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珞的目光落在那黑白子交錯的殘局上，黑子的大龍被白子堵死了，白子的梟鳳也被黑子卡住了，是一局兩敗俱傷、僵持不動的死局。
“當陷入死局的時候，珞兒，你會怎麼做？”炎爆擡起一雙慈祥的眸子，面帶笑意地看着自己這個最自豪的弟子。
以大武師之軀，展開武王的結界，誅殺成年毒王，同時誅殺了西玖國的那個曾經迫害過他的老怪物辰鷲！
雖然珞兒的行爲可能會遭人詬病，但是炎爆的心裡，卻爲她而感到從未有過的驕傲！
凌珞美眸晶瑩，閃爍着極爲犀利的鋒芒，她神色淡然，伸出一指，捏住了一枚黑子，放在了一個最不應該放在的地方。
“不行的！黑子放在這裡就是自殺！”炎爆的神色一下子嚴峻了起來。
凌珞眸中的光芒大盛，明明是很平淡的聲音，卻讓人感覺到極爲恢弘的氣勢來。
“窮則變，變則通。破而後立！”
炎爆的眸子驀然睜大，極爲激動的盯着那殘局，手不由自主的顫抖。
通了！通了！
黑子自損一臂，捨棄了三分之二以上的勢力，但卻運用了剩下不到三分之一的力量，扭轉了乾坤！
黑子已勝。
突破自己，不懼怕毀滅，才能後立！
“好！好！好！”炎爆長長的紅色鬍鬚微顫，激動地連說了三個好字。
凌珞擡起頭來，晶亮的瞳仁裡，閃爍着極爲溫柔的神彩，道：“師父，世事如棋，窮則變，變則通。您在這藏書塔裡面已經帶的夠久了，枷鎖已斷，是時候走出去了。”
炎爆像是受到了很大的震動，整個身子都狠狠地顫了一下。
他怔愣了好一會兒，眼睛從棋局緩緩地移到了凌珞的臉上，激動的神色逐漸平靜下來，眸子是從未有過的清明。
“珞兒，我已經沒有什麼可教你的了。”
相反的，在離別的前一刻，他這個做師父的，竟然受到了徒弟的點撥，豁然開朗。
凌珞站起身子，對着炎爆恭敬地拘了一禮，道：“師父保重，珞兒告辭。”
她沒有多做停留，轉身離去，脣角勾着一個清淺的微笑。
凌珞在玖嵐學院裡，拜會了一些故人，臨近傍晚時分，又回到了凌府裡。
剛剛走到門口，就看到了一個高大沉靜的身影佇立在門邊上，靜靜地看着她。
“子昌哥。”凌珞脣角微勾。
“珞兒，爺爺在前殿裡等着你。”凌子昌神色還是一如既往的堅毅，只有眸子裡的一抹黯然泄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嗯。”凌珞爽快地應了一聲，跨入門檻，從凌子昌身邊路過的時候，低語了一句，“子昌哥，以後爺爺就拜託你了。”
淡淡的清冽甘甜的味道從身側略過，頃刻間又消失不見。
凌子昌的眸子黯了黯，一雙拳頭不由自主地收緊，指節發白，臉上的肌肉抖了一下，而後輕輕地“嗯”了一聲。
這是約定。
兩個人之間的約定。
堵上性命與榮耀的約定。
凌珞跨過門檻，穿過琳琅的院落，邁入前殿，高坐之上，凌戰已經在等着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