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月兒側目望去,只見那人一身青色道袍,氣質清逸出塵,此時正凝聲道:“小姐莫要誤會,本人乃靜池劍齋袁白,並非是安國府之敵。”
說話之時,袁白卻是眼神猶豫的,看向了嬴月兒的腳下,心想終還是來晚了一步。
他是真不願見羽飄離這樣的人物,也被安國府攬入旗下。此人的箭術,乃是真正的鎮國一級。不但可影響大秦朝局,對於靜池劍齋而言,也不是什麼好消息。日後要想從嬴衝手中追回無面天君,只會更加的棘手。
可他現在,卻並無把握從此女手中強奪此人,也沒拿定主意,是否現在出手與安國府爲敵。
嬴月兒聞言,則是眼眸微凝,感覺到嬴小小,正是身軀微顫。普通的靜池劍齋弟子,還不至於使她如此。只有令其印象深刻,並且深深畏懼之人,纔可能令小小心境失衡。
除此之外,嬴月兒更能依稀感應,小小她的怒恨——
好在這位的心志足夠堅韌,雖是畏懼着袁白,卻能保持擬化不變。並未因此人的到來,而受影響。
“你就是袁白?”
以神念安撫小小之餘,嬴月兒的脣角,卻是冷冷的一挑:“既非是與我安國府爲敵,爲何在此?”
袁白無言可對,只能偏開頭道:“只是偶然經過而已,小姐何需如此敏感?”
“偶然?這世間真有這麼偶然之事?”
嬴月兒斜睨了腳下昏迷中的羽飄離一眼:“你匆匆趕來,甚至不惜暴露形跡,是爲救他?”
此人剛纔的眼神雖是隱蔽,卻逃不過妖焰甲的鏡映掃瞄。換成是靜池劍齋的其他人,她也就只當不知了。可既然是這位,她就不打算放過。
今日她是存了心挑事,定要爲小小先出一口惡氣不可。只需能有個合適點的藉口,就準備當場翻臉。今時今日的安國府,可再沒有了隱忍的必要。
那袁白也感覺到嬴月兒的語氣不對,可他此刻,也斷然沒可能示弱:“既然說到這羽兄,不如就請安國府賣我靜池劍齋一個顏面,放他一馬——”
然而他話音未落,嬴月兒就一聲冷笑:“你果然是不懷好意,與他一丘之貉!”
聲落之刻,嬴衝兒就已閃身而進,心知此人,距離鎮國只差一線,她一出手,就已展出了全力。
漫天的黑焰,再次狂舞而起,卻並未傷及周圍分毫。這並非威力不如,而是嬴月兒將所有的焰力,都凝聚到極致,不使之外泄分毫。
那氣勢依然霸道剛猛之至,可她手中的槍,卻偏是輕靈如燕。
袁白神情微凝,他有些意外,也有些吃驚。沒想到此女一言不合,就要動手,更爲那黑焰之槍而驚異。
武道先不論,此女對火焰元力的掌控,確已到了登峰造極的層次!
“這是秘式?不對,是極招!”
念頭瞬閃,袁白亦已本能的着甲在身,同樣全力出手。劍光清冽,映照數裡。
二人還未接觸,那巨大的風壓就已席捲向四面八方。可詭異的時是,當那槍劍碰撞之刻,除了一聲聲刺耳震鳴之外,就再無其他的聲響動靜。二人皆把力量收束到了極致,每一分的氣力都有用處,不浪費分毫。只下方的地面,在無聲無息中塌陷了十丈,形成了一個規模巨大的深坑。
袁白神情凝重,此時無數的青藍水液,在他身周飛騰捲動着,似如河濤江海。那是他以劍訣凝聚的三元真水,內蘊精純水元,可以堅逾金剛,可以寒若極冰,亦可鋒銳如刀,還有其餘種種不可思議的奇能,只每一滴的重量,就可達百牛之巨。可此刻卻完全壓制不住這些湮滅之火,這片虛空中不斷的有水汽蒸騰而起,可那湮滅之火,卻未消散分毫。
此時他眼前這位,亦顯出了臻至於化境的武道。槍蘊極武,僅僅三擊,就使他感覺無比吃力。
火曰炎上,無孔不入,無隙不進!那焰牙槍每一次刺出,都蘊含着大道玄理,似乎隨時隨刻,都可突破他的劍光封鎖,凌至到他的身前。
這讓他想起了夫差,七年前他曾與夫差接觸,交手十二招而敗。那位的氣勢,也是如這少女一般的強橫霸道,似能碾壓一切,莫可抵禦!
這少女的修爲,自然還比不得夫差。可只論槍意氣勢,只怕已不遜於其。甚至那武道造詣,還要凌駕於夫差之上!
袁白只覺難以置信,可交手越久,他就越覺對面的可怖。短短十三擊之後,他的天河之劍,就只能退回到了身週一丈。那黑色的湮滅之炎,也逼使袁白不得不首先變化,所有在他操縱之下的三元真水,都在瞬間壓縮凝聚到了極致,隨後將之轟然爆裂,引發所有黑焰狂涌。頓時有一團巨大的罡風,四面八方的飛散。形成了一波巨大的風壓,彷彿剃刀般,橫掃着地面上的所有一切。接着是一層薄冰四下蔓延,覆蓋周圍二十餘里,可隨即就在黑色火焰的席捲之下,化爲水汽蒸騰。
嬴月兒冷然笑着,隨手一槍,將一團打向羽飄離的劍氣掃滅,妖焰甲則不退反進,強行穿入到那滿斥毀滅元力的氣浪亂流之中。這一刻,整片虛空似都被定格凝固,直至她的身影,從亂流的另一側悍然殺出!
“霸王槍,焰絕人間!”
這一剎那,嬴月兒身後的所有一切,都盡化黑焰。包括那原本的黑火,包括那殘餘的三元真水,以及所有因水火碰撞而引發的罡力亂流——一切種種,都再化湮滅之焰,似如一條毒龍般的殘卷住了神甲‘妖焰’。而那龍頭爪牙,則瞬間伸展至槍尖處,猙獰可怖。
“什麼?”
身影疾退的袁白,頓時瞳孔猛張,眼神不可思議。這極招之後,竟又是極招?他感覺這焰牙槍刺來時,已將這一方虛空所有的元力,都全數轉化,一切的虛空與時空概念,都在潰散瓦解着。
無瑕細思,袁白本能的將三道劍氣斬出。源自於盤古劍神經的奧義,每一劍都準確擊中這片天地間的支點,使這整片空間都爲之崩滅!而就在這毀天滅地的虛空風暴中,袁白終爲自己爭取到了數息時間,長劍在這一瞬間,連續刺出了十九次,將那無孔不入的焰牙,打退擊散。
最後當天地間一切暴亂之力,都初步恢復之時,二人的距離,已經遠至三百餘丈,嬴月兒的‘妖焰’,就立在羽飄離的身側,面色冷冽。
對面袁白的那身神甲‘天猿’,已是負傷累累。可錯非是此人臨危之際,又向羽飄離出手,此人剛纔就已被她擊碎了肩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