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躲在傘下,謝鬱摟着聞人笑的肩膀,兩人一同回到了折春苑。洗漱過後,聞人笑看着自己這曾經的閨房裡擺着的唯一一張牀,就有些尷尬了。
從前她一個人住在這兒的時候一點也不覺得擁擠,現如今帶了一個謝鬱回來。兩人躺在這一張牀上,應該有點不合規矩吧,畢竟這裡是她的孃家。
可是這偌大的侯府裡,沒有一個像樣的女主人,根本不懂得這些道理,誰又能想到堂堂太子殿下竟會在岳父家宿夜呢。莫說欽國侯沒有絲毫準備,侯府上下也根本沒有做這樣的準備。
而那江氏,在欽國侯面前被訓過了,自己女兒又尋死覓活不得安生,就更別提她能抽出時間準備一番了。眼見着天黑,江氏見不得聞人笑跟謝鬱好,倒是向欽國侯提了兩句,怎想被欽國侯給瞪回去了。
欽國侯又是個不拘小節的人,當時他便道:“我聞人家的嫡女回孃家來,卻沒聽過女兒女婿還要分房睡的。就是讓他們睡在一起又如何?”
江氏便開始垂淚道:“妾身這也是爲了家裡好。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女兒女婿回來若是不分房睡,對還沒娶妻的舒兒,以及還沒嫁人的雪兒怎麼好?”
在大祁是有這個規矩的。若是出嫁女兒回孃家,若是宿夜的話是不能與夫君同牀的,否則對家裡尚未成親的兄弟姐妹有着不好的影響。
怎知欽國侯聽了是更加的生氣,道:“說是爲了家裡好,你還不是擔心你那一雙兒女!也不看看,這些年你這後孃是怎麼當的,你以爲笑兒沒出嫁之前我在家裡什麼都看不見也聽不見嗎?”
江氏越發淚如泉涌,道:“侯爺這話,難道舒兒和雪兒就不是侯爺的兒女了嗎……”
欽國侯道:“我欽國侯府嫡庶有別,嫡女就是嫡女,庶子便是庶子,侯府便只有笑兒一個嫡女,這是不爭的事實。笑兒如今嫁了人,這個家暫且由你操持着,縱使以前她沒有嫁人,她身爲嫡女,你又何時事事詢問過她?反倒是她一直敬你是二孃,你倒看看,你的寶貝女兒又鬧出了多少事。今日笑兒一回孃家她便要懸樑自盡,一傳出去,你還嫌不夠丟人嗎?”
江氏只顧抽泣,無言以對。她內心裡也是一片悽苦。奈何千方百計嫁進了侯府裡,卻只是個側室。正室死了這麼多年,她都沒有被扶正。
欽國侯又道:“今個太子在府裡,你就不要再哭哭啼啼的了。爲了不讓太子覺得是外人,今夜就讓太子和笑兒一起宿在折春苑便是。”
於是後來,這才順理成章,而江氏也沒有再從中作梗。
聞人笑和謝鬱當然不知道這些。
“你睡牀還是我睡牀?”聞人笑尷尬地問。
謝鬱已經去牀上躺着了,理所當然地拍拍身邊的空置,道:“不可以都睡牀嗎?”反正他岳父大人又沒說不可以,他還是很享受聞人笑的閨牀的嘛。
不等聞人笑反應,謝鬱忽然長臂一撈,猝不及防地攬住了聞人笑
的腰,將她往牀上一帶。聞人笑只覺自己身體一倒,繼而整個人都窩倒在牀,擡眼便看見謝鬱的臉,正撐着手臂卡在自己的正上方。頓時,聞人笑喉嚨一緊,毫無防備就陷入了謝鬱的眼神漩渦裡,深不可自拔。
她連呼吸都覺得不暢,任憑謝鬱雙手壓過來,死死扣住她的手。
半晌後,謝鬱修長的身體也緩慢地碾壓了下來,傾覆在聞人笑的身上。胸腔裡殘留的空氣被擠壓了出來,在謝鬱的頭埋在她的脖頸間輕輕地吻着她的側頸時,她極其敏感地張了張口,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謝鬱的聲音低啞地在她耳邊響起:“你這樣看本宮,是在邀請還是在勾引?”
聞人笑微微顫慄,他的脣貼在自己肌膚上的感覺實在太清晰,彷彿在腦海中被放大無數倍,那溫熱的氣息能讓她脖子上的每一條血脈都膨脹起來。
於是她不可避免的臉紅了,也不知說了什麼,只撇開了臉,胡亂地道:“我可以說我很冤枉嗎,我只是有點緊張。”
謝鬱愣了愣,擡頭看她,笑容放大,笑聲從脣畔溢了出來,悅耳動聽,彷彿春風下的泉水般,那眉眼間,一舉一動盡是春風得意。
聞人笑顧不得自己羞惱,橫他道:“笑什麼,有那麼好笑?”
“容本宮高興一下不行?”謝鬱略爲清長的眼裡浮現出滲透人心的笑意,“你會緊張?會害羞?那你不是暴露了你的弱點?”
聞人笑眯了眯眼,就見謝鬱俯下頭,又低低道:“拋去其他不談,之前本宮總想讓你低頭服軟,以後還愁沒有辦法嗎?”說罷在她頸窩裡吹了一口熱氣。
聞人笑頓時渾身顫慄,咬牙道:“謝鬱,你是想重燃戰火嗎……唔……”
今日找回了許多當時的感覺,聞人笑不介意讓謝鬱再嚐嚐鞋板的滋味,別以爲成了親她就下不去那個手了……
事實上還不能聞人笑下手呢,謝鬱便在她側頸的地方,張口深深地吮吸了一口。
聞人笑感覺好像自己的魂魄都快要被他給吸出來了。那雙被謝鬱死死扣住的雙手開始不安分地扭動掙扎,手指微微扭曲,像是極力隱忍的樣子,偏偏謝鬱卻不肯就此放了她。
謝鬱擡了擡頭,幽邃的眸光看清了聞人笑滿眼流光閃爍的樣子,聞人笑剛張了張口想要說什麼,謝鬱便趁虛而入噙了那嘴脣。
他吻得綿長而深情。
起初她無從招架,身體的力氣一點點地流失,謝鬱像個妖精似的,把她的力氣全部吸走了。
後聞人笑極力仰長了脖子,方能與他抵死糾纏。她不知不覺間,混混沌沌,輕輕擡手,也不知謝鬱何時鬆開了她,手指穿插進發間,扶住了她的後腦,她下意識地抱住了謝鬱的腰背。
甜蜜的吻大概能夠喚醒人內心裡最美好的東西。
聞人笑顫了顫眼簾,終是緩緩閉上。忽然間憶起,她和謝鬱一起坐在屋檐上,第一次知道他名字的那個夜晚。
月光撒下來,他靠得極近,聞人笑從未如此清晰地看着他的臉,聞着他身上的帶着淡淡酒香的氣息。後來月下竹林裡,大概兩人都帶着酒意,她往後翹着一隻腳,身子的重量都落在了謝鬱的懷裡,憑着本能與他青澀擁吻。
後來謝鬱也有吻過她,有時霸道有時溫柔。他一直是個不怎麼主動的人,卻因爲遇見了她,而一次次化被動爲主動。
那時的竹林裡,她清醒着,她並不是一時酒意上腦才衝動地吻他。
她只是,沒忍住。
“謝鬱……”直到聞人笑快要不能呼吸,她低低地呢喃着謝鬱的名字。
那聲音彷彿從一汪春水裡浸泡過一樣,柔腸百轉,縱使鐵石心腸,也會被徹底融化。
謝鬱渾身繃緊,還是及時打住。他戀戀不捨地輾轉蹂躪着聞人笑的嘴脣,稍稍離開了一點間隙,見她眼角緋紅,胸口起伏着,那青絲鋪滿枕、紅脣壓海棠的美豔光景,他竟有些難以抑制。
房間裡一時流淌着兩人的喘息。謝鬱擡起溫潤的手指,撫摸上聞人笑的臉,白皙素淨的指端輕輕摩挲着她紅腫的脣,沙啞地道:“現在呢,還緊張?”
半晌,聞人笑啞然道:“還有點。”
謝鬱拭了拭脣角,低低笑開。他一翻身,順勢就將聞人笑攬入懷中側臥着,手指一道指風彈熄了房中燈火,順着聞人笑的發,將她發中的釵子抹黑抽了下來放在了枕頭底下,溫柔道:“那等你不緊張了我們再繼續。”
“嗯。”
聞人笑嘴上應着,可是兩個人都久久難以平靜。她發現自己無比的清醒,夜裡一點睡意都沒有。窩在謝鬱懷裡,感覺又踏實又火熱。
謝鬱的身體像火球似的,將她包裹着熊熊燃燒,像是要將她燒化成一灘水似的。
她聽見不知是自己的還是謝鬱的心跳,怦怦有力,活蹦亂跳,一直安靜不下來。心裡更加是躁動難安,一點也感受不到這入冬夜裡的寒涼。
許久之後,兩人都沒有什麼交流。聞人笑身子維持着一個動作難免有些僵硬,便輕微地動了動。謝鬱放在她腰間的手無言地緊了緊,怕她想要逃走似的。
聞人笑的臉貼着他的胸膛,問:“謝鬱,你睡着了麼?”
“還沒有。”
聞人笑捻着謝鬱單薄的裡衣衣襟,手指摩挲着細滑的衣料,道:“你明知道我爹近期不會離開,爲何還要和我一起回孃家來?”
謝鬱輕輕拔高尾音兒,道:“上回成親本該歸寧的,後來不是耽擱了麼,如今補上。”
聞人笑心裡是滿足的,她有些糾結地擰着謝鬱的衣襟,又道:“那我爹明明年後才啓程的這件事,你怎麼不告訴我?”
“讓你自己去發現不是更好?”
聞人笑竟無言以對。她不知是還佩服謝鬱考慮得周到還是該說這個男人狡猾,尼瑪連甜蜜浪漫獻殷勤給驚喜都還要繞一個彎,偏偏還繞得這麼理所當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