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雪慢條斯理地起身,衝着怒不可遏的男人微微點頭示意,頰上掛着一抹悠然淺笑,居然還能面不改色地與他打招呼:“幾個月不見,定王別來無恙?”
宇文拓博眉尾隱隱搐動了幾下,不理會她的寒暄,轉頭喚來了兩名侍衛,毫不客氣地低吼:“將這瘋女人給我趕出去!”
兩個侍衛聞風而動,卻遭到了墨鳶的強烈的抵抗:“我看你們誰敢?”
這下可把那兩個侍衛難住了。一個是王爺,一個是王妃,都是主子,那他們究竟該聽誰的命令?
“都愣着做什麼?沒聽見本王……”
“不忙!”緋雪言笑晏晏地把話接了過來,邁着悠然緩慢的步履走至宇文拓博面前,雖是在笑,笑意卻未達眼底。
“我費了這麼大力氣進來的,總要讓我把該說的話說完,王爺再趕我走也不遲啊。”
“哼,本王纔沒那個閒工夫聽你胡言亂語。”宇文拓博冷冷哼哧一聲。
“那我就問王爺一個問題,問完了,我自會走。”緋雪與其討價還價起來。
宇文拓博忍不住向墨鳶飄過去一眼,卻見她別開目光看也不看自己一眼,顯然還在生氣。若他此時不分青紅皁白就將顏緋雪趕出城去,只怕鳶兒會氣上加氣。他已經連着三個晚上都睡在書房了,只想着儘快恢復夫妻和睦,說不定這正是個機會。
“好,就一個問題!”
說罷,他給兩個侍衛使了個眼色,令他們雙雙退到了院子裡。
此時房間裡僅剩下他們三人,緋雪說起話來也再無顧忌,開口即直截了當地問:“鎮南王是不是你殺的?”
表情一僵,男人俊挺的眉微微蹙起,卻是片刻的猶豫也沒有,即冷聲回道:“不是!”
“我能相信你的話嗎?”
“本王沒有理由騙你。”
緋雪不禁暗自鬆了口氣,只要夏侯儀並不是死於定王之手,就代表這件事還有緩和的餘地。
有一瞬間,準確說是她問出這個問題的瞬間,宇文拓博的表情是有些僵硬的。他未殺伯仁,伯仁卻因他而死。那一日,他去牢獄質問鎮南王爲何要殺了他父王?當時,夏侯儀只一味地默然不語。既未承認自己的罪行,也不曾爲自己所犯之錯開脫請罪。就在他要離開的時候,夏侯儀開口了。只說了一句,竟是懇求自己不要把上一代的恩怨強加在容止身上。而就在他離開刑部大牢沒多長時間,就傳出夏侯儀用衣裳撕碎的布條縊死在牢房裡。
“王爺的話,我信。在緋雪眼中,定王是個忠勇仁孝、有情有義之人。方纔我從墨鳶姐姐那裡聽了些事情,也大約能猜得到定王爲何要這麼做。緋雪自認沒有資格勸說定王放棄現在所做的事,但是定王要報復的是大錦朝的皇室宗族,而到了這一代,由明熙繼承皇位。那是否意味着:定王想殺了明熙,以實現報父母之仇?”
“殺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子,我還沒那麼卑鄙。”宇文拓博的語氣仍算不上友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