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晉輝從公司回來,直接進了書房,臉色黑得嚇人。
秦天美站在一邊,大氣不敢出一聲兒,生怕自己被牽連。
“媽……”
陸卉拍拍她的手:“先上樓去看看你哥,我跟你爸有事要談。”
秦天美點頭,轉身朝樓上去。
岑雲兒正安排擺飯,儼然一副賢妻模樣,就連陸卉也挑不出她絲毫錯處,“辛苦你了,雲兒。”
“媽,着都是我該做的,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等陸卉離開,岑雲兒才徹底鬆了口氣,有時候她很羨慕談熙,自由自在,不爲名聲所累,更不必曲意迎合,但也只是羨慕,她沒有勇氣拋下現有所擁有的一切,更無法想象沒有秦天奇的日子該怎麼活。所以,註定這輩子都耗在秦家,泥足深陷。
書房。
“簡直混賬!”秦晉輝拍桌而起,怒意洶涌。
“你也彆氣了,”陸卉站在後面,替他揉按太陽穴,“既然事情已經發生,就該想想如何解決。”
“哼!說得容易,你那個好弟弟是什麼脾氣,你不知道?他鐵了心要做的事,就沒有辦不成的!”這點,就連秦晉輝都不得佩服。就拿平津那塊地的開發權來說,陸徵一意孤行要公開招標,無論董事會如何施壓,他都一力扛下來,光這份魄力就不可多得!
陸卉識趣地選擇不說話。她姓陸,跟陸徵有一半相似的血緣,這是無法否認的,亦不容狡辯。
秦晉輝也覺得自己剛纔那番話有些過分,拉過妻子的手拍了拍:“抱歉,語氣重了些,你別放在心上。”
“夫妻之間,不說客套話。這件事對天霖的打擊很大,如果處理不好,甚至還會波及秦家的名聲,畢竟談熙在這個圈子露過面,後頭還有個談氏聳立着,牽一髮動全身。”
“你考慮得很周到。這件事不能聲張,能私下解決最好。”
“那談熙的去留……”陸卉說一半留一半,這點她拿不準,自然要看秦晉輝這個一家之主的意思。
沉吟半晌,“不管怎麼說,談熙都是秦家承認的媳婦,這點毋庸置疑。”
陸卉抿脣,如果可以她不想談熙再跟這個家有任何瓜葛,但秦晉輝的考量她又不得不顧。
“可阿徵不會善罷甘休。”
“哼!我們拿他沒辦法,不代表其人也沒辦法。”
陸卉神色幾經變換,“你的意思是……”
“你也有段時間沒和陸家走動了,抽空回去看看老爺子和老太太。我想,他們應該很‘樂意’看到陸徵交女朋友。”
“晉輝,你……”
“照我說的做。”
“可是我們無法保證二老會出面阻止,畢竟他們想抱曾孫已經不是一天兩天,說不定真的會爲此接受談熙。”
“老太太不好說,但老爺子向來看中人倫道德,談熙既然是天霖的妻子就沒道理任何陸徵這個當舅舅的染指。”
“我明白了。”
陸卉剛從書房出來就聽見女兒大呼小叫的聲音。
“天美,我記得不止一次告訴過你,無論遇到什麼都必須冷靜,你怎麼聽不進……”
“媽,二哥在發燒,全身滾燙!”
“什麼?!快,讓司機備車,馬上送醫院。”
這廂,手忙腳亂,那頭,歲月靜好。
談熙被陸徵放到副駕駛位上,男人動手替她繫好安全帶,然後坐上車,發動引擎。
兩人誰都沒有先開口,只聞呼嘯而過的風聲。終於,談熙從呆滯中緩和過來,轉頭朝他笑笑:“沒想到你揍人的動作這麼帥。”
陸徵淺笑,心裡的石頭這才重重落地,還有心情開玩笑,證明真的沒事了。
“惹禍精。”
談熙哼了哼,明顯不服氣:“是他使詐,現在怪我咯?”
“誰讓你一個人去秦家的?瞞我?”
莫名心虛,她不就想解決乾淨了再告訴他,沒想到被秦天霖那個死變態擺了一道。
“還好,不算太笨。”知道打電話求救。
“你說,秦天霖怎麼會突然發難?”談熙皺眉,“按理說,他不應該知道的……”
男人眼底幽光閃爍,“也許他碰巧看到了。”
“看到?怎麼可能……我們在津市,他在京都……”等等!秦天霖好像是說要來學校接她,莫非撞見她和陸徵在一起了?
想來想去,也只有這個解釋比較合理。
“現在徹底撕破臉,接下來怎麼辦?”談熙盯着他。
“你覺得呢?”
幽幽一嘆:“現在秦家是不能回了……”一想起秦天霖撕她衣服的狠勁兒,談熙就忍不住打顫,那是個妥妥的瘋子。
臨走時不經意瞥見他臉上的陰鬱,談熙就知道,秦天霖絕對不會輕易罷手。
“聽你的語氣還想很遺憾?”陸徵面無表情。
談熙眼珠一轉:“你吃醋了?”
“……”
“他就只是把我衣服撕了,其他地方沒碰到。”
半晌,一聲輕嘆:“下次不要再一個人去見他了。”
“嗯,一個人不去,我們一起。”最好氣死那個變態!
男人臉色這纔多雲轉晴。
當路虎停在醫院門口,談熙微愣:“做什麼?”
陸徵替她把外套扣好,不知道從哪裡變出一頂鴨舌帽替她戴上,“下來。”
談熙不動:“你還沒說來醫院做什麼?”還是龐紹勳工作的醫院。
“上藥。”
“嗯?”
大掌撫上她紅腫的左側臉頰,談熙疼得倒抽涼氣,這次想起廝打中,她捱了秦變態一個耳光,嘴脣破了。
“小傷,用不着。”她不想去。
“聽話。”
“這點小傷,睡一覺起來就能消腫。”
“既然來了,進去擦點藥。”
“只擦藥?”談熙開條件。
“要看具體醫囑。”
最後,雖然不情不願,談熙還是被他半攬着拖進龐紹勳辦公室。
“呵,我說今天怎麼一起牀就有喜鵲在叫,原來是有貴客上門。”
談熙撇嘴,這人說謊都不帶打草稿,這個季節哪來的喜鵲?
瞎!
“替她看看。”陸徵突然開口。
龐紹勳把手上的筆放下,雙臂環胸,好整以暇:“你怎麼老出事?”
丫的!你才老出事!呸呸呸——
談熙連呸三下才作罷,看向龐紹勳的眼神略帶不滿:“童子雞,虧你還是個醫生,說話忒難聽!”
“醫生就必須說話好聽?”他反問。
“當然,否則怎麼用你的三寸不爛之舌勸人花錢治病?”
“詭辯。”他指着面前的椅子,“坐好,左邊臉全部露出來。”
談熙不情願,還是陸徵押着才安分下來。
“嘶……誰下手這麼狠?口腔都腫了。給你拿支消炎藥膏,每天三次記得抹上,另外可以再拿點消炎藥……”
“停!我不吃藥。”徵詢的目光投向陸徵,後者點頭,談熙這才滿意。
“你就縱着她吧!”龐紹勳冷哼,總有一天會跑你頭上拉屎!
別懷疑,談熙就是個得寸進尺的小無賴,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塗完藥,談熙去洗手間,偌大的辦公室只剩陸徵和龐紹勳二人。
“秦家知道了?”
“嗯。”
“阿徵,你到底怎麼想的?”
“別勸,你知道,我不會放手。”
龐紹勳嘆了口氣,“你呀,就甘心在那棵歪脖子樹上吊死?”
“她沒你想的脆弱。”
“可你確定她真的堅強到足以擔起陸家女主人的重擔?”
“阿勳,你還是太小看她。”
“你現在是完全陷進去了,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我相信自己的判斷和直覺。”
“那秦家那頭你打算如何交代?”
“人,我是一定要帶走的,做起來也不難,我只怕驚動兩位老爺子。”
龐紹勳擰眉,他承認談熙這樣的女生的確有吸引人的本事,走到哪裡都是發光體,陸徵的喜歡並非偶然。但令他想不到的是,陸徵竟然能爲一個女人勞心謀劃,甚至不惜得罪秦家,或許之後還要冒着違逆老一輩的風險,這根本不像他會做的事。
但不僅他做了,還一意孤行。
“你就這麼稀罕那丫頭?”
男人眼裡掠過一抹罕見的柔和,他說:“值得。”
“那你最好想想該怎麼跟老爺子解釋。”
“外公就交給你了。”
“喂,不帶這樣啊……”
陸徵起身離開。
“你給我回來!”龐紹勳叫囂不停,可惜,人已經走遠了。
談熙從洗手間出來,發現陸徵已經在等他。
“走吧。”
她把手遞過去,男人捂進掌心,然後一併揣到口袋裡。
兩人離開醫院,之後又去了一家粵菜館解決午飯。
爲了遮住臉上的紅印,談熙不得不把頭髮披下來,心裡把秦天霖裡裡外外罵了個遍。
陸徵替她叫一份冰淇淋,成功讓某張愁苦的小臉兒重展笑顏,“阿徵,如果你今天來晚了,我可能永遠都不會原諒你。”她捧着冰淇淋,吃得一臉滿足,語氣卻難掩認真。
“再也不會了。”不會把你置身險境,不會讓你承受侮辱,即便傾盡所能,也要護你平安周全。
“說話算話。”
“一言爲定。”
吃完午飯,陸徵帶她去商場買手機。
談熙趁機要了最新款的水果,花了近一萬大洋,陸徵刷卡刷得十分豪爽,看得售貨小姐眼睛都綠了,恨不得踢開談熙,將眼前這枚鑽石王老五收入囊中。
“可惜,他已經是我的了。”臨走之際,談熙湊過去,低聲宣示主權,幼稚又惡趣。
售貨小姐面上一陣青一陣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