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嗣祠堂靜靜,一時間無人說話。
雲淺月想着老皇帝顯然是喜歡她孃親的,只不過大約相知甚少,而她孃親顯然和她父親有很多牽扯和糾纏,兩人深情相愛,否則也不會弄一招偷樑換柱成婚。老皇帝心中定然是惱恨至極,但也無可奈何。後來將藍妃擡進了宮裡,有了夜天逸。不知道藍氏滅門和藍妃的死是不是不單單是因爲夜天逸是他選定的繼承人,要考驗他,而也與當年的那一場錯嫁有關?老皇帝多年的怒火總要有人埋單。他動不了雲王府,只能動了藍府。
“那……後來呢?”雲離一直沒開口,見雲淺月半響沒說話,出聲詢問。
“是啊,後來呢?”雲淺月也想知道。聽故事自然要聽全套。她喜歡她的父母,儘管和他們相處的時間少得可憐,她敢斷定,那一年她出生看到第一面的男子肯定是她的父親,後來半年後來的人就是如今的雲王爺了。那麼這中間又出了什麼事情?
“天聖朝的規矩,四大王府的世子大婚之後就要繼承王位。但你父親以無才無德不能勝任,要多學習幾年爲由,拒絕入朝。皇上到也沒爲難他,就這樣,他沒立即接替王位。但我知道,什麼他無才無德,分別就是貪玩,不想那麼早接替王位,不過幸好我也不老,也就由了他。”雲老王爺繼續道。
雲淺月和雲離靜靜聽着。
“臭小子不向以前一般再往外面跑了,果然是娶了媳婦管住了他,或者是他以前本來就是去找你娘。兩個人感情甚好,和和睦睦,雲王府內也是被你娘打理得井井有條,比當年你祖母打理得要好。你娘是個極其有才華的女子,府中的人都喜歡她,你姑姑也喜歡她,而在這京中的夫人小姐的圈子裡也有人緣。總之是沒有人說她不好的,人人背地裡都說她嫁了你父親嫁得冤屈。她也不反駁,與人含笑。你父親還和以前一樣,娶了個好媳婦名聲也沒好了去。”雲老王爺道:“那幾年是雲王府過得最平靜的日子。”
“等等,有一點我不明白。”雲淺月聽雲老王爺說到這裡,想起一件事情,遂問道:“那風側妃、三姨娘、五姨娘還有那些妾是怎麼回事兒?還有云香荷,她比我大。是我父王和我娘大婚後又娶了側妃和小妾?”
雲老王爺哼了一聲,“那幾年雖然過得平靜,但也免不得有人看不得好。他們大婚不久後,皇上就跟我提議,鳳老將軍的女兒知書達理,你父親怎麼可能就娶一個女子?於是要她納側妃。我推了兩次,皇上不快,便尋了方法在宮中尋你姑姑的麻煩,你姑姑也是個性子倔的主,默默忍着,她認爲你娘和你父親很好,羨慕他們的感情。自然不會從她那讓皇上得意。甚至她也是有些知道皇上對你的心的。後來你娘卻出面說她願意給你父親納妾。”
雲淺月眨眨眼睛,原來納妾是她娘同意的?她挑眉問,“那父親同意?”
“你父親不同意,當着我的面就和你娘發了脾氣。那個臭小子,我是第一次見他發那麼大的脾氣,不過你娘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第二天他就歡歡喜喜跑去皇上跟前說他要娶側妃。”雲老王爺又道。
“後來呢?”雲淺月想着依照她瞭解她的孃親不可能將她的父親親手讓給別人的。她既然敢偷樑換柱用自己換了藍府的小姐和她父親成了婚,便不是個弱女子,哪裡能因爲皇上的壓力就要給父親娶小?定是有什麼招數了。
“後來你父親就娶了風將軍府的側妃,過了不久後,你孃親懷孕,皇上又覺得雲王府就一個側妃太少,又要給他指了兩名貴妾,他也不推脫,照收不誤。於是兩個貴妾被擡進了門。一年後,你孃親生下了你哥哥。其她女人無所出,皇上又將兩個寒門大臣的女兒指給了他。他不但不推脫,反而在皇上指了兩個之後說自己不滿意,於是又自己納了兩個孌妾。其中還有一個是當年花樓的花魁。”雲老王爺哼了一聲,“雲王府那幾年到是進了不少女人。烏煙瘴氣。但難得你娘在,那些女人不敢扎刺,到也安生。你哥哥兩歲時,鳳側妃和一位貴妾接連懷孕,生下了雲王府的大小姐和二小姐。”
雲淺月點點頭,不說話,繼續聽着。
“我以爲女子都善妒,即便再大度的女人也不能忍受別的女人給自己的丈夫生孩子。但沒想到你娘和你父親還和以前一樣,也不見二人異心,我以爲這是表面功夫,便暗中觀察了一番。兩人還和以前一樣,我便也寬了心。從雲王府分出一支旁支之後,雲王府這些年子嗣單薄。能夠開枝散葉,我自然也樂見其成。”雲老王爺又道。
雲淺月點點頭,想起她所知道的就是她祖母和爺爺兩人感情也是極好,祖母出事後爺爺本來打算不再娶,但祖母怕沒人照顧她,便遺言將自己的妹妹給爺爺做了續絃,也就是後來的祖母生了如今的姑姑,但這個祖母身子弱,沒幾年就去了。她爺爺便不再娶。想來雲王府其實也是出癡情種的。所以即便聽到這裡,她也不覺得風側妃和侍妾的孩子是她父親的。那樣相愛,怎麼可能去碰別的女人,且讓她們懷了孩子?
“後來一年後你娘懷了你。幾個月後,皇上對南樑興兵,攻打鳳凰關。我發現你父親又不在府中,但你娘瞞得嚴實,對外面只說染了惡疾,臥牀休養。我逼問之下,你娘告訴我,他去了南樑。我問緣由,你娘說她其實是南樑的公主,雖然她未長在南樑,但生在南樑,不能眼看南樑滅國,而她懷有身孕,你父親自然不准她回南樑相助,於是他自己去了南樑。不久後,消息傳回來。他以南樑國師的身份在鳳凰關大敗了天聖十五萬兵馬,皇上大怒之下退兵。”雲老王也說到這裡,驕傲滴道:“臭小子,不愧是我兒子!”
雲淺月笑看了雲老王爺一眼,沒說話。想起她前幾日去鳳凰關時兩次見到鳳凰關都不由自主地從心底生出驕傲之感,那個人一人退了天聖十五萬大軍,如何不令人崇拜?
“回來之後他弄得一身是傷,且傷了心脈。那時候正好趕上靈隱大師來京城,我便請他秘密來府裡給你父親診脈,靈隱大師說你父親最多隻能活半年!然後你娘說她有辦法能保住你父親的命,她認識一位高人,可以救他,但是他必須離開京城要去很遠的地方。一年兩年甚至三年五年都回不來。”雲老王爺似乎想起當年神色凝重,“當時他已經不小了,本來大婚之後就該入朝,但是因爲他貪玩,便拖延了幾年。如今幾年過去皇上那邊已經有意讓他入朝。離開一兩個月還可以,一年兩年就不是小事兒了,三年五年怎麼行?況且這種事情還不能對外說,畢竟他身爲雲王府的世子卻是做了南樑的國師破了天聖十五萬兵馬,皇上準備了多年,因爲一個南樑國師而對南樑興兵功虧一簣不說,還大傷了元氣,對南樑國師恨得牙根都癢癢,若是一個不小心被皇上知道了那個南樑國師其實就是他的話,不止他小命沒了,雲王府也跟着遭殃。所以,我爲了保住他的命,無奈之下只能想出了假死一招。”
雲淺月想着這假死一招定然沒成,否則也不會有現在的雲王爺了。
“卻不成想你父親和你娘早就知道那個雙生子的存在,早在幾年前已經將他給接回了京城,而且還住進了雲王府。我本來以爲你娘和你父親大婚後再沒出府,實則不是,他們時常跑出府去,而在他們出府的那一段時間府中的他們都是假的。一個則是在雲縣的那個孩子,而你娘則是找了人易容的。我竟然沒發現,被他們給糊弄了好幾年。”雲老王爺說到這裡有些惱怒,繼續道:“而府中的側妃和貴妾已經她們所生的孩子其實都是他的!”
雲淺月恍然,原來雲王爺喜歡雲香荷不是沒有道理的,那畢竟是他的親生女兒,而她不是,只能算是侄女。她笑了笑,就知道世間會有這樣真愛的,彼此只屬於一人。
“我這才見到了本來以爲生活在雲縣的那個孩子,可能是因爲在雲縣生活的關係,雖然他得族長喜愛,但云縣畢竟是小地方,見不着大世面,他本來就天生性子軟弱,骨子裡養成了自卑的性子,一點兒也不隨我。但就是這樣的他,卻和你父親在別人面前所扮演的一模一樣。我這才知道,他這些年什麼爲了顧忌皇上怕雲王府坐大而僞裝,其實是他早就知道有一個哥哥的存在,且知道了哥哥的性子,他才假扮成了他,早想着有一日將雲王府的世子之位給他。只有他假扮成他多年,他回來之後,才能神不知鬼不覺換人,別人發現不了絲毫。”
雲淺月再一次佩服他的父親,能僞裝這麼多年也不容易。她果然是他的女兒!
“於是就這樣定了下來,由他代替你父親,成爲了雲王府世子。你父親本來早離開一日,早去治舊疾,但他想看着你出生,所以就拖了幾個月,幾個月後你娘生下你,他才離開了。臭小子,這一走就是多少年沒回來!若不是我每年能聽到南樑國師在南樑待上兩個月的事情,還以爲他死了。不肖子孫。”雲老王爺又罵了一句。
雲淺月想起她出生時睜開眼睛所見的男子,一身病態孱弱,雖然面色蒼白,但容顏俊逸,姿態雅緻。她那時候對他印象極好,想着這一世有了父母,卻不想後來再未見到他,直到半年後才又見到了人,那時候總是再生不起半絲親情,原來那人已經不是她的父親。她想着那個時候他定然已經到了不能再拖延的地步,她的父親定然是愛她的,否則也不會固執地等着她出生,將病情延誤了好幾個月才離開。
“那後來如何了?”雲離輕聲問。
雲淺月也看向雲老王爺,問道:“我娘後來爲何去北疆,而且還中了紫草的毒?”
“我也不知道,這正是我奇怪的地方。”雲老王爺道。
“我娘是不是沒死?”雲淺月又問。因爲她娘出殯時候她的父親並沒有出現,至少她沒看見她。但以那樣深情的兩個人來說,不可能一個死了,一個還獨活。如今她知道父親活着,孃親應該也沒死。
“我哪裡知道?也許吧!”雲老王爺擺擺手,不欲再說,對二人道:“這一樁事情都和你們說了,你們心裡知道就得了!”話落,他看向雲離,“雲離,你以後就是雲王府的世子,我的孫子,腰板挺直了,別跟你現在的父王似的,窩窩囊囊的樣。以前生活在雲縣怎麼了?也不低人一等,別忘了我們的祖宗流的可是一樣的血。出息點兒!有什麼處理不了的事情就找這個臭丫頭。”
“是,爺爺!”雲離恭敬地垂首。
“一個個都走了,這雲王府幸好還有個臭丫頭。也算是他們對得起我老頭子,給我留下了一個能發脾氣的人。”雲老王爺哼哼了一聲,邁着步子走出了祖嗣。
雲淺月聽到這樣的話一臉黑線地看着雲老王爺離開,和着她是那個留下來的倒黴蛋!
雲離見雲淺月沒走,他也沒立即離開,陪着她站在那裡。
雲淺月忽然回頭,看着雲離,輕聲問,“是不是很羨慕?”
“嗯!”雲離點點頭,的確很羨慕。
“是啊,沒想到我的父親和母親是這樣的!他們當年該是有怎樣的故事和年華,那樣張揚而又低調到極致的愛情。多少人終此一生,或者是生生世世,都不見得有。”雲淺月輕輕一嘆。
“你和景世子也很好。”雲離見雲淺月有些傷感,輕聲道。
提起容景,雲淺月想起有三日沒見他了,怪想的!她低低呢喃道:“唔,我也想來一招偷樑換柱嫁入容王府,可惜,時不與我呀……”
她話音剛落,便聽到身後傳來低低的笑聲,極輕極淺。
雲淺月一怔,猛地轉身,雲離也聽到了笑聲,跟着轉身,他並沒有看到人,雲淺月卻看向祖嗣的房樑上,沒好氣地道:“容景,你什麼時候躲進來的?”
雲淺月話落,房樑上飄落一抹月牙白的身影,芝蘭玉樹,光風霽月,雲端高陽,雅緻風華,多少美好的詞堆砌到他身上都不爲過,正是容景。
“比你們進來的時候來得要早一些。”容景看着雲淺月淺笑。
雲淺月瞪了他一眼,看到他臉上的笑就會想起他和她爺爺打賭洞房的事情,而剛剛她的話又被他笑,板下臉,佯裝惱怒道:“你不知道這裡是雲王府的祖嗣祠堂不允許外人隨便進來的嗎?”
“知道!”容景面色含笑,溫聲道:“可我不是外人!”
雲淺月想反駁,覺得這句話很對,他不是外人,張了張嘴又閉上。
容景見雲淺月不語,走上前一步,伸手將她一縷散亂的髮絲順到耳後,低頭笑看着她。
“看什麼看?沒見過呀?”雲淺月依然沒好氣。
“是沒看過,三日不見,都想你了!”容景伸手將雲淺月往懷裡一攬,滿足地一嘆,偏頭對一旁的雲離溫潤一笑,自然地喊了一聲,“哥哥!”
雲淺月翻白眼,他倒是不拿自己當外人。
“不敢!景世子……有禮了。”雲離面色一紅,向後退了一步,有些拘謹地看了二人一眼,見到二人親密的姿勢,他連忙道:“我先出去幫父王招待客人。妹妹……招待景世子吧!”話落,他轉身,快步走了出去。
“你的哥哥也太多了!”容景見雲離出了祖嗣祠堂,貼在雲淺月耳邊低聲道。
“這麼多才勉強留在身邊一個,那兩個都不如這個。”雲淺月也的確想容景了,也不推開她,順勢將身子軟軟地貼在他懷裡。
“那既然這樣,那兩個哥哥就不要了吧!我也不用以後見面喊哥哥了。”容景笑道。
“不行!”雲淺月立即反對。
容景低笑,不再糾纏這個問題,低頭看着雲淺月,柔聲問,“想我了沒?”
“不想!”雲淺月搖頭,想也不說。
“口是心非!”容景一手攬着她,一手在她額頭上點了一下。
雲淺月算是默認了這種說法,輕聲詢問,“你不是有事兒嗎?怎麼來了這裡?”
“是有些事情,我處理完了之後正趕上過繼之禮畢,想着若是在外面等你指不定什麼時候,便先一步來了這裡。給你一個驚喜。”容景脣瓣落下,在雲淺月柔嫩的臉上輕吻。
“是驚嚇!”雲淺月想着若是他不笑,她還真沒發現他。這個人的武功越來越高了。連她都摸不到深淺。她有些嫉妒,自己的武功怕是以後一輩子也追不上這個人了。
“不管是驚嚇還是驚喜,總之是見到你了。”容景脣瓣來到雲淺月嘴角,輕輕親吻,聲音忽然低啞,“以後再不準對我使用禁令了,太折磨人!”
“誰叫你居然拿那個事情打賭了?”雲淺月推開他的臉,瞪了他一眼。
容景攥住雲淺月的手,低頭又吻下,唔噥道:“我是上了雲爺爺的當……”
“嗯?”雲淺月挑眉。
“專心些!”容景不再多說,捧住雲淺月的臉,將自己的脣穩穩地覆在了她的脣上。沿着脣線,細細地描繪,輕輕允吻,濃濃旖旎,淺淺纏綿。
雲淺月幾欲窒息,容景才放開她,將她摟在懷裡,喘息有些濁重。
雲淺月軟在容景懷裡,任他支撐着她整個人的重量,許久才平復喘息,她輕聲道:“容景,你說我的父母他們現在是不是生活在某一個地方?而那個地方定然是個世外桃源,極爲安逸舒適。”
“也許!”容景點頭。
“真的很讓人羨慕!”雲淺月輕嘆。
“羨慕他們做什麼?”容景伸手揉揉雲淺月的腦袋,手下有些力道,雲淺月好好的頭被她撫弄得有些亂,在雲淺月剛要發作打開他時,他忽然住了手,肯定地道:“我們比他們更令人羨慕。”
雲淺月斜睨着容景,揚起笑臉,“這麼有自信?”
“自然!”容景笑得溫潤,從容不迫。
“好吧!容公子,我姑且信你!”雲淺月莞爾一笑,退出他的懷裡,伸手拉住他的手,“走吧!我們出去!”
容景點頭,伸手幫助雲淺月理了理被他弄亂的頭髮,擡步出了祖嗣祠堂。
出了祖嗣祠堂門口,雲淺月偏頭問容景,“榮王府的祖嗣祠堂也和雲王府的一樣嗎?”
“要不我現在就帶你去叩拜一下榮王府的列祖列宗?讓你看看一樣不一樣?”容景偏頭,笑看着雲淺月詢問。
“不要!”雲淺月臉一紅,好像顯得她多迫不及待似的。
“其實我很想現在就帶着你去的!”容景一嘆,見雲淺月不語,他復又喃喃地道:“我都等不及了!好像等得也夠久了!”
雲淺月想着容景到了及冠之時才十八,而她才十五,他們這麼小,本來不該有這種感覺纔是,但她也感覺似乎夠久了。她也點點頭,附和道:“是啊,很久了。”
“要不今日我們就……”容景眸光璀璨地看着雲淺月,試探地問。
雲淺月臉一紅,白了容景一眼,剛要說話,眸光掃見凌蓮急匆匆跑來,她立即住了口,難得見凌蓮如何慌,看着她問道:“出了什麼事兒?”
“小姐,景世子……”凌蓮看了容景一眼,猶豫了一下道:“今日早上攔截住小姐的那個少年和染小王爺打起來了,宴席被他們弄得一團亂……”“他和夜輕染打起來了?爲什麼?”雲淺月一怔。
“奴婢也不太清楚,似乎是言語不和。”凌蓮道。
“走,我們過去看看!”雲淺月看向容景,本來她不想再去前面擺宴的地方,想和容景回房或者找個地方愜意地休息。如今看來不得不去了。
容景點點頭,二人攜手向宴席走去。
來到前面的院子,果然見兩個人影在對打,掌風呼嘯,衣袂翻飛。二人身邊幾丈的地方已經無人靠近,不但無人靠近,而且還有好幾桌的席位已經受了牽連,一片杯盤狼藉。賓客們自然無法進食,都躲得遠遠地看着二人。
“夜輕染!住手!”雲淺月喊了一聲。
“你怎麼不讓他先住手?”夜輕染惱怒的聲音傳來,並沒有聽雲淺月的住手。
雲淺月只能看向那少年,沒想到他武功如此好,只能出聲喊,“喂,你……”她話剛開口,想起還不知道少年的名字,偏頭問容景,“他叫什麼名字?”
“羅玉!”容景吐出兩個字。
“喂,羅玉,住手!”雲淺月點點頭,對少年又喊。
“就不住手!我今日非要打他個落花流水!”少年哼了一聲,不但不住手,反而掌風一變,更加凌厲。
雲淺月想着他雖然武功好,但要打得過夜輕染是根本就不可能的!還落花流水呢?只能夜輕染將他打個流水落花。她對容景道:“我去分開他們!”
“看看也無妨!”容景拉住雲淺月,不讓她動。
“客人還要用膳呢!”雲淺月皺眉。目光掃了一圈,已經無一人進食。
“正好給雲王府省糧食了!”容景道。
雲淺月眼皮一翻,想着這是什麼邏輯,有這麼省的嗎?他何時這麼會過日子了?分明就是想看戲。她好氣又好笑地道:“餓得越久吃得越多,省不了。”
“也對!”容景笑着點頭。
雲淺月雖然如此說,但到底是沒動,那就看一會兒吧!果然不出她所料,夜輕染本來還沒用力,但當聽到少年說打他個落花流水他頓時不幹了,當真用了力要打少年個流水落花。過了不大一會兒,少年連連倒退,手忙腳亂。
雲淺月有些好笑地看着少年,想着誰要是將夜輕染小瞧的話,那就大錯特錯了。
“容楓!你死人嗎?還不出來救我!”少年忽然對容楓大喊。
雲淺月順着少年目光看去,果然見容楓坐在不遠處的席位上看着,雖然如今他已經成爲文伯侯府世子,朝中新貴,兵部行走要職,受老皇帝器重,文武百官雖然不至於爭相巴結,但也是見了他就會帶着三分笑臉相迎。但他依然一如既往,彷彿沒什麼變化,依然是一身青白衣衫,如他纔來京城那日在榮王府容景的書房裡見到的他一樣。不過那時候他目光是糾纏的苦楚,如今他的目光清明,容貌更顯俊逸純淨。她在心底嘆了一下,容楓到底是容楓,還是那個容楓,不會因爲環境和身份變化而改變,她心下一暖。
“不準那樣的眼光看他!”容景握着雲淺月的手一緊,不滿地道。
雲淺月收回視線瞪了容景一眼,低聲道:“小氣鬼!”
容景算是默認,並不反駁。
雲淺月繼續看向容楓,只見衆人的眼光也都看向容楓,容楓卻好像沒聽見,不起身,也不答話,並不理會這邊。
“容楓,你若是不救我,我現在就將那天的事情說出來!”少年又大喊了一聲。
容楓面色微微一變,並沒有動。
“你快說出來!本小王也聽聽你和容楓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兒!”夜輕染來了興致,雖然是這麼說話,但手下動作卻不停,依舊逼得少年手忙腳亂。
“憑什麼告訴你!”少年瞪了夜輕染一眼。
“你若不說信不信我扒光了你的衣服將你吊到南城門去?”夜輕染學會了曾經某人威脅他的一招。作勢要去扒少年的衣服。
“你羞不羞!”少年罵了夜輕染一句,見他居然真要來扒他一副,他頓時大叫,“容楓,我真說了啊……啊……那天晚上我半夜闖進……”
少年話說了一半,一道光芒一閃,一個物事兒順着容楓的方向向夜輕染的方向砸來,那物事兒被傾注了內力,而且速度極快,夜輕染本來已經抓住了少年衣襟,不得不被迫鬆手,身子同時後退了兩步,才躲開了那枚物事兒。
那物事兒落到了地上,“啪”的一聲碎了,是一個酒壺。
少年忽然哈哈大笑了兩聲,沒有被嚇到的驚恐,反而一臉得意地看着容景,“就知道你會出手!”
雲淺月嘴角抽了抽,這誰家的孩子,真是比夜輕染還小魔王。
容楓臉色不好,看了少年大笑的臉一眼,冷聲道:“只此一次!”
少年仰着脖子哼了一聲,顯然不買賬,回頭看向夜輕染,眸中閃過一絲狡黠之色,對他道:“喂,你的手癢不癢?”
“你管我癢不癢?”夜輕染皺眉,看向自己的手,只見他半個手都變成了黑色,連指尖都是漆黑的,頓時睜大眼睛,怒道:“你給我下了什麼?”
雲淺月聞言也看向夜輕染的手,一怔。
“這叫做黑豬手,是我發明的。哈哈,怎麼樣?好看吧?讓你碰我,我就將你的手變成豬蹄!”少年看着夜輕染黑下來的臉得意地大笑。
“交出解藥來!”夜輕染上前一步,伸手去抓少年。
“你這個手難道也想變成黑豬手?”少年不躲不閃,看着夜輕染,“你剛剛那隻手碰了我的衣領,如今這隻手再碰的話,兩隻手可就都變成豬蹄了。”
夜輕染立即住了手,從腰間抽出一把寶劍,架在了少年的脖子上,“交出解藥!”
“沒解藥!”少年說得很乾脆。
“那你就去死吧!”夜輕染手腕一動,架在少年脖子上的劍向她脖頸砍去。
少年依然不躲,目光卻看向雲淺月,雲淺月見他看來,眸光裡有什麼東西閃了一下,她想着他不知道又打什麼主意,想法一閃而逝,只聽少年忽然幽幽地道:“雲淺月,你就看着我被他殺了嗎?你忘了我們兩個那一夜春風一度了?”
雲淺月身子猛地一哆嗦。
夜輕染驚得鬆手,“咣噹”地一聲,寶劍掉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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