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天逸話落,衆人也都看到了站在門口的容景,一時間人人屏息,屋中猶如靜若無人。
“天逸說得對,景世子來得正好,你快過來看看!”老皇帝也看向容景,老眼深處精光乍現,“你能救得了染小王爺,讓孝親王不至於晚年喪子,朕也能寬心了!”
“景世子,老臣拜託您了!”孝親王將大還丹用力塞進冷邵卓嘴裡,塞了幾次才成功,他回頭老臉祈求地看着容景。
容景彷彿沒聽見幾人的話,目光靜靜地看着雲淺月。
雲淺月也看着容景。她承認她是貪圖和容景目前的美好,不想恢復記憶讓過去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糾纏而來。她以爲她已經很無情的拒絕了夜天逸,而且她也和容景一起請旨賜婚態度明確,怎麼也想不到夜天逸竟然不放棄。她小看了這個人的執着。才讓這種事情發生,將她和容景置於一場笑話的境地。脣瓣緊緊抿起,看着容景目光越平靜,她的心越是煩亂。這麼長時間她比誰都瞭解容景。這種越平靜,說明他心中此時怕是早已經翻江倒海了!她有些承受不住他的目光,甩開夜天逸的手就要走過去。
夜天逸將她的手緊緊攥住,紋絲不動。
雲淺月轉頭惱怒地瞪着夜天逸,剛要勃然大怒翻臉,只聽夜天逸看向容景身後笑道:“天逸進宮時見到景世子被六妹妹纏住了,沒想到六妹妹也跟着來了這裡。若是景世子早一步來到的話,也許不必用月兒的大還丹就可以保住冷小王爺的命!”
雲淺月立即住了口,轉頭,這才發現六公主正站在容景身後不遠處。今日不是身穿一身華麗的公主裙裝,而是隻着一件素雅的羅衣,沒有朱釵頭飾,額頭裹了一絹輕紗,遮住昨日被她打的傷口。沒有昨日的氣勢凌人,如今小臉上掛着未散的淚痕,斑斑點點,她本就貌美,這般梨花帶雨,淚痕點點,好不我見猶憐,任何一個男子見了怕是都能升起憐香惜玉之心。她心突地跳了一下,對夜天逸的怒意被封在喉嚨裡,一時間看着六公主眸光有些暗。
“小六太不知事!怎麼能此時纏住景世子?”老皇帝也看向六公主,臉上雖怒,語氣卻不見半絲怒意,“幸好天逸來得及時,將月丫頭的大還丹找到。景世子如今來了也還不算太晚。冷小王爺是否能被救起,有大還丹還不夠,就要仰仗景世子了。”
“景世子,您快過來救救犬子吧!老臣以前多有得罪,景世子大人不記小人過,老臣可就這一個兒子啊,若是沒了,老臣可就……”孝親王見容景半響不動,起身走過來,就要給容景下跪。今日他哪裡還顧得王爺身份,只要能救他兒子,他就不吝惜這張老臉。
“孝親王無需行此大禮,醫者父母心,只要我本事所在能救冷小王爺的話,容景定會竭盡全力將他救起。”容景輕輕一揮袖,攔住孝親王下拜的身子,從雲淺月臉上收回視線,淡淡道。
孝親王頓時大喜,“多謝景世子……”
容景不看孝親王,擡步向牀前走來,他面色清淡,腳步平緩,輕淺,月牙白的錦袍隨着他走動間劃出極淺的弧度,與往常別無二致。但衆人都莫名地覺得有些冷意。只見他來到牀前三尺之距停住腳步,不看站在牀前的雲淺月和夜天逸,低頭靜靜看着躺在牀上的冷邵卓。
雲淺月忽然垂下頭。
衆人都看着容景,都感覺殿內氣氛壓抑,大氣也不敢喘。
過了片刻,容景轉頭看向老皇帝,“景可以救好冷小王爺!”
“真的?景世子……老臣……只要你救好犬子……老臣感激不盡……”不等老皇帝說話,孝親王騰地跑了過來,一臉激動地看着容景。語無倫次。
“朕就知道景世子能妙手回春!我天聖再找不出第二人能如景世子一般施展回春妙手!”老皇帝也是大喜。
“不過大約要行鍼一個月左右。”容景話音一轉,淡淡掃了夜天逸一眼道:“大還丹雖然是好東西,但太過性烈,是習武之人性命垂危時所用的聖藥,千萬金難買,服用後可以起死回生,護住一絲脈息。但對於無半絲武功的普通人來說,卻是抵抗不住它過強的藥性。所以,用藥之時,也同時要行鍼助他抵抗大還丹後勁的藥性反噬,否則人即便好了,也會變成癡傻。”
“剛剛景世子被六妹妹拖住來不了,天逸動用了月兒的大還丹實屬無奈之舉。”夜天逸淡淡一笑,“無論如何,只要能救了冷小王爺就好了!畢竟行一個月針總比沒了氣息要好。”話落,他看向孝親王,“冷王叔,你說是不是?”
“是,是,七皇子說得對!景世子儘管行鍼,只要能救好犬子就行。”孝親王連連點頭。
“那好!”容景點頭,對老皇帝道:“容景這就給冷小王爺行鍼,我行鍼不喜人在場。請皇上和衆位大人都出去等候片刻。”
“景世子辛苦了!”老皇帝點點頭,當前向外走去。
殿內的太醫本來還想看容景如何救冷小王爺,但也知道沒有眼福,遂起身連忙跟在老皇帝之後向外走去。
孝親王站着不動,期盼地看着容景。
容景淡淡道:“孝親王也請去外面稍後片刻!”
孝親王雖然不想離開,但也知道容景的規矩,只能走了出去。
“月兒,我們也出去等候吧!”夜天逸拉着雲淺月向外走去。
“七皇子可以出去,她要留下!”容景不看二人,伸手入懷取出一個小型的錦盒打開,裡面擺放着一排金針。金針細如牛毛。他用手輕輕捻起一隻,淡淡道。
“哦?景世子這是爲何?”夜天逸停住腳步挑眉。
前面的老皇帝等人走到門口也停住腳步回頭看向容景。
“她的血可以助我行鍼。七皇子,這個理由夠不夠?”容景看向夜天逸,“若是不夠我可以換一個理由。”話落,他看向雲淺月,聲音淡淡,“你告訴七皇子,你昨日請旨賜婚是真心還是假意?是爲了和七皇子置氣還是本意行事。你喜歡的人是誰說清楚,免得七皇子誤會。”
夜天逸握着雲淺月的手一緊,“景世子何出此言?月兒不過是因爲我回來晚了她才和我置氣而已。再說她如今耳上戴着的這一對我從母妃手裡討來的耳環可不是作假。”
“一對耳環能說明什麼?”容景挑眉,看着夜天逸,“七皇子想說兩情相悅,私定終身,耳環是定情信物嗎?”話落,他不等夜天逸開口,便淡淡道:“我大病之時是十年前吧!那個時候她纔不到五歲而已,就懂得接受七皇子的定情信物了?”
夜天逸眸光一沉。
“若五歲七皇子送的東西也能算作定情信物的話,那她這麼些年收的定情信物多得估計都數不過來了!淺月小姐每年生辰多少人送禮?從小到大不止七皇子送了一對耳環,太子殿下、四皇子、染小王爺、以及這宮中的皇子們哪個沒送過她東西?”容景看着夜天逸,顏色淡淡,“不是什麼東西都能稱之爲定情之物的。香囊、玉佩纔算作定情之物。七皇子這些年不在京中,以爲天聖京城也和北疆一樣?一片楊葉就能傳情了不成?”
夜天逸眸光一寒,語氣微沉,“耳環雖然年紀太小做不得數,但是我去北疆這些年來她和我一直書信往來。若是無情意,怎麼會一直有書信往來?景世子別不知道男女之間通信數年也不代表什麼!”
“七皇子母妃故去,隻身一人生活在北疆,你們從小關係好,她略作朋友關心也是應當。通信數年便代表有情意了?不見得吧!”容景揚眉,瞥了雲淺月一眼,淡淡道:“你將我的玉佩拿出來給七皇子看看!對了,還有我的貼身娟帕,你不是一直好好收着嗎?還有我送給你的紅顏錦,都給七皇子看看,免得七皇子不知道何物纔是定情之物。貽笑大方!”
夜天逸沒想到他抓準機會將她和雲淺月之間的牽連公之於衆之後卻被容景三言兩語駁了個無懈可擊。他薄脣緊緊抿起,眸光昏暗地看着容景。
雲淺月也沒想到夜天逸製造的困頓局面被容景三言兩語就翻盤,她心中鬆了一口氣的同時,感覺被夜天逸攥着的手傳來細微的刺痛,那痛處從手心直接傳遞進了她的心裡,她記得小七似乎多少年前也曾經這般抓着她的手將她的手抓疼過。那次似乎是他們一起被選入安全局的時候。只是那個時候她被喜悅衝昏了頭腦沒感覺出多疼,今日這疼痛讓她幾乎承受不住。因爲疼痛,她更能清醒地知道他不是小七。
她看着夜天逸,忽然咬牙,將內力管住到手腕,全身所有內息奔走到手腕處,霎時彈開了被夜天逸緊攥着的手,伸手就去掏雲景的玉佩。她喜歡容景是真心的,她和他請旨賜婚是出於本心,自然不能讓他一個人頂着她!讓他變成一場笑話!
有些事情必須了斷,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夜天逸被雲淺月全力爆發的內力震得手腕一麻,鬆開了她的手,他從容景身上收回視線看着她,見她伸手入懷,他眼睛忽然眯起,用傳音入密道:“月兒,別逼我!”
雲淺月手一頓,當沒聽見,繼續掏玉佩。那塊從容景身上搶來的玉佩,若是早先不知道香囊、娟帕、玉佩時常用作男女定情之物,來了這麼長時間也知道了。她喜歡這塊玉佩,從來沒說拿出還給容景,以後也不打算還了!
“月兒,別逼我!你如今只是失憶了而已!我只求公平。但是你不能用失憶當藉口連個公平也不給我。那樣的話,你別逼我做出連我自己也後悔的事兒。今日算是一樁。你若還是執迷不悟,明日,後日,大後日,以及以後的每日我都會做一樁,直到你回心轉意。”夜天逸看着雲淺月,依然用傳音入密,他的聲音清清楚楚傳進雲淺月的耳朵裡。
雲淺月依然仿若不聞,她最不怕的就是威脅!威脅對於她這種冷血冷心的人來說沒用!
“這些年你僞裝求全,爲我做了多少事情,你都忘記了,我可沒忘記。開山飲水解除北疆乾旱,用計破解了五年前的北疆禍亂,梯田、灌溉、開拓了北疆數萬頃貧瘠之地變成富裕土壤。爲我處理了多少太子皇兄派去北疆的殺手,等等這些,別逼我都說出來。只要我說出來,父皇定然再不讓你飛出天家。也許馬上就能給你我賜婚!”夜天逸看着雲淺月,聲音和緩,一字一句地道。
雲淺月手猛地頓住,擡頭看着夜天逸。
“月兒,就因爲一個失憶,你就將我徹底排除在你記憶之外嗎?即便有機會恢復記憶也不?就準備一輩子都將我和你那些記憶一起塵封?讓所有發生過的事情都不存在?你對我公平些好不好?”夜天逸迎上雲淺月的視線,嘴角露出一絲似痛似苦的笑,“我不想對你心狠,但你實在對我太過心狠!連一絲一毫機會都不留給我!這些年我對你太瞭解,我若不出手逼你,你是不是就準備和景世子一直這樣下去?直到你們大婚,你的心裡眼裡都不再有我?”
雲淺月忽然轉不過頭,不看夜天逸。
“告訴你,我辦不到!不但現在辦不到,以後也辦不到!”夜天逸聲音微冷,“我什麼都可以放棄,即便我現在即刻離開京城回到北疆永世不迴天聖京城也行。但是對於你,我不會對你放手!”
“那你想怎麼樣?”雲淺月忽然撤出拿玉佩的手,看着夜天逸。
“我只求你對我公平。”夜天逸看着雲淺月,“景世子能得你喜歡,那是因爲你失憶了,我不在你身邊,你纔會對他喜歡。若是我早回來京城,你定然……”
“我答應你,你別說了!”雲淺月打斷夜天逸的話,一字一句地道:“恢復記憶!”
夜天逸忽然住了口。
雲淺月再不看他一眼,擡步向容景走去。
他說得對,若他今日不這般逼她,她就下定決心一輩子都不再恢復記憶,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可是事與願違。夜天逸和她牽扯太深,太瞭解她,瞭解她冷血冷清冷心冷肺,只要自己好過,無論過去發生的人和事兒她可以一律當成過去式,從不曾存在。如今他要是將北疆發生的那些都算在他頭上的驚天之舉說成是她所爲公佈於衆的話,那麼老皇帝真會當場給她和夜天逸指婚也說不準,那麼就真不可收拾了!
開山引水,梯田,灌溉,自然不是古人能想出的辦法,這個世界的生產力還沒那麼先進!所以,她絲毫不懷疑夜天逸剛剛的話,那是她曾經幫助夜天逸所做的。
所以,她只能答應他!別無選擇!
二人說話都是用傳音入密,衆人自然聽不見,只看到雲淺月甩開夜天逸,對視半響後一言不發向容景走去。而容景從早先一席話之後,自始至終沒對二人瞟過來一眼。衆人都看向老皇帝,想着景世子和淺月小姐昨日請旨賜婚就如驚天霹靂讓所有人心驚,今日七皇子又猶如在霹靂上加了一記重雷,更令人心驚不已。
老皇帝目光在三人中間探尋,老眼深邃,卻掩不住的精光,見雲淺月走向容景,他看向夜天逸,笑道:“月丫頭畢竟是個丫頭家,臉皮薄,你們的事情稍後再說不晚。還是先給冷小王爺行鍼爲重,天逸,既然景世子需要月丫頭的血才能行鍼,你幫不上忙,便隨朕出來吧!”
“是,父皇!”夜天逸點頭。
“小六也出來!”老皇帝看了六公主一眼,出了殿門。
六公主看着容景,磨蹭了一下,還是走了出去。
夜天逸看了雲淺月一眼,抿着脣也走了出去。
三人出去之後,孝親王和一衆太醫院的太醫也連忙跟着走了出去,不出片刻,內殿內只剩下容景和雲淺月,以及昏迷不醒的冷邵卓。
雲淺月走到容景面前站定,一句話也不說,將手遞給他。容景看也不看雲淺月一眼,將所有金針都擦拭乾淨後,捻起一根金針向自己手指扎去。
雲淺月一驚,立即出手攔住他的手,“不是說用我的血嗎?你做什麼?”
容景頭也不擡,不看雲淺月,聲色淡淡,“鬆開!”
雲淺月攔着他的手不動,抿脣看着他。今日之事該怪她爲了他沒恢復記憶以至於受夜天逸制肘嗎?或者該怪她看到夜天逸不該想起小七恍惚被他牽制住以至於讓他將他和她的牽扯公佈於衆嗎?或者該怪她當時沒大聲反駁,即便打不過夜天逸也要揮手打開他?可是爲何他會被六公主纏住快來不了?一個六公主就能纏得住他耽擱了這許久時間?
“鬆開!”容景聲音微沉。
雲淺月不鬆手,脣瓣抿得極緊。
“我說鬆開,你沒聽到嗎?”容景聲音冷了幾分。
雲淺月不說話,手紋絲不動。
容景忽然放下針,一把將雲淺月的身子拽進懷裡,低頭死死地看着她,須臾,他俯下頭,脣重重落下,吻上她的脣。
雲淺月聞到了熟悉的如雪似蓮的氣息,乾淨清澈,才短短時間不聞,便彷彿長達一個世紀,剛剛一番經歷,她的心如被烈火煎熬了十次八次,如今才被拋回溫泉水洗禮,憋着的氣霎時一散,緊抿的脣瓣鬆開,身子一軟,一動不動地承受着容景的吻。
她知道他怒極!
他是該怒的!且有權利怒的!
她也怒!
可是夜天逸……她即便對他再心狠,也狠不到在他的輕哄軟話下真出手對他魚死網破。不止因爲他像小七,似乎從本心裡她就下不去手。
容景忽然放開她,目光沉鬱地看着他,聲音低而冷,“你答應了他什麼?”
雲淺月脣瓣抿了抿,低聲道:“對他公平一些!”
容景一把推開她,“你現在出去!”
雲淺月被推得一個趔趄,勉強站穩身子,看着容景,容景已經不看她,重新拿起針照着自己的十指紮下,她剛要上前,只聽他冷冷道:“出去!”
雲淺月腳步頓住,見他將十幾枚金針頃刻間都插滿了自己的手,她抿着脣站在原地不動。
“出去!”容景又道。
雲淺月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惱怒,轉身向外走去。
容景聽着雲淺月腳步走出門外,忽然閉上眼睛,過了片刻,十幾枚金針在他手上變成血紅色,他才睜開眼睛,將十幾枚金針從手上拔下,輕輕一揮手,紮在冷邵卓周身各個穴道上。
雲淺月走出門,陽光直直朝她打來,她不適應地閉了一下眼睛。
“月丫頭,你怎麼這麼快就出來了?”老皇帝見雲淺月出來,看着她出聲詢問。
“他說不用我了!”雲淺月看了老皇帝一眼,沒說她根本就沒用。容景將針全扎自己手上了,能用得到她纔怪。
“雲淺月,你既然和七哥通信數年,憑什麼還和對景世子勾引?你這樣做豈不是……”六公主見雲淺月出來,一雙美眸怒瞪着她,“你……你不要臉!”
雲淺月看向六公主,只見她站在老皇帝身邊,頭上的娟紗較薄,此時陽光照射,娟紗隱隱透出她額頭的傷痕,她眯着眼睛看着她額頭上的傷痕,身子順勢懶洋洋地靠在門框上,“六公主,你額頭上的傷疤是不是不夠深,還想我再多打兩個?”
六公主身子一顫,隨即大怒,“本公主還沒找你算賬?你憑什麼打我?”
“就憑你這張欠揍的嘴!”雲淺月看着六公主,漫不經心地道:“今日冷貴妃的嘴就欠揍,我替皇上姑父教訓了她。我就打了她一巴掌,她臉上就被劃出了兩道傷痕,掉了一顆門牙。你說你的臉能比冷貴妃結實嗎?”
六公主面色一變,身子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須臾,她想起皇上在身邊,眼淚立即涌出眼圈,“父皇,雲淺月昨日打了女兒不說,今日居然還打了您的貴妃,簡直無法無天,不將您看在眼裡,您看看他,勾引七哥,又勾引景世子,她如此不要臉,簡直是該……”
“六妹休得胡言!”夜天逸皺眉打斷六公主的話。
“七哥,我說得不對嗎?你還護着她?你看看她都做了什麼?我說的可是事實!”六公主看向夜天逸,“她這些年人人都知道他追在太子皇兄身後,期間居然又和你書信來往,太子皇兄不要她,她又勾引景世子,不止如此,還有染小王爺,南樑太子,四哥都對他……”
“六公主,你不如說我很有本事,能勾引到全天下的男人算了!”雲淺月冷笑一聲。
“雲淺月,你還想將全天下的男人都勾引了不成?你果真不要臉!”六公主憤怒地看着雲淺月。
“我就算將全天下的男人都勾引了礙着你六公主了嗎?”雲淺月挑眉,話落,她恍然大悟,“哦,對了,我礙着了,因爲你喜歡容景嘛!我不要臉,你就要臉了?你每日往榮王府奔跑與我何異?別五十步笑百步!眼裡只看得到別人,看不到自己。”
“你……”六公主頓時啞口,看向老皇帝,“父皇,你看看她……”
“六兒,你七哥說得對,休要滿口胡言。如今衆位大臣都在,你和月丫頭打架也不怕笑話!”老皇帝斥了六公主一句,沉聲問,“我問你,你攔住景世子何事?”
六公主沒想到老皇帝居然不處置雲淺月,她垂下頭,低聲回道:“無事!”
“無事?”老皇帝看着六公主,聲音一沉,“說實話!”
六公主身子一顫,抿脣道:“女兒不相信宮中太醫,想要景世子給我治好頭上的傷疤。”
“就爲這事兒?”老皇帝明顯不信。
“是,就爲這事兒!”六公主點頭。
“景世子可答應了?”老皇帝看着六公主,向太醫院殿內掃了一眼。
六公主脣瓣緊緊咬了咬,忽然擡頭看了殿內一眼,點點頭,聲音極小,“答應了!”
“嗯,有景世子回春妙手。你的傷疤定然落不下。”老皇帝點點頭,不再理會六公主,看向夜天逸,“天逸,你跟朕說說,你和月丫頭這些年書信來往是怎麼一回事兒?”
夜天逸聞言看向雲淺月。
雲淺月當沒聽見,懶洋洋地靠着門框閉上眼睛。如今這步境地,她看看他還能跟老皇帝交代出什麼!
“回父皇,您知道,我的府邸是在雲王府西側,小的時候經常與月兒玩在一起。從母妃去後,我只身去北疆,北疆苦寒,我又孤身一人,無甚依靠。京中的兄弟姐妹們無人照拂於我,只有月兒每次都寫了書信安撫鼓勵我。還有每次都會隨着書信令人送去衣物等用品。若沒有她,兒臣早已經一蹶不振,更不會有這些年兢兢業業立下的軍功了!”夜天逸恭敬地回道。
“哦?月兒大字不識,還會寫書信?”老皇帝看着夜天逸。
“那些書信不是寫的字,而是用筆畫的字畫。”夜天逸看了雲淺月一眼,搖搖頭。
“字畫?你身上可帶着,拿出來讓朕看看!”老皇帝也看了雲淺月一眼。
“兒臣只隨身攜帶了一封,其他的都在北疆了!”夜天逸伸手入懷,掏出一封書信,遞給老皇帝。
雲淺月睜開眼睛,看向那封信。只見信封極其陳舊,但紙張極好,是上好的宣紙。而且沒有任何壓褶的痕跡,一見就知被保存的極好。
老皇帝接過信封,抽出裡面的信紙,只見隨着信紙被抽出還掉出一株海棠花,海棠花早已經乾枯,但依然保存完好,他將海棠花拿起來看了一眼,對夜天逸笑問,“這怎麼還有一株花?”
“回父皇,這是當年兒臣初到北疆,北疆沒有海棠,那時正值京城海棠花開。是月兒剪了一株海棠隨信給兒臣捎過去的。兒臣就看到海棠了!”夜天逸道。
老皇帝點點頭,拿開那株海棠花看向信紙。信紙一共七八張,他翻了翻不懂地看着夜天逸,“這都畫了些什麼?你能看得懂?”
“回父皇,兒臣看得懂!”夜天逸點頭。
“來,你給朕說說,朕也聽聽,看看月丫頭都跟你說了什麼。”老皇帝將信紙遞給夜天逸,那株海棠花卻沒有給。
夜天逸伸手接過信紙,看了雲淺月一眼,見她正看着他,他對她暖暖一笑,低下頭看着信紙,面色溫柔地笑道:“這第一張信紙畫的是一面牆,這面前就是雲王府和我的府邸相連的那面牆,這個叼着小草的小鳥躺在牆上的小蟲子是月兒自己,她在告訴我,我走了,她一個人沒意思。”
“原來是這樣!”老皇帝點頭。
“這二張信紙畫的是兩個小蟲子打架,一個小蟲子勸架,後來勸不開,那隻小蟲子一來氣將兩隻打架的小蟲子都給揍了。那兩隻小蟲子說的一人是四哥,因爲小蟲子的尾巴上是四根草。”夜天逸說到此看了一眼夜天煜,見他睜大眼睛,他笑着繼續道:“另一隻小蟲子說的是如今躺在太醫院內殿被景世子行鍼的冷小王爺。因爲小蟲子的尾巴上畫了一片雪花,而揍人的那隻小蟲子嘴裡叼了一根小草,這是月兒從小就有的毛病,如今看起來改了。父皇您是知道的,當初因爲她日日叼着一根草,您還說過她許多回,她怎麼也不改,後來您也不說了!”
“嗯,是,是,她自小就有這個毛病。不過也就才改了幾個月而已。”老皇帝笑着點頭。
“這第三張信紙說的是冷小王爺被打,孝親王不幹了,跑去向您告狀。您將她罰到宮外跪着,她卻躺在了地上看星星,後來看着看着就睡着了,卻不想染了風寒,自此大病了好幾天昏迷不醒,將雲老王爺嚇壞了,跑到孝親王府將孝親王打了一頓。”夜天逸看了雲淺月一眼,見她認真聽着,他繼續笑道,“雲老王爺在月兒的心裡一直是個黑臉爺爺,時常不是打她就是罵她,所以這隻大蟲子的頭部是黑的,而孝親王在月兒的心裡一直護犢子,所以這是蟲子有兩隻手,一直捂着肚子……”
“哈哈哈,原來如此!”老皇帝大笑,“沒錯,朕記得是有這麼回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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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美人從來不是吃素的o(n_n)o~
小七其實很強大(⊙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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