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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知的,不知他們到底是何等的權尊勢重,何等的聲勢喧天。衝兒你自恃有陛下爲依仗,所以有恃無恐。可衝兒你卻不知,他們若想對你動手,那麼哪怕是整個大秦,也護不住你的性命。”
贏定並未多說,隨手從那兵器架中挑出了一把鐵槍,拋到了嬴衝面前。
“我知你這幾年都一直沒放棄槍術。今日不妨與老夫試試手,看你的疾風驟雨與盤龍槍,究竟練的如何了?”
嬴衝並未拒絕,隨手拿起了身前插着的鐵槍掂了掂,感覺至少有七百斤重,對他而言有些重了。
不過這是在只用本身實力的情形下,當他借用外力時,情形又是兩說。這分明是嬴定爲他精心挑選,最適合他現在狀態的兵器。
“試手麼?倒也無妨。恰好我也有許久沒向你討教過槍術。可老東西難道就不覺不公?你嬴定堂堂大天位,卻來欺負我這個武脈被廢的小小四階武師,未免過份?”
“這世間哪有那麼多的不公?那些人要取你的性命,又豈會在乎你嬴衝是什麼樣的修爲境界,更不會與講這道理。”
嬴定嘆了口氣,語氣漸轉冰冷。也從兵器架中挑了杆長槍,驀然回身以槍尖遙指嬴衝,乾涸無神的眼中蘊育化不開的悲愴:“再者你如今有摘星在手,怎麼也算不上是毫無抗手之力。”
嬴衝搖了搖頭,已知嬴定心意已決。他胸中怒恨交加,悲憤無奈,積鬱着滿腔的戾氣怒火無處宣泄,只把自己的胸肺刺得生疼,恨不得眼前整個世界都崩散毀滅了纔好,一切都已無所謂了。要逼他弒祖麼?那麼他嬴衝就弒給你們看看!
當下也再懶得說話,嬴衝右手‘摘星戒’靈光閃現,頓時就有一尊兩丈高的銀白墨甲,顯化於他的身後,浮空而立,銀火燃燒。那甲身之上,更似有一點點的星光閃現,就彷彿是一套完整的人體經絡圖,又好像一對龍鳳纏繞,與嬴衝體內的武脈隱隱呼應。
神甲到了仙元階位世會再次發生質變,甲主在許多時候,甚至無需穿甲,就可借用到神甲之力。
‘摘星’也是如此,哪怕是在天空地下四方都被閉鎖,見不到半點星光的所在,也依然是最接近神元階位的神甲。
這使嬴衝渾身上下,都包裹上了一層堅實罡氣,渾身更是氣力大漲。手裡那原本還有些沉重的七百斤長槍,此時已輕如鴻毛,駕馭自若。而隨着他一個槍架擺出,腳下不丁不八的站立,嬴衝整個人也氣質大變,勢如青山,不騫不崩!
“有些意思。”
嬴定看了一眼,就不由眼神微亮,現出幾分激賞之色。槍法之意、勢、韻,此時他只一眼就已瞧出嬴衝已掌握了槍法之韻,且摸到了‘勢’的門檻。
“衝兒你這些年的槍,果非白練。明明武脈已廢,無人指點,可槍法造詣,卻已遠超嬴非。論到悟性,他確是遠不如你,不過你不穿甲麼?沒有神甲護身,只怕你撐不過十合。”
“老東西,你在對我說教指點?少用這樣的語氣,讓人噁心,也把你的孫子小瞧了。”
嬴衝再次哂笑,語中含着難以言喻的自信桀驁。他沒有嬴定說的那麼悟性超絕,能有現在這樣的槍法造詣,邪櫻居功至偉。然而嬴定這個老傢伙,若以爲他現在是待宰羔羊,只怕是打錯了算盤。
“少說這些廢話,你要戰便戰,何必囉嗦?”
贏定聞言,卻是莞爾:“人老了,都是這樣,話要比年輕人多些,總感覺說不夠似的。再說你嬴衝,也確實是我孫子,指教兩句不行?”
嬴衝都懶得答言,此時他也說不出話來。當嬴定那‘不行’二字道出時,眼前這位的氣勢就已變化。
並無有任何動作,僅僅一個盤龍槍的槍架,那氣勢就已壓得人喘不過氣來。就彷彿是真的一條龍,盤繞在他的身前,張牙舞爪,怒聲咆哮。
嬴衝眉頭大皺,感覺自己渾身上下處處都是破綻,處處都有致命威脅。若再無動作,遲早就將被這無影無形的槍勢,逼迫到失去出手的勇氣。
這就是槍意麼?武道之意!
換成別人,可能會神爲之奪。嬴衝卻不是如此,反而目中戰意更熾,
他見過真正的蛟龍,更將那蛟龍誅於槍下。而此時嬴定給他的壓力,並不比當日的黑水神君強上多少。當日的嬴衝,除了一尊九星墨甲之外就一無所有。而他現在,不但有外丹,更有摘星。任何存在,都不可能只以氣勢武意,將他壓制。
你不來是麼?那我便過去!
不假思索,嬴衝就已滑步而行,手中槍勢似如毒龍,搗擊向前。同樣使的是盤龍槍法,一式‘龍行千里’,就彷彿一條蛟龍,在騰雲駕霧的遊走。
嬴定的目中,再次閃過一絲訝異。想道衝兒雖是第一次駕馭摘星,可卻毫無生疏,動作似千錘百煉,真不知他是怎麼做到。
冷聲一笑,嬴定槍往前稍探,輕鬆自若的把嬴衝的槍勢撥開。好似那懶洋洋的巨龍,隨意揮了揮龍爪,看似漫不經心,可因那巨龍的浩瀚恢宏之力,亦是強橫霸絕。
“雲龍探爪?原來是這一式是這麼用的,今日又需到了一招。”
嬴衝不驚反笑,長槍才盪開些許,就又瞬勢如一條長鞭般的抽打過去。
他修爲雖只七階武宗境,可此時借摘星之力,無論是力量還是內息元氣,都已達至中天。每一擊都可勾引天地靈機,力比黑水神君,有萬牛之力!
長槍掃出時,氣勁盤卷,隱約是有一條真的蛟龍,盤卷於槍身之上。
當!
當雙槍相撞,瞬時火花四濺。而這僅僅只是序幕而已。嬴衝的攻勢狂猛無儔,如一陣無止境的狂風暴雨,不斷的往嬴定刮卷而去。疾風驟雨,盤龍大槍,巨門槍法,幻雷十三槍,甚至還有他纔剛初學不久的驚雷槍決。
這些槍法,嬴衝都不拘泥,無論是生疏還是熟練,想到就用。只需應情應景,那麼哪怕是還沒練習熟悉的槍式,也一樣施展出來。
此時他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把眼前這條‘巨龍’徹底搗碎!哪怕辦不到,也不能使之再高高在上的居於雲巔,俯視自己。
他修爲本弱,借用摘星之力,才能與嬴定抗衡。久拖不利,遲早會力盡不支。再若不想自身神念意志,被嬴定的盤龍武意壓迫影響,未戰先敗,那也就只有如此急攻,纔可消弭,纔可化解。
嬴定則一直好整以暇,腳下也始終站定不動,手中長槍也動作不大,只簡簡單單的撥,擋,格,架幾式,就能將嬴重的槍勢,封鎖在一丈之外。
然而他眼神卻更爲悲苦,此時每接一槍,都能清晰感覺到嬴衝槍勢內,那滿滿的戾氣與怨恨。
“七階武候,看來衝兒你武脈已復。耽誤了四年,還能有如此修爲,本該是我武陽嬴氏的千里駒。”
又是一聲喟嘆,嬴定的語聲面色,漸顯冷漠。
“我們武陽嬴氏的盤龍大槍,源自於大秦皇室收藏的太古龍典。先祖觀其殘章之後,創出了這套槍法,又經歷代數十代先輩補完改進,終於漸趨完善。歷代以來造詣最高之人,無疑是你父無疑。十年前他曾爲得真龍之意,親往淮泗大澤去見赤龍神君。迴歸之後,卻說日後我嬴氏一族最可能將盤龍大槍推升到極致之人,只可能是衝兒你。我一直不明其意,卻期待不已。可惜老夫這一生,怕是見不到了——”
然而他還語聲還未盡,就覺嬴衝的氣勢驟然變化,那槍身處亦有一股沛然不可當的巨力傳遞過來。同時伴隨着的,還有嬴衝的怒笑,以及一雙似有赤焰般燃燒的金瞳赤目:“老東西!不是早就說過了,不要太小看了我嬴衝!”
那力量似如山嶽,沛不可靠,嬴定手腕劇痛,握着的丈八長槍,竟也被一擊掃飛。而他整個人則更似破麻袋一般的往後拋飛着,臉上則滿含錯愕不可思議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