳睿那隻老狐狸的女兒,精明得很。不過瞬間,柳氏便分析出了利害關係,做出了看似聰明的抉擇。承認假孕,無非落了個說謊意欲爭寵的罪過,卻罪不至死。但倘若硬着頭皮撐下去,那可就是背夫偷漢的重罪,以顏霽的心氣,又怎麼能容忍自己的妻妾給自己戴綠帽?那柳氏便只有死路一條……
誠然,柳氏做出了最合宜的選擇。只是她千算萬算定是算不到,自己還留了後手。
“父親,夫人素來端莊持謹,定不會做出背叛您這種大不違的錯事。依女兒看,父親不若差人去請個大夫來,看過便見分曉。也不至錯怪了夫人,造成不可彌補的遺憾。”
眼下,緋雪的話在顏霽那裡相當受用。聽罷,顏霽片刻的猶豫也不曾有,直接衝着外面喊道:“去請大夫來!”
請大夫需要時間,在這過程裡,剛好可解決柳湘雲的事。
柳湘雲自知罪孽深重,再不敢端着孕婦的特權,趾高氣昂。正相反,此刻只見她跪在大廳中央,顫顫巍巍的身體如同秋風吹落的一片枯葉。
“老爺,我……”她想說自己是冤枉的,想說她沒有背叛老爺,可這些話卻硬生生哽在了喉嚨裡。只因她不經意間對上顏霽冷寒陰鷙的眼神。她完了,什麼都完了……
“說,這個孽種是誰的?”
顏霽陰惻惻地盯着她,只把她盯得頭皮陣陣發麻。
低着頭,柳湘雲只一徑的沉默。即便她供出那個人,自己也難逃一個‘死’,那又何必再搭上一條命?
“老爺想怎麼處置儘管處置我吧,湘雲無話可說。”
都這種時候了,居然還能擺出一副‘寧死不屈’的尊容!緋雪不禁覺得好笑。她知不知道,越是這樣,顏霽只會認爲她在保護包庇那個‘賊漢子’,這隻會令他氣上加氣,更加的火冒三丈。
果不其然——
“好個嘴硬的賤人!你不怕死是吧?那你怕不怕半死不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