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離得近,女孩兒呵出的熱氣噴灑在耳邊,陸徵有片刻僵硬。
像被什麼東西纏上了,預感不妙,卻怎麼也走不出困局。
稀罕她?
置之一笑,眼底卻有他自己都不曾覺察的溫軟。
罷了,不過是個沒長大的孩子……
沒有得到迴應,談熙已經見怪不怪了,如果哪天這棒槌對她和顏悅色起來,那才驚悚。
呵呵笑了兩聲,又貼上男人鬢角蹭蹭,“好暖……”
像抱着一個熱乎乎的枕頭,軟軟的,讓人犯困,安心到忍不住睡過去,任憑電閃雷鳴,我自好夢酣眠。
陸徵身上,就有這樣的魔力,忍不住想找個依靠,便這般死皮賴臉地湊上去。
“到了。”
很快,回到客廳,男人背對沙發停下,示意她下去。
兩腿一纏,圈住男人腰腹,搖頭,“不要。”
“談熙。”
“嗯?”濃濃鼻音,嬌嬌懶懶。
“下去。”
“不下。”
“別逼我發火。”
“嗯,不發火。”
“談熙!”多了幾分嚴厲。
“一分鐘,再讓我待一分鐘,拜託拜託……”
這個語氣還是她從最近看的一檔綜藝節目裡學來的,講的是一羣萌娃跟自家老爸出門旅遊的事兒。
裡面有個三歲的小包子,喜歡哭,又愛撒嬌,每次闖了禍,就用這種語氣求粑粑原諒,而原本還一臉怒意的大老爺們兒,瞬間心軟,恨不得把心窩子掏給她。
談熙明顯感覺到男人的僵硬,背部肌肉瞬間繃緊。
無言偷笑,脣角飛揚。
陸徵心裡很複雜,像一團散掉的毛線,怎麼理也理不清,糾結在一起,打了無數個死結。
從來沒有人用這種語氣跟他講話,也沒有人敢這樣跟他講話,背上綿綿軟軟的一團,輕得他單手就能托起來,像只沒斷奶的小貓。
苦笑搖頭,也只能說服自己,拿她當個小丫頭看,不然怎麼會允許這種幼稚的行爲?
關鍵是,他自己也摻和進去了。
“舅舅,我想叫你的名字。”
“嗯。”
“陸徵?陸徵!”
“……”
“你應我一個唄?”
“……”
“應一個嘛!應一個嘛!”
“談熙,你多大了?還這麼無聊!”
“姑奶奶永遠十八歲!”
陸徵啞然,可轉念一想,這丫頭不足雙十,高中剛畢業,還沒上大學,不就是個小孩子?
罷了,既然她親自己,多寵幾分也不礙事。
“你能不連名帶姓地叫我嗎?”
“那叫什麼?”
“小時候,媽媽叫我阿囡,等長大一點,她叫我火火……”
吸吸鼻子,好吧,她突然想時繡了。
以前,時繡也揹她,邊走邊搖,還會唱好聽的歌,然後告訴她莫奈是誰,畢加索爲什麼把耳朵割掉……
“火火?”
“嗯。她說,女孩子性格太靜不好,要像火一樣,熾熱光明。”
當然,還因爲她姓炎,剛好兩個“火”。
作爲冒牌談熙,這點自然是不能說的。
“難怪……”養成這樣的性格,刺頭兒似的,一摸就扎。
後半句他沒說完,談熙大概也能猜到不是什麼好話,兩腿一蹬,溜下來,踩在沙發上。
“你嫌棄我!”
“實話實說。”
“你就不能讓我一次?”
“我讓你的,何止一次?”
“那給爺笑一個。”談熙伸手,作勢挑他下巴。
男人閃身一避,“別鬧。”
“沒情趣。”
陸徵把拖鞋踢到她面前,“穿上。”
“哦。你找什麼?”
男人不說話,變魔術似的整出個醫藥箱,“過來,坐下。”
“幹嘛?”
“換藥。”
“嘶……你輕點。”
沾了水的紗布又黏又潤,一層層揭開,露出最裡面的皮膚,牽扯到皮肉,還未結痂的傷口又開始往外滲血。
“好疼……”
“該!”
談妞兒鬱悶了。
“現在受傷的是我,咱能不落井下石嗎?”
“自作自受。”
“我說你這人怎麼就沒點同情心?”
“因爲有些人不值得同情。”
“我怎麼不值得同情了?”
男人面色驟沉,眸如利刃,“誰讓你去小南國?你不知道那是什麼地方?!”
脖頸一縮,“我怎麼知道……”
“不知道?!”冷笑勾脣,“不知道你還敢往裡面鑽?帶着衛家那丫頭一起瘋,你他媽向天借膽了?!”
“你吼什麼吼?”談熙也怒了,沒見着姑奶奶正憋屈嘛?
“行,那我也問一句,您老去那種地方幹嘛?嫖雞,還是幹鴨?!”
“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總比你去嫖好!”
“老子什麼時候去嫖了?!”
“不嫖你去那種地方?”
男人突然不說話了,談熙一愣,懊悔不迭。
“看來,你也知道那種地方是幹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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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熙被二大爺繞進去了,看來,段數還不夠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