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沒有再多說什麼,齊晉楓也明白落瑤能夠跟他說這些已經是信任他了,作爲一個一身驕傲的男人他不允許自己低頭,所以儘管心裡那份不舒服不斷的蠶食他的理智,但他還是一身冷漠的轉過身不再和落瑤談下去。
落瑤也並不後悔告知齊晉楓她的目的,之前她或許還想騙他,但是在看到南宮煙的那一刻,她不由得想起了那個一夜之間白了發的男子,就是因爲她當時得不坦誠纔會造成這種結果,可是即使多情如她對於南宮允也還是沒有感覺,所以即使現在大家都很痛苦她也不想告知他真相,不想再傷他第二次。
雖然齊晉楓和南宮允不同,但是落瑤不想冒險,不管齊晉楓對她的是愛情還是友情,但是建立在欺騙基礎上的感情都是經不起推敲的,她是想要得到碧血睛猿的心間血,但是爲了救她的父親,真的就可以無視他人的喜怒生死嗎?一個南宮允就足夠她愧疚一生了。
落瑤轉身走進了船艙,葉啓軒正端着茶杯喝茶,見她進來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落瑤知道他在想什麼,卻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所以最後只能沉默。這輩子她對不起的人實在是太多了,爲了救自己的父親,已經不知道傷害了多少人,落瑤忽然間覺得很累。
對面的李元終於恢復了神采,只不過他現在也真的沒有心思再比試了,落瑤說的很對,他現在也意識到了自己的行爲是在給家族挖墳墓,所以他現在所要做的就是去皇宮主動請罪,本來這件事情是可大可小的,但是經過冷月這麼一渲染就不同了。
沒有來得及和東方玉他們說話,李元直接帶着人走了,落瑤看着她那不斷遠行的小船,嘆息一聲:“這個人也是挺可悲的,出來便已經是一顆棄子了。”對於這個人落瑤還是有些同情的,李元不是完全沒有腦子的,只不過……
“這湖也沒什麼可遊的了,不如我們去岸上吧!尋芳樓做的點心是極美味的,而且還有最出名的叫花雞和竹葉青酒,這平日裡都要排隊才能買到,今日佔了這賞花宴的光,尋芳樓準備了不少,我們也能一飽口福了。”東方玉進來見氣氛有些僵硬,就急忙來調節。
“是啊!我也聽說這尋芳樓做的點心是一絕,比起悠然居還要好,尤其是千層糕做的最出名,聽說每天只做五十份,我來到夏城也有幾天了,一直沒有機會嘗一嘗。”葉啓軒放下茶杯,隱晦的看了某人一眼,笑着說道。
“說起這尋芳樓的美食,我最喜歡的還是那個脆皮乳鴿和醉雞,那可真是美味,每次離開夏城最想見的就是這兩樣。不過要說起酒,本王還是覺得醉翁亭的就是天下第一絕的,尤其是那所謂的西式餐點,牛排配紅酒。”齊晉悠也湊了過來,三個男人在哪裡你一言我一語的談的都是美食美酒。
“說的也是,醉翁亭絕對是獨闢蹊徑,那獨特的用餐方式,銀質的刀叉夢幻一般的琉璃燈,還有藝術品一樣的琉璃高腳杯,還有服務人員的衣着,講究的餐桌禮儀,真是讓人不得不佩服老闆的厲害。”似乎還真的有些懷念,東方玉突然看向葉啓軒問道:“葉兄是地地道道的南楚國人,在南楚國生活這麼久應該知道這醉翁亭是誰所有的吧!”
見東方玉這麼感興趣,葉啓軒也不好打擊他,於是眼睛瞟了落瑤一眼,算是回答了。東方玉一下子從椅子上彈了起來,哇哇大叫:“她這也太不厚道了吧!大家在一起合作了這麼多年,有這麼好的生意她怎麼能自己一個人做呢?”
齊晉楓雖然沒有在船艙,但是東方玉還是沒有直接叫落瑤,畢竟就算落瑤對齊晉楓坦白了自己的目的卻沒有說過身份。“這醉翁亭那可真是日進斗金啊!比悠然居都賺錢吧!要是也來個大陸連鎖,那還要不要別人活了?”
“醉翁亭不過就是一個回憶之地,根本就轉不了多少錢的,醉翁亭的酒品從不外售,食物等也從來不外銷,只是每天接待十桌客人,能賺多少錢!”落瑤狠狠的白了東方玉一眼,不愧是商人就知道錢財。
落瑤的一個“回憶之地”讓三個人停止了說話同時看向她,醉翁亭裡的所有東西都不屬於中天大陸四國人們所熟悉的,據他們所知落瑤也並沒有離開過中天大陸,那個這個回憶要從何說起,而且那裡面的東西又都那麼獨特。
“哎呀,說那些幹什麼醉翁亭在夢都又不能搬來,你要是真懷念那咱們有空一起去夢都就是了,而且憑咱們這關係,以後你去醉翁亭肯定不用排隊,醉翁亭可是獨一無二的,真要到處都是也就沒有那麼多人花千金還要預約了。”齊晉悠見氣氛又要回歸急忙阻止東方玉再說。
“要說美食各地都有,等什麼時候有了時間本姑娘絕對要遊覽中天大陸,將所有的美食都記錄下來,然後建一座美食城將所有的好吃的都放在裡面。”落瑤也是一改之前的沉悶,一臉嚮往。她不是第一次這樣迷茫,而是好多次了,所以很快就能夠調整好心情。
“你這一說我都餓了,我昨天出診你們可是沒有給我任何的診費啊!雖然是我自己不想要的,但是你們也不能就這麼實在吧!怎麼說也要請我吃一頓好的,就在這尋芳樓吧!”葉啓軒隨意的指向尋芳樓。
東方玉抽了抽嘴角:“你還真是趁火打劫啊!昨天說了給你診金你不要,今天看我們來了這尋芳樓你就想要蹭吃蹭喝了,你知不知道今天在這尋芳樓吃上一頓得花平時兩到三倍的價格,你倒真是不吃虧,不過小爺最多的就是銀子,不怕你吃。”
“那還說這麼多廢話幹什麼還不趕緊帶路,一會說不定人會更多,剛纔的事情肯定傳遍了整個夏城了,要不要給若水藏起來,說不定你們這夏城的那些個蒼蠅會圍過來呢!”葉啓軒拉過落瑤的手,剛纔她可是拉着兩個人了。
“藏你個頭啊!今天還真是費了不少腦筋,現在都有點餓了,讓你的人把船靠岸吧!我們上尋芳樓上去賞賞荷花,也別白來着賞花宴不是。”落瑤任由葉啓軒握着自己的手,他的心思她懂,葉啓軒絕對不會是一個安定分子。
齊晉楓在外面聽着他們之間的聊天內容,現在不用別人說他也知道他們根本就是舊相識,也就只有他自己和她是初識,他其實有點不懂願意想跟他關係很好的表弟還有皇弟,爲什麼都系甘情願的幫她騙他。
聽他們商量着要吃什麼,四個人在一起說話無拘無束的,根本就和他在一起時不一樣,齊晉楓覺得他們之間的關係甚至超過了自己,東方玉和齊晉悠即使是在他的面前也從來沒有這麼隨意過。見他們出來了,他才收斂了情緒。
“王爺,很抱歉對你的欺騙,但請相信這並不是我想要的,只不過就是太過自以爲是了,也是思想比較幼稚,但是我說過的就一定可以做到,我希望王爺你可以跟我合作,我要的只是碧血睛猿的心間血而已。”走出來落瑤看着迎風而立的男子說道。
齊晉楓轉過頭看着那個在三個出類拔萃的男子身前一身風華的女子,忽然間覺得即使他們認識的時間並不長,但是他對她的感覺卻是不一樣的。他得承認她的確沒有做過什麼危害到他的事情,相反還幫了他很多。
“我相信你是沒有惡意的,也接受你的提議,但是在你沒有幫我得到我想要的那個位子之前,我是不會給你碧血睛猿的心間血的,而你在這段時間也還是本王府裡的內院總管。”齊晉楓看着落瑤,眼神很堅定。
“好,我答應你。我知道你其實很討厭你後院的那些個女人,而我說實話也實在不喜歡他們,如果你同意我可以幫你把他們都打發走,而且不會影響到你和她們家族的關係,甚至可以拿捏他們。”落瑤想到那幾個女人一個頭兩個大。
“你能這麼做是最好了,本王當時就是因爲沒有更好的理由纔不得不接受那些女人,他們每一個都是有着一定目的接近本王的,本王能夠容忍她們也不過就是看在他們家中勢力,你要是真能幫本王打發了她們,本王自然是感激你的。”
“既然要打發那就乾脆藉着這次皇兄中毒好了,那個什麼湯不就是蓮夫人親自煮的,而且還是她硬逼着皇兄喝下去的,既然如此就可以先拿她開刀,謀害王爺那是誅九族的大罪。”昨天葉啓軒進了王府,齊晉楓就讓他順便給自己看了看,大家也就知道了他被蓮夫人給毒了的事情。
“這個蓮夫人還不能動,先不說蓮夫人本人就是個胸大無腦的,就說她的家世就算表哥將所有女人都打發了,也還是會將她留下來的,任何一個帝王都不會嫌棄自己的國庫太充盈的。”東方玉對着衆人眨眨眼睛。
“東方玉說得對,但是齊晉楓我幫你奪那個位子,你也要答應我一個條件。我知道你們很多人都覺得大陸已經分裂千年也是到了統一的時候了,但是我不想在我活着的時候看到戰爭爆發,所以你當了東齊皇帝之後,和我締結百年和約,東齊和南楚百年之內不得發生戰爭。”落瑤看向齊晉楓,說的很堅決。
此時落瑤的身份也就是呼之欲出了,齊晉楓所有的猜測也都得到了證實,他看着落瑤還是有些矛盾的。落瑤也明白他的顧慮,於是笑着說道:“齊晉楓,你是一個明白人,其實這個條約不管你願不願意,我都會讓你簽下的,但是我希望你能夠自願的籤。”
齊晉楓因爲落瑤的話而沉下了臉,還從來沒有人剛當着他的面威脅他,落瑤是第一個也會成爲最後一個。“你別瞪我,我這也是爲你好,我和喬子墨之間已經有了這個協定,喬子墨眼看着就要登基了,他的承諾就絕對有效。”
看着齊晉楓已經有些變色的臉,落瑤也知道他在想什麼。喬子墨在落瑤面前從來都是忍讓着的,但是在別人面前就不一樣了,齊晉楓和喬子墨交過手,自然知道他的野心,可是現在……落瑤見他有所鬆動,就又說道:“當年秦楚之戰,西秦將三皇子舒恪送到南楚國做質子,舒恪早就答應我不會讓我看到戰爭,所以……”
可以說這是落瑤在威脅齊晉楓也可以說是在告誡他,畢竟三國之間達成了的共識,不是他一國就可以撼動的。齊晉楓的臉色更難看了,落瑤也不介意繼續說:“風凌城雖說不過問大陸之事,但畢竟作爲大陸勢力的一方,風傾雲也有一票表決權,但是我相信他也會站在我這邊的。”
說到這裡能起到威懾作用的人都用上了,落瑤也明白齊晉楓的驕傲,於是語氣又軟了下來。“我知道你是怎麼想的,可是中天大陸真的很大,一個大一統王國作爲帝王根本就兼顧不了所有地方,你想要統一不是隻爲了自己的一己私慾吧!與其統一之後讓百姓受苦,還不如讓現在管轄的百姓國的安居樂業。”
“好,我答應你,但是百年之後會怎麼樣就不是我所能夠左右的了。”終於齊晉楓還是妥協了,作爲一個常勝將軍,他還是很懂得把握形勢的,三國一城達成了某種共識,他如果還執意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那就真的太不識時務了。
“呵呵,那真是太好了,晉王這麼給我面子,我自然也會全心全意的幫助晉王。蓮夫人根本就不同任何的藥理,也不懂廚藝那個湯也根本就不是她親手做的,不過就是偶然聽到別人的話就信以爲真而已。”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你早就知道了嗎?”齊晉楓在這一刻竟然有些失控,如果落瑤早就知道還讓他吃下那個湯,那……落瑤狠狠地白了他一眼,“拜託,你就算是想要讓我背黑鍋也要找個好點的藉口吧!你喝下她送的湯的時候我根本就不在好不好,而且是你吩咐我送甄夫人回去的,我又不知道甄夫人什麼時候會來。”
雖然有些抱怨,但是落瑤還是解釋了。“當時我送甄夫人回去之後,在後院碰到了婉夫人的丫鬟,說是她家夫人遺失了一張菜單。後來又聽到蓮夫人和她的丫鬟提到‘撿到的菜單’,我便猜想之後這件事情可能是和婉夫人有關係。”
“這後院的女人多了還真是麻煩,這被害了還找不到兇手,人家一個是不慎丟失了菜單,另一個是偶然揀到了菜單,都沒有真正的想要害皇兄,而且我們還一點證據都沒有。”齊晉悠光是聽着就覺得頭疼。
“算了這件事情就交給我來辦吧!你們就不必多想了,我想大約兩天時間我絕對能夠讓婉夫人的事情有個結果,看看她是真的遺失了還是故意弄丟讓蓮夫人揀到的。”落瑤已經想到了辦法就等着去實施了。
他們的船纔剛剛靠岸就被人給攔住了,只見東方慧一身滾邊的淡粉色拖地外裙,上繡櫻花紋,清新淡雅,內穿一件乳白色百褶內裙,更襯得膚若凝脂,不若凡人,清新淡雅,柳眉不描而黛,幽黑濃密的睫毛沉穩優雅,小巧的鼻子,嫵媚的櫻脣不需修飾。這要是不仔細看,落瑤還真忍不住是那天那個東方慧,看來今天她還真的是精心的裝扮了。
其實說起來就算東方慧是天仙下凡也未必能夠入得落瑤眼中,之所以會關注東方慧是因爲她身邊站着另一位。那女子藍裙及地,從腰間的白衣帶垂下幾串琉璃,白皙如脂的皮膚。嬌小的櫻脣,頭髮精心的挽了個髻,頭上一支白色的釵子。這個人落瑤並不覺得陌生,也就是兩個月不見而已,此人正是南宮煙。
知道落瑤的疑問,所以齊晉悠即使很不願意也還是問了東方慧身邊之人是誰。東方慧見齊晉悠問哪裡還會不答,根本就沒沒有注意到南宮煙在看到落瑤那一刻突變的臉色。“這是我表姨媽的女兒,是來東齊遊玩的。”
衆人這纔想起來,東方慧的母親和李元的母親是姐妹,那麼南宮煙和她在一起也就沒有什麼可疑惑得了。只是南宮煙看到落瑤就一臉驚恐的指着她,似乎很害怕的樣子,身體似乎都在顫抖着,表情就更不用說了。
她指着落瑤的手卻是突然間吹垂了下去,然後不管她怎麼用力都擡不起來,而她的嗓子也發不出任何的聲音,南宮煙驚恐萬分的看着落瑤,她想問她是人是鬼,但是在接觸到她的時候,竟然無緣無故的說不出話,現在手又沒了知覺,南宮煙嚇得直接暈了過去。
雖然落瑤身邊男人不少,但是南宮煙昏倒卻是沒有一個人扶她一把,就讓她這麼摔在了地上,東方慧看向面無表情的男人們,一臉憤恨的說道:“你們還是不是男人啊!就看着她昏倒也不扶一把,還是不是男人啊!”
齊晉悠直接等了她一眼,這女人今天轉性了,竟然敢指責他了!東方玉搖着他的銀葉扇,不屑的看了一眼抱着南宮煙的東方慧,調侃死的說道:“就因爲我們是真男人才不扶她的。男女授受不親,扶了她是不是還要本侯爺給她負責啊!這種女人本侯爺家裡有的是,多她不多少她不少,所以本侯爺還是不要扶了,麻煩。”
“你廢話那麼多做什麼,我們是要進尋芳樓吃飯的,不是在這裡憐香惜玉的,而且本王也實在是沒有憐惜這種女人的習慣,見到美男就昏倒這是什麼人家調教出來的小姐啊!還真是讓本王大開眼界。”繼東方玉之後齊晉悠道。
東方慧之前就是太擔心南宮煙了,所以竟然忽略了齊晉悠在場,現在聽到齊晉悠的說法,這纔想起南宮煙的忽然昏倒,被他這樣理解那麼對自己也是很不好,齊晉悠本就不喜歡她,要是再認爲南宮煙是那種見到美男就會暈的花癡,那怎麼好。
落瑤實在是有些佩服齊晉悠的瞎說能力,這都想得到,忍不住對他豎起了大拇指,果然是厲害啊!得到了落瑤的讚歎,齊晉悠心情大好,施捨一般的說道:“東方慧,快點把這位小姐帶回去吧!你後還是少參加這種活動,要是見到美男就如此這可怎麼是好。”這就是給南宮煙坐實了花癡的毛病。
東方慧是不會跟齊晉悠發火的,而且她本來是有求於他們的,怎麼可能再耍小姐脾氣,所以儘管齊晉悠和東方玉說的都不好聽,但是東方慧還是忍了下來,其實也是說的不是她,她也沒什麼好傷心的,要不是母親吩咐她也不見得會對南宮煙這麼好。
東方慧拉着齊晉悠的衣袖,一臉哀求的樣子。“悠哥哥,你相信我,南宮煙只是突然間說不出話來了所以纔會這麼失態,你認識葉神醫,能不能讓葉神醫給她看看。”那天落瑤落水他們將葉啓軒找來可是她親眼看見的,如果說一個王府管事都可以讓葉神醫相救,那麼南宮煙也就可以。
齊晉悠直接將東方慧的手甩開,然後看向一派淡然的葉啓軒,然後就退到了落瑤身後。葉啓軒接收到了齊晉悠的目光,不屑的看向東方慧和昏的沒了知覺的南宮煙,然後看向落瑤。
落瑤自然是知道他在詢問自己,所以就笑着說道:“軒,你可要好好幫這位南宮小姐看看病,當然如果花癡算是病的話。”落瑤的話說的隨意,但是聽的人卻是不這樣想了,看着南宮允的目光都變得不一樣了,鄙視的更多。
尋芳樓上某間雅閣裡,一位華服老者看着下面發生的一切,嘴角的笑意不斷擴大,對着身後的一個侍從說道:“去查查這個女子到底是誰,這麼多年了我還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女子,膽子實在是不小,而且還真是個不吃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