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錯過了談熙的陳凱,把保溫盒拎到辦公室,又匆匆返回,繼續開會。
“……今天先到這裡。”陸徵率先離開,陳秘書緊隨其後。
正醞釀如何開口,boss就先發話——
“是誰?”
陳凱把手機還給他,“前臺。”
男人眉心一緊,前臺怎麼會有他的私人號碼?
“繼續說。”
陳凱只能硬着頭皮把談熙來過的事和盤托出“……哦,談小姐還帶了飯,應該是給您的……午、午餐。”
越到後面越結巴,因爲他已經看見boss瞬間陰沉下去的臉。
“走了?”
“嗯。”
“沒上樓?”
“您沒接電話,所以……”
“有什麼話留下?”
陳秘書搖頭。
陸徵推開辦公室的門,桌上四個保溫盒整齊排開,男人眸色一暖。
掏出電話,撥通。
陳凱見狀,退出去,順手關了門。
沒人接?
也對,她既然用前臺的電話打給他,就說明手機不在身上,這個小馬虎……
陸徵搖頭,又撥了家裡座機,這回接得很快。
“喂?”
“張媽。”
“陸先生,我正想打電話,您這就撥過來了……”
“有事嗎?”
“談小姐給您送午餐,把手機落家裡,我估摸這個點她也應該到了,就想着跟她說一聲,免得到處找。”
“麻煩你了,張媽。”
“不麻煩……中午吃飯的時候,我看談小姐心不在焉,好像不大高興,我就隨口一提讓她給您送飯,可把小姑娘興奮壞了。”
陸徵脣角微抿,眼底劃過一抹笑。
張媽絮絮叨叨說了很多,他竟然都一字不落聽着,心裡愈發懊悔。
畢竟,是他不接電話在先,狗東西脾性大得很,估計正在氣頭上。
陸徵覺得,他這輩子的耐性恐怕都要磨搓在這麼個嬌娃娃身上了……
時璟說,女人要哄的,紅酒玫瑰加甜言蜜語。
想了想,也是這個道理……每次,他一抱她,或者誇她,小東西就笑得無比燦爛。
眉眼彎彎的樣子,撓得他心癢難耐……
算算日子,也該乾淨了。
介時……
吃着美味飯食,腦海裡無限yy,凌厲黑眸半眯似沉浸在那一方溫柔地,繾綣無限……
突兀的手機鈴聲打亂紛飛思緒,脣角一耷,似有不悅。
“喂。”
“是我,龐紹勳……”
陳凱坐在位置上一邊整合會議資料,一邊同王秘書閒聊。
說到前臺打來找他的那通電話,王秘書有點抱歉,“凱哥,你當時正在開會,我也不好打擾……”
前臺?!怎麼又是前臺……
他隱約猜到什麼,來不及細問,便見他家泰山崩於前不變色的**oss疾步匆匆,甚至顧不上拿外套,隱約可見慌亂之色。
陳凱面色微變,“陸總……”
“下午所有安排取消,有事交給韓威處理……”
“陸……”陳凱保持着張嘴的動作,面前的人卻沒了蹤影,其實他想說,陸總您嘴上有油。
進到辦公室,桌上放着動過一半的飯菜。
陳凱有種極其不好的預感,“壞了……”
那廂,談熙躺在病牀上,一條腿屈起,另一條腿搭在膝頭,標準的“睡二郎”。
右手搭在牀沿欄杆,左手扎着針頭,一根輸液管連接架上倒掛的吊瓶。
兩隻大眼睛木木盯着天花板,時而眨巴,像個安靜的布娃娃。
驀地,一聲輕嘆逸出脣畔,“好慢……”
已經半個小時了,瓶子裡面的液體纔去了三分一不到,她真的很無聊啊喂!
“感覺如何?”低沉的嗓音自進門處傳來,龐紹勳拿着病歷本進來。
“不如何。”
“暈嗎?”
“不暈。”
“困嗎?”
“不困。”
“有沒有噁心目眩的感覺?”
“拜託,我傷的是手,沒有腦震盪。”
“誰告訴你只有腦震盪纔會頭暈目眩?失血過多也一樣。”
談熙點頭受教,“是——龐大醫生!”
“你怎麼跟小混混攪在一起?”
“呦,你怎麼知道人家是小混混?”談熙饒有興味。
殷煥有張得天獨厚的俊臉,雖然愛穿皮夾克、玩機車,可單就外表來說,還是具有一定欺騙性。
童子雞這雙眼可夠毒的!
“很簡單,氣質。他身上痞氣太重。”
談熙聳肩,不置可否。
“你……應該過了叛逆期吧?”
“嗯哼。”
“少跟那種人混。”
“童子雞,你管得有點寬喲~”半開玩笑半當真。
“忠告而已。”
“ok,你一片好心,我就勉爲其難收下嘍!”聽不聽又是另一回事。
“得了便宜還賣乖。”突然想起什麼,話音一頓,“我來之前,爲什麼不讓別的醫生替你包紮?”
“疼啊!”
“難道我來就不疼?”
談熙想了想,“我這個人,念舊。”
龐紹勳:“……”
“真的!那些人一靠近傷口抽筋,反正特別疼……後背受傷那回,你是主治醫生,我覺得還好,so(所以),這回還用你。”
談熙揚脣輕笑,那一臉“看吧我還惦記你”的表情真特麼……讓人蛋疼。
“童子雞,你說我這是怎麼了?明明以前不這樣。”
沉吟一瞬,“不出意外應該是心理原因。”
“啥?可我不覺得自己心理有問題。”
等等!心理原因……難道是秦天霖那頓鞭子?
顯然,龐紹勳也想到了。
同在京都上流圈,有些傳聞想不聽見都難。
她和秦天霖的事早就傳開了……
龐紹勳雖然不知事情真相究竟如何,可她遍體鱗傷是事實,所以難免對談熙多了幾分憐惜和縱容。
“你還在秦家?”
搖頭,“剛搬出來。”
“一個人住?”
談熙笑得眉眼彎彎,“你猜。”
“和剛纔那個小混混?”
怪異地打量他一眼,談熙撇嘴,“你眼神兒不好吧?”
殷煥那陰鷙狠辣的小模樣,哪裡比得上陸徵?
“你剛纔說沒帶手機?”
談熙點頭,“所以,今晚只能借你地盤兒暫住一宿。”
無奈地瞥了眼右手,她現在這樣回“蓬萊”肯定被老東西訓死,上次喝了幾瓶啤酒,結果鬧得跟什麼似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瞞一天是一天。
至少,也要給點時間,讓她好好思考該找個什麼適當理由躲過這一劫。
千萬不能被陸徵知道,她在外面跟混混扎堆兒!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龐紹勳:“這個你不用擔心,我已經聯繫他了。”
“他?”談熙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誰?”
“陸徵。上次是他接你出院,這次應該也很樂意。”
“什麼?!你打給陸徵——”
男人被她陡然拔高的音調吼懵了,“你怎麼……”
“啊啊啊——童子雞,你!好,好得很!這筆賬我談熙記住了!”撂完狠話,直接去拔輸液管。
龐紹勳大驚,按住她的手:“談熙!你發什麼瘋?!”
“完了完了……”她伸手去推男人肩膀,“童子雞,你讓開!等他來了我就死翹——”
聲音戛然而止,動作也倏然僵滯。
龐紹勳不敢拉她的手,只能去抱她腰桿,不過這抱也相當技術性,既能制住這瘋子,也儘可能不傷她。
可沒等他抱穩,冷不防整個世界——安靜了。
“談、熙。”
沉凜,冷刻,明明再簡單不過的兩個字,從他嘴裡蹦出來卻彷彿挾裹着雷霆萬鈞之勢,於千軍萬馬中橫掃而過。
咕咚——
談熙咽口水。
龐紹勳驚呼,此時透明的輸液管已經變成血紅,迴流了。
“坐下!”
談熙看着眼前紅紅的管子,愣在原地,眨眼,再眨,裡面是……她的血?媽呀!
不等她有所反應,肩頭一重,已經被按回牀上坐着,卻依舊訥訥回不了神。
龐紹勳朝陸徵點頭:“我出去了。”臨走前,不忘狠瞪談熙一眼。
啪嗒——
房門合上,一時沉寂。
談熙保持着低頭的姿勢,緊盯着腳尖。
男人的視線則定定落在她裹纏紗布的右腕之上。
“怎麼回事?”沉如鐘磬,寒意迫人。
談熙小心肝兒一顫,全身緊繃,沒說話,腳尖卻開始在地板上亂劃,隱約不安。
“你怕我?”
“……兇。”
“再說一遍。”
“……你兇。”
“蠢東西,送個午飯也能進醫院。”
不提還好,這一提某妞頓時就火了,猛然擡眼——
“我蠢?你不蠢?!連續八通電話,丫的就算去茅坑蹲個大號也該回來了吧?你倒好,故意不接,最後還關機?行啊陸徵,沒看出來你還這麼牛!”
“當時開會,你又用前臺的電話……”
“行了,解釋就是掩飾,掩飾就是講故事,你掛我電話是事實!”
這點,他不否認。
“道歉。”
“對不起。”
嘎——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這麼好說話……
不對……
“現在該你說。”沉沉開口,帶着一股莫名的強勢,讓人不敢反抗。
“說……什麼?”她又想把頭低下去,結果男人被搶先一步捏住下頜。
談熙不得上仰,入目盡是男人剛毅的下頜線條,陽光映照下,可見淺淺的胡樁。
一時看癡。
“手怎麼傷的?”
豁然驚醒,談熙扭頭,又被男人掰回去。
四目相對,一冷一倔,火花四溢。
談熙咬脣,這男人忒壞!
她還以爲能夠先聲奪人拿他錯處,沒想到他竟然輕描淡寫認了,半點轉移注意的機會都不留給她。
完了……完了……
怎麼解釋?
如何狡辯?
天殺的龐紹勳,爲什麼要打電話叫來這尊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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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來啦!還打算趕在十一點之前更,看來我還是高估了自己的速度,麼麼噠~(就愛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