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浣溪纔打簾從外面走進來,還沒來得及給老夫人請安,便見柳姨娘一臉決然表情的說道:“候爺,我願用一死來證明我的清白……”
話音才落,柳姨娘便猛然起身撞向了一旁的柱子。
光潔的額頭上,登時鮮血直流,觸目驚心。
“候爺,請你相信,相信我,那些真的不是,不是我做的,請候爺爲我,爲我……”柳姨娘的話還沒說完,便軟倒在地上,那雙哀怨又委屈的眸子也漸漸的合了起來。
“若華……”林建鄴急忙衝過去,將柳姨娘抱了起來,確定她只是昏過去,並沒有死之後,心裡也跟着長長的吁了一口氣。
林浣溪見狀,脣邊不由的勾起一抹冷笑來。
這個柳姨娘,倒是個聰明的。
知道事已至此,已經沒有別的什麼退路了,乾脆便往前走一步,好博取生的機會。
果然,自己的那個便宜老爹就心軟了。
“來人,將柳姨娘送回落雲居,再速去請個大夫來,好好的上藥包紮……”林建鄴本來打算叫任逍遙幫忙給柳姨娘診治的,可是看到老夫人那陰沉的臉色,當下便改了口說道。
老夫人看在眼裡,失望在心裡。
他這是怕自己會懲處柳氏嗎?所以才趁着這個機會將她早早的打發回去嗎?
“孃親,柳氏情願一死來證明她的清白,我想說不準是真的冤枉她了,這一切沒準就是錢府醫一人所爲,如今見事情敗露了,這纔想要拉上一個墊背的吧。”林建鄴這話,說的無比順暢,彷彿事實就該是如此一般。
老夫人的心裡,越發的失望起來,同時也越發的憎恨起柳姨娘來。
“母親,看候爺的面子吧。”寧敏抿了抿紅脣,眼眸微微低垂着,適時的插口說道。
“罷罷罷……”老夫人長嘆一口氣:“既然你都肯開口爲她求情了,那我也就不說什麼了,這件事情就讓候爺看着處理吧。”
說到這裡,老夫人又擡頭看向林建鄴:“但只一樣,你必須得依我。”
林建鄴心中鬆了一口氣,忙的說道:“母親請講……”
“之前是因爲郡主身體抱恙,所以這候府的當家大權才暫交到了柳氏的手中,如今既然郡主已經痊癒,這當家大權理應交回郡主纔是,也省得叫外面那起子小人笑話,我堂堂候府居然任由一個妾室當家做主。”老夫人沉着一張臉說道。
“這是應該的。”林建鄴知道,今天能從老夫人的手中保住柳姨娘的性命,已屬不易了,況且候府當家本就是應該是正室夫人,既然如今寧敏病好了,交到她手中也是理所應當的。
想到這裡,林建鄴又忍不住的看了寧敏一眼,心裡越發的癢癢起來。
柳姨娘的妖媚看的多了,像這種端莊溫婉的,就別有一番滋味兒了,況且只寧敏那通身的氣派,就是柳姨娘怎麼也學不來的。
“敏兒,從今天開始,就要你多多費心打理候府上下了。”林建鄴輕咳一聲,含笑對着寧敏說道。
“定當不負候爺信任。”寧敏擡頭看了林建鄴一眼,清亮的眸子彷彿一汪泉水一般,盪漾的林建鄴把魂魄都丟了一半兒。
林浣溪卻是忍不住的撇了撇嘴。
以前孃親病着的時候,他不聞不問,如今見孃親痊癒,恢復了昔日的容貌,便又不要臉的來叫“敏兒”了,還當真是一個色中餓鬼。
“咳咳……”老夫人一臉的疲憊,壓不住的咳了半天,最後還是喝了半杯水才壓了下去:“行了,鬧騰了這麼半天,我的身子也乏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給你去處理吧,只是府中還是要儘快添一名府醫進來。”
老夫人的這話一出口,錢府醫便知道自己是在劫難逃了,整個人都似被抽空了一下,癱坐在地上。
林建鄴派人押着錢府醫走了,至於送去哪裡林浣溪並不關心,她只知道這個錢府醫肯定是活不成了。
雖然這一次並沒有能除去柳姨娘,可是除去了錢府醫,就等於是砍斷了她的一條臂膀,況且孃親還收回了當家大權,等她醒來後,還指不定要怎麼肉疼呢。
光是想想,林浣溪都覺得渾身舒暢,這也不枉自己大冷天的還衝那個冷水澡了,一切都在按着自己的計劃進展着。
“母親,我倒是知道有一位大夫,醫術頗爲高明,本來家中開着一家醫館,也是遠近聞名的,只是因爲爲人太過耿直,所以一直被一些官宦權貴打壓,如今丟了醫館,過的有些落魄,但是依然不肯爲了五斗米折腰。”寧敏一邊說着,一邊仔細的觀察着老夫人的神態:“我想着,咱們府中也許需要一個這樣的府醫,有能力又正直,也省得將來……”
“郡主夫人所說的,可是黃昊黃公子?”任逍遙也是知道此人,雖然他覺得以黃昊的脾性,多半是不會來候府中做府醫的,但是一想到錢府醫曾經對林浣溪所做的那一切,任逍遙的心便又提到了嗓子眼兒,可偏偏他又不能時時都留在林浣溪的身邊保護着她,若是林老夫人肯點頭的話,他就一定會去說服黃昊過來的。
“怎麼?逍遙也認得?”老夫人擡眸問道。
剛剛寧敏的那一番話,算是說到她的心坎兒裡了。府醫不比其他的奴才,是府中救命治病的人,所以一定要慎重才行。
“晚輩聽說過此人,醫術高明,爲人正直,晚輩很是佩服。”這是任逍遙的心裡話。
林浣溪聞言,倒是對黃昊這個人生出幾分興趣來。
老夫人的心中也跟着一動,沉吟片刻後說道:“若是果然如此,就派人去請一請他吧,既是他性情耿直,你們便放低一些姿態,萬不可用候府的權勢去壓人。”
“我知道了。”寧敏答應着,便派人去安排這個事情了。
林浣溪則是親自送了任逍遙到府門口。
“林大小姐,你放心吧。”任逍遙很是鄭重的說道,說完之後也不給林浣溪反應的時間,便坐上馬車離開了。
只留林浣溪一人在風中半天都摸不着頭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