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市,早。”蔡勇笑着招呼。
這些年,他一直追隨宋子文,水漲船高,如今已至廳級。
“早。”微微頷首,將手機揣回衣袋,整個過程不動聲色,四平八穩。
蔡勇不疑有他,只道:“昨天鐵路局已經把城軌18號線的規劃提交給辦公室,聽張主任說灞州那塊地皮八成會被徵用,跟之前我們打算拍出去做商用的初衷不大相符……那邊,要不要先打招呼,通個氣?”
“你看着辦,正式確定下來之前,不要把話說得太死。”
蔡勇點頭:“您放心,我有分寸。”
叮!
電梯到了,蔡勇側身讓宋子文先行,自己隨後入內。
期間,微信提示響了兩次,由於被關掉鈴聲,只有振動。
宋子文表情如故,蔡勇毫無所覺。
一路進到辦公室,脫掉外套,轉手搭在椅背上,又從壁櫃裡取出茶罐,用竹鑷子夾了一小撮放進茶盅,然後到隔壁開水房加熱水。
褐色茶葉隨着滾燙的開水幾近浮沉,忽起忽落。
宋子文略微失神,等滾燙襲上手背,才猛然驚醒,連忙關掉熱水閥。
“小陳。”
“宋市。”
“麻煩你跑趟醫務室,幫我買管燙傷膏。”說話的同時,將醫保卡遞過去,“密碼6個1。”
“燙傷膏?”目光落到他手上,不由驚呼:“開水弄的?”
“嗯。”
“您稍等,我馬上去。”
回到辦公室,宋子文把茶盅放下,蓋好。
單手翻開文件,開始細緻瀏覽,《市環保局綠色生態宜居建設立項計劃書》……
五分鐘後,傳來敲門聲。
“請進。”
“宋市,燙傷膏和消炎藥,一個外敷,一個內服,用法和用量都寫在紙上了。哦,還有您的醫保卡。”
“麻煩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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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麻煩。您先忙,我出去做事了。”
“嗯。”
小陳離開,十分有禮貌地帶上門。
宋子文堅持把文件看完,才動手去拆藥膏包裝盒,面色沉肅,目光冷峻,薄脣抿作一個尖銳的弧度。
突然,啪的一聲,將手裡東西狠狠拍到桌面,大掌朝下,手臂青筋暴突,身體隱隱顫抖。
良久方纔平復。
依舊面無表情,眼神卻比之前幽邃深沉,像兩個神秘的漩渦,席捲起詭譎波濤。
他拿出手機,找到宋白號碼。
撥通——
“是我。”
“哥?你看到了?”
“嗯。xiao是誰?”
“等等……單獨安排一個休息室給證人,記住,一定不能讓他跟被告代理人碰面!哥,我這裡還有一刻鐘開庭,先不跟你說了,晚點再回。”
宋子文:“……”
上午十點,城建局聽證會,宋子文出席並發表講話。
蔡勇:“《時政報》那邊想單獨採訪,您看?”
“讓小陳去。”
“好。”
十一點半,又結束一場會議。
“老宋,稀客啊!你怎麼到七樓來了?”
“彙報工作,剛結束。”
“難怪。”男人爽朗一笑,“時間差不多了,一起去食堂吃飯?”
“我回辦公室一趟,有點事情沒處理完。”
“行,那我先走了,你也別太拼,注意胃,身體是革命的本錢。”
“我心裡有數。”
回到辦公室,宋子文坐了整整一刻鐘才接到宋白回電。
“哥,在忙嗎?”
“沒有。”
“你該不會傻坐着等我電話吧?才響一聲就接了……”讓人不懷疑都難。
面色微沉,“好好說話,少嬉皮笑臉。”
宋白:誰特麼嬉皮笑臉?!
“案子結了?”
“還沒,被告當庭翻供,押後再審。”等等……宋老大什麼時候對他的工作這麼關心了?
有問題!
絕壁有問題!
“今天早上,你發過來的照片……”說一半,留一半,典型的政客說話風格。
宋白一瞬瞭然,壞笑爬上脣角:“你跟她都分手半年了,還放不下呢?”
“xiao是誰?”音色漸冷。
“也對,冉瑤那種既可萌萌噠,也能啪啪啪的卡哇伊類型,老男人最喜歡了,青春朝氣,活力滿滿。”宋白自顧自感慨,一邊說,還一邊咂嘴。
“宋、小、白,我在問你話。”額上青筋猛跳,宋子文擡手按壓眉心。
“啊?老大,你問什麼來着?剛纔沒聽清,再說一遍唄。”
“跟我裝蒜?”
“別……小弟怎麼敢?”
“那就好好回話!”宋子文低吼。
宋白不敢再放肆:“那條朋友圈是楚驍發的。”
楚驍?姓楚……
男人微微擰眉:“跟即令楚家有關?”
“哥,你行啊,我就說個楚驍,你就馬上想到楚家,老大不愧是老大,才思敏捷,耳聰目明……”
“別廢話,說重點。”
“好吧……楚家一脈發自即令市,近年來不斷有分支伸進江州、臨淮和京都。四方城這一脈大概四五年前進駐,兩房人,一房從商,一房從政。前段時間鬧得股市風起雲涌的福祥日化,就是大房產業;二房楚懷山,任職林業局,你應該跟他打過交道。”
“楚驍是大房,還是二房?”
“二房。”
“你怎麼認識的?”
“他跟楊緒是鐵瓷兒,吃過幾頓飯,就加了微信,平時沒怎麼聯繫。”
宋子文一默,目露沉思。
“哦,還有,他本科讀的是國內一流政法大學,研究生在國外讀社會學,不出意外,楚懷山應該會把他往政途上推。說不定今後你倆還能在同一棟大樓裡做事。”
“我知道了,就先這樣。”說完,直接掛斷。
宋白一懵:“喂?!哥?!”
這就掛了?他還沒來得及洗涮兩句,賊!忒賊!
不過,一想到宋子文爲了等他一通電話,黑臉枯坐,茶飯不思的樣子,小白同志頓時心情大好。
……
冉瑤尚且不知她和楚驍的自拍引發了一系列連鎖反應,此時,她正乘坐計程車,趕回酒店。
“臭丫頭,還知道回來啊?”談熙一開門,鬆了口氣的同時,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兒。
冉瑤賠笑:“你在這兒,我當然要那什麼……倦鳥歸巢啊!”
談熙側身,讓她進來。
冉瑤探頭探腦,目光四下掃射。
“找什麼?”談熙關上門,斜靠在牆面,似笑非笑。
“司機說,陸帥殺上門逮你來了?”
“所以?”
“我回來這麼晚,還不是爲了給你倆創造二人世界?寶寶我容易嘛?”
“呵……那我還得謝謝你?”
冉瑤繞了兩圈,“陸帥人呢?”
“房間。”談熙朝裡面努努嘴。
冉瑤雙頰泛紅,笑容有點壞壞,暗藏揶揄:“這是……剛運動完,體力不支?”
談熙敲了敲她額頭,“你這腦袋整天裝的什麼亂七八糟?”
“難道不是?”
“倒時差,ok?”
“……”誰信啊,切!
談熙懶得解釋,用座機撥通客房服務,等待的間隙回頭看冉瑤:“沒吃晚飯吧?”
搖頭。
“想吃什麼,過來點。”
“嗷!謝謝談總包養。”
談熙嘴角抽搐。
第二天,冉瑤在酒店醒過來的時候,談熙和陸徵已經出門,在客廳留了紙條,大意是:我們出去high了,帶你一條單身狗不方便,自己照顧好自己哦。
冉瑤脆弱的小心臟頓時遭受一萬點暴擊。
談熙以爲陸徵要帶她百貨商場買買買,再不濟也得去吃頓浪漫法餐,再手牽手漫步紐約cbd,或者去紐交所看一看敲鐘儀式,抒發一番雄心壯志什麼的,可惜,都沒有。
他居然帶她去酒吧!
大白天去酒吧?!
而且還是之前她被調酒師塞小紙條的那家!
她心想,完了,男人要搞事情,攔都攔不住。
而且這種時候,越攔,某人估計會越生氣,得,那就順着吧!
“確定要進去?”談熙微笑,儘量心平氣和,第五次確認道。
“當然,我看上去像開玩笑嗎?”
“大白天喝酒?”
“不,我來收拾人的。”二爺露出一個陰測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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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老大這麼剋制的,也是活久見了,明明嘴上說不要,心裡還是很誠實,孽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