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他要的人,可不是一萬兩萬,而是至少十萬之衆,有多少他就要多少。
這不但要將當年關東府軍與團結兵的根底,都徹底抽空,且需在十五日之內,通過鄭渠水道,北上至解縣。
還有那些關東世家,以現在的支援力度,遠遠不夠。
這已不是他一隻迅鷹就能敲定的事情,所以需曹珣專人前往協調,爲他操辦此事。
此外就是奏章,他現在共需寫四本給朝廷與天聖帝的奏報。
其中之一自是彈劾武陽嬴氏勾結匈奴逆匪,解釋自己爲何要攻打武陽城的緣由——這個自然有郭嘉爲他代寫,不用嬴衝費心。無非就是極盡誣陷栽贓之能事,郭嘉以前雖沒做過,可這時卻也寫得似模似樣,誠意十足。讓人看了之後,就覺這武陽嬴氏不滅,真沒天理。
這樣的奏章,要寫兩份,攻武陽城之前一份,拿下武陽城之後還有一份。前者表示他聽聞之後的震驚與決斷,後一份則是拿下嬴氏之後的罪證確鑿。
呈交咸陽城政事堂的時間,亦需精心安排,時隔半日最佳。
不過另還有他從關東流民中大幅徵召兵員的事情,也需知會天聖帝與樞密院。
事急從權,真要等到朝廷聚兵到來,黃花菜都要涼了,冀州多半要被匈奴殺成白地。那邊地之民,也都將被匈奴擄掠北去。
而此時朝中,天聖帝雖有雷厲風行之意。二十日前就已準備動大兵北上,可在樞密院與戶部,卻縷縷遭人阻擾。
先是樞密院爲動用禁軍與府軍的比例扯皮,當天聖帝依然拿出三軍二十四萬衆之時,戶部卻又跳了出來,說是拿不出足夠的錢糧墨石,而後樞密院又對大軍主將的人選有爭議。
嬴衝感覺如今朝中風向不對,好似舉朝上下,都在逼迫陛下動用禁軍與內庫似的,暗流洶涌。幾個副樞密使推出的兩個主帥人選,也讓他聞到了危險的氣息。
——那是平常狀況下,陛下無論如何都不會同意之人。此時時間拖得越久,天聖帝被迫同意的可能也就越大。
所以嬴衝準備先做了再說,他身爲安國公與權安西鎮守使,也有這個權柄。
只是在奏章中請陛下遣一監軍,以示無私,這也是爲塞朝廷諸官之口。
那匈奴五十七萬鐵騎固然勢大,然而北虜在這春末雨季南下,卻有個極大破綻,幾乎無法彌補。
嬴衝自信,自己如能在十日內,聚集到二十萬以上的大軍北上。即便最終不能勝,也可與之相持,保住冀南諸郡,爲大秦留存些元氣,也可給天聖帝爭取一些時間。
——如有四十萬,那麼他甚至有可能破敵於冀州之南。所以那些關東老卒,必不可少。
其中給樞密院的文書,依然是郭嘉代勞。可寫給天聖帝的密摺,卻需他親自動手不可,需分析利弊,解釋他的所有謀劃。
待得這一切都差不多完成的時候,以嬴雙城爲首的第五師,也將武陽城內初步肅清。
他麾下之軍,多是出自於武陽嬴氏,軍紀不錯,本身也是本鄉本土之人,做這種事情最合適不過。
無論是降服那一鎮嬴氏族軍,還是將民壯手中的墨甲收繳,都極其順利,並未怎麼擾民。
只因知根知底,所以城中之民都能放心。只有嬴元度與嬴棄疾二人的親信族人,幾乎都是嬴氏嫡支,嬴雙城可能捨不得下手。
所以嬴衝親令嬴智,帶着兩千鐵龍騎,在城中大肆的搜拿捕殺。
在他眼中,這些人或有無辜可恕者,可他卻沒精力去一一分辨了。
之後又一個時辰,城中就又有好消息,傳到了他這裡。
從城中那些守軍的手裡,繳獲了五星墨甲一千七百尊——這是因那十萬城民中,修爲能夠駕馭五星甲的,就只有這麼多了,其中還包括了嬴氏的一鎮精銳。
然後嬴氏倉庫裡面,還有五星墨甲二千五百尊;之後那四星與三星甲,則是總數達四萬九千具。
其餘還有糧食一百九十萬石,墨石六十七萬方,金四十五萬,銀三十五萬斤,以及四件無主的小天位神甲。
這不但可武裝起二師之衆,六鎮之軍。更可支持五十萬大軍,一月高強度大戰所需。
這次主要是爲後者,嬴衝手裡的糧食足夠,可墨石的數量卻不多。
墨石這東西是由普通靈石加工而成,用途極廣,不但墨甲需要用到,還有千牛弩,與護城法陣之類,也同樣需此物助力。
嬴衝在戰前積累的二十萬方墨石,如今卻已消耗了近半。
就連湯神昊手中也所餘不多,廟塘鎮之戰,他只從蒼南寇軍那裡。繳獲到了二十三萬方而已。
畢竟墨石這東西,一‘方’只有一尺寬長,極易攜帶。蒼南寇軍一路雖繳獲了不少墨甲,那墨石卻無處尋得。
便是武陽郡守之前傾其府庫,也不過才十四萬方而已。
這次拿下了武陽嬴氏的庫存,才解了他的燃眉之急。否則哪怕他在宛州,號召起再多的大軍,也無力支持。
好在嬴氏的庫藏底蘊,果然豐厚。以如今他手裡的百餘萬墨石,已經足可支撐一陣了。
自然除此之外,那嬴氏庫房內,還有着其餘各種樣的財貨儲存,其中甚至還有高達五十萬石的粗鹽。可這些東西,現而今都不是他關心在意的。
嬴衝只略略掃了一眼那密密麻麻的清單,心中暗樂。之前嬴元度燒了他的府庫,將解縣封地四年近百萬金的積蓄,都化爲烏有。
可今日這些東西,又再次落回到了他的手中,這是何苦來哉?
把奏章寫好,嬴衝等人就也策馬入城。此時武陽西城門附近,已經黑壓壓的跪着數萬人,都是嬴雙城收降的俘虜。
嬴衝只掃了那數萬人一眼,就沒怎麼在意,轉而把目光投向了城門口處。
那裡正有一行人在,特意迎候於此。
爲首的自是那位武陽郡守蔡宏,這位之前傾武陽所有府庫,以助嬴衝。可此刻這位看他的目光,卻是既有敬畏,也有疑忌。
嬴衝心知肚明是怎麼回事,卻裝作一無所知,下馬之後,親熱的拉住了蔡宏的手:“多虧了蔡府君,事先查知嬴棄疾等人陰圖不軌,又裡應外合,暗助本公拿下此城。今次事了,本公必定稟知朝廷,不負府君之功績。”
這人並非是他線上的人,另有舉主。可既然對方之前投之以桃,那麼他也不妨報之以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