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雪自黑暗中醒來已是兩個時辰以後的事。當她發現自己身處一個全然陌生的環境,立刻充滿警戒地四下看了看。
正在這時,開門聲引起了她的注意,盈着森冷戒慎的雙目循聲望去,當望見走進來的人居然是宇文寅時,她當即臉色一沉,“怎麼是你?這是什麼地方?是你把我帶到這兒來的?”
宇文寅步履緩然地走到牀前,居高臨下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莫名多了幾分冷意。盯着她看了片刻,方纔冷冷地開口,“你懷孕了!”是肯定而非疑問的語氣。
緋雪挑眸看他,神色坦然,似乎在問:那又如何?
見她神色坦然,宇文寅頓時瞭然於胸。原來她早知自己懷有身孕的事。一想到她居然懷了別的男人的種,他身上驟然散發出一股子森冷戾氣,惱恨之色不加掩飾。
他本以爲,夏侯容止一死,顏緋雪註定會成爲他的。可是這個孩子……
雙手緩緩負於身後,沉默片刻,他一字一頓地出聲說道:“將孩子拿掉。”
“你說什麼?”緋雪挑挑眉,還以爲自己聽錯了。
“將孩子拿掉!”宇文寅又重複了一遍,聲音陰冷,語氣是不容置喙的霸道。
緋雪儼然像是聽到了笑話一樣,嗤嗤地冷笑幾聲,鳳目氤氳起譏諷之色,“呵呵,荒唐,真是荒唐!宇文寅,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孩子是我的,是我和我夫君的,與你何干?你又憑何置喙?”
宇文寅淡淡看着她,籠罩在面龐的薄怒之色一點點地沉寂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從容淡定的神色,“你該知道當下的形勢。顏雲歌位居太后之位,掌前朝後宮之權,已是不可匹敵。偏她又處處與你爲難。自從你回京後,已是幾次三番地出事。從前有鎮南王父子庇護,你尚可屢屢逢凶化吉。可是今後呢?鎮南王父子已先後身死,你這個所謂的世子妃身份已然也是名存實亡。今後,你又要拿什麼去與她抗衡?”
“所以呢?我就該把孩子拿掉,嫁給你?”緋雪冷冷地反問,輕勾嘴角,毫不掩藏地對他加以嘲笑。
“這是最好的辦法。”一副坦蕩蕩的神色,宇文寅並不覺得自己提出這個‘建議’有什麼錯。可他這所謂的‘坦蕩’看在緋雪眼中,卻變成了天大的笑話。
“你口口聲聲說爲我好,其實,你不過是在爲自己的‘野心’尋找一個足可說服我的理由罷了。在你看來,以後我若想在這京中立足,就必得尋到一個強而有力的庇護。而你,恰恰就可做到這點,對不對?”
“沒錯!之所以提出這個建議,的確是出於我的野心。我對你的心意在你我之間早已心照不宣。我想要得到你,而你也想在我的庇護下安然生存下去。於你於我而言,這都不失爲一個好的決議,有什麼錯?”
緋雪緩緩收回目光,不再看他,粉脣輕啓,幽緩而平和道:“你錯了,即便我爲了苟活下去答應了你的建議,我的心也不肯答應。”
宇文寅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並不爲她一時的拒絕而有絲毫怒色顯露。若這麼輕易就答應,那她也就不是顏緋雪了。爲了等她,他足足耗費了五年的光陰,不在乎多等上幾天甚至幾個月。他有信心在未來的日子裡,能夠徹底的征服她。
“緋雪,我對你勢在必得!”
這是一場時間的角逐,而他,有信心在最後戰勝她的倔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