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姐姐?你怎麼會來?”
緋雪見到墨鳶,從前的稱呼下意識便要脫口而出,卻猛然驚覺不妥。墨鳶剛出月子不久,身子還在調理中。據她所知,宇文拓博緊張愛妻緊張得跟什麼似的。何況墨鳶這一胎又是早產,身體本就虧虛。平日裡在府中都是儘可能躺在榻上養着,連走幾步路都得是在夫君的‘監視’之下。她真好奇墨鳶是用了什麼辦法,才讓宇文拓博允了她出府?
墨鳶摘去斗笠,看着似有消瘦的緋雪,眼中閃着不忍的淚花:“好妹妹,你受苦了。”
緋雪當真命運多舛。此前已受了那麼些磨難,好不容易與夏侯容止締結百年之好,這才新婚幾日啊,居然又碰到了這種事情……
“都是當孃的人了,還動不動就哭,小心被人笑話。”緋雪的心境倒好,還有餘裕同她說笑。
聽了她的‘揶揄’,墨鳶不禁破涕爲笑,一路過來忐忑緊繃的心情也總算稍有鬆緩。
“妹妹,知道牢裡的吃食不好,我特意給你帶了些點心過來……”
墨鳶的話剛一出口,忽然一道兇巴巴的聲音傳了過來,“什麼點心,給本官瞧瞧。”
聲落,一身着官府的中年男子緩步而來。瞧那肚大腰圓一臉肥肉,儼然一‘貪官’的典型。此人正是剛到刑部上任還不足兩月的侍郎,潘富。
走到近前,潘富色眯眯的眼睛先上上下下的打量一番。覺得他的眼神很噁心,忠心護主的柳兒急忙一個閃身,擋在了墨鳶前面,也一併擋住了男人色眯眯的目光。
回去後一定要告訴王爺——柳兒在心裡默默腹誹。
“嘖嘖嘖,這麼好的點心想來是出自一品齋吧?只可惜,咱們這位顏姑娘怕是無福消受了。”
“你這話什麼意思?我家夫人特意給緋雪小姐帶來的點心,怎麼就不能吃了?”
柳兒沒好氣地嗆聲。在她看來,這位什麼大人十分討厭,非常討厭,她長這麼大就沒見過像他這麼討厭的人。
“這乃是刑部的規矩。探視時拿來的吃食一律沒收,不準給犯人吃。誰知道這些吃食裡面有沒有放不該放的東西,我們這麼做也是‘謹防萬一’,有備無患。”
“你——”
看着潘富那堆滿笑容卻小人得志的臉,柳兒登時氣結。不就當一破官嗎?回頭她就到王爺跟前告狀,看她家王爺怎麼懲治這小人?
“姐姐送來點心的心意我收下了,既然不合規矩,就讓這位大人收了去吧。別因爲這點小事傷了和氣,不值得。”
緋雪溫語相勸,似乎是擔心墨鳶同這位刑部大臣較起真來,無端再得罪了人。至少潘富是這麼想的。如今這位顏姑娘已成了階下囚,不日就將三司公審,一旦最後判定她爲殺害娢玥公主的兇手,那麼她不死也要剝了一層皮去。不是有句話嗎——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哼,算她識相。
“那麼這盒子點心,我就拿走了。”
臉上是得意的笑容,潘富給身旁的一名衛兵使了個眼色,後者會意,立刻從柳兒手中一把搶過精緻食盒。隨後,潘富滿意地笑了笑,這才轉身離去。
看着他悠然悠哉的背影,柳兒氣得跳腳。她還從未見過這麼卑鄙的人。不就是一盒點心嘛,分明是找她們的不痛快。
與柳兒生氣的表情不同,墨鳶卻是暗自鬆了口氣。目送難纏的刑部官員離去,她忽然快速摘下發上一枚寶石簪子,從木柱縫隙中遞給了緋雪。無需多言,只一個眼神的傳遞,緋雪心已瞭然。待墨鳶走後,緋雪輕輕擰下寶石簪頭的紅寶石,又從空心簪體中取出紙條。
不得不佩服墨鳶的聰慧,居然想到用這個辦法來傳遞消息。而那位自以爲是的刑部官員思維着實有些狹隘,以爲拿走了食盒就可‘高枕無憂’,卻萬萬料想不到墨鳶竟還留了這麼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