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日子一天天過去,春去春來,一轉眼兩年過去了,在這兩年裡,古媽每日勞作到很晚,三個孩子幫襯着,日子終究還是過得去的,可是好景不長,古媽在去年冬天終於積勞成疾抱病而亡,臨終前,她把三個孩子叫到跟前,特意囑咐小虎和婉兒要對念依如親兄妹,好好照顧她,兄妹三人一定要互相攙扶着過活。古媽過世後,小虎爲了生計去了盧家,平時念依與婉兒便在家接一些針線活兒做。古媽在時,念依便不常出門,如今小虎在外做工,念依便更不出門了,婉兒始終陪伴着念依,生活的磨難使得這位18歲的少女過早的成熟了,接二連三的打擊使得本來思維縝密的心更加的敏感。她們一般不出門玩耍,即使出門,也是在陽光燦爛,百鳥歡唱的美好日子裡,所以這裡很少有人認識她們。

這所小園的後門外,是一條窄窄的可以通向山裡的小路,那條小路拐過一個小小的山尖,盡頭便是那片盧宣廷常去的楓林了。如今是冬天,山路上鋪滿了薄薄的一層雪,樹木伸展着裸露的枯枝,在寒風中顫巍巍地抖動。

小虎就是踏着這條小路回來的,他遠遠就瞧見了院門微開着,說是院門,只不過是一個柴門而已。

“婉兒,婉兒,”小虎跑進院裡就喊起來,婉兒正與念依說着話,念依的眼圈潤溼,聽見小虎回來,趕忙用手絹擦試着眼角,拉拉婉兒的手,“別說我傷心呢”

婉兒掀開厚厚的草簾,小虎鑽了進來,身上還帶着雪花兒,也不拍打一下,就直奔念依的房間去了,“念依好些了嗎?”

“還沒喝藥呢!”婉兒記起火爐上的藥,應該熬好了,忙跑了出去。

古小虎進來看了唐念依,見她的病情依然,沒什麼好轉,遂掏出盧宣廷給他的洋藥,對念依說:“怎麼,眼睛紅紅的,又傷心了吧?”

“纔沒有呢,小虎哥,今天你怎麼又回來了,別讓東家爲難你,我沒事的。”

“我向三少爺及少奶奶請了假,過了十五再去,盧家三少爺和少奶奶是好人,老天可憐咱們,總是讓我們遇上好人,瞧,這是三少爺讓我給你的洋藥,快吃下去,吃下去燒就退了,據說很有效。”小虎邊脫穿在外邊的長襖邊說:“三少爺對下人就像你家的唐老爺一樣,毫無架子,還很爲我們着想,可好了。”

唐念依心裡一酸,但還是笑了笑,“是嗎?他。。。。。。。。”她想說什麼,見古小虎已經轉到她的桌子旁邊,盯着她昨夜剛完成的畫卷,還有那闕剛剛填好的《烏夜啼》,便沒有往下說。

畫卷上是一紙火紅的楓景,雖色澤鮮豔,但楓葉凋謝飄零,依然掩飾不了畫者內心的淒涼苦楚,整幅畫透出一種無法掩飾的蕭條,憂傷,慘淡的情緒,再看那闕詞,上面寫着:

殘風謝了秋紅,

太匆匆!

無奈天涼露重晚來風,

伊人淚,留人醉,

與誰同?

自是人生別離古亭東。

古小虎看看畫紙,再看看唐念依,滿眼的詢問,直逼的念依不知該如何回答纔好,好久。。。。。。

古小虎才道:“晚來風,晚來風。。。。。。與誰同?”

“小虎哥,我信口胡謅的,閒時,心悶得很,便寫了這些。”

“我知道,有如此的心境,纔會有如此的詩句。”

唐念依無言以對,默默無語。

一轉眼,正月十五元宵佳節到了。

古鎮上可以說是燈海絢爛,歌舞飛揚,是啊,上元燈節自古就有,這是中國人的傳統節日之一,更何況戰爭的陰影還沒影響到這有點偏遠的地方,人們有什麼理由不慶祝?在這樣的夜裡,燈火與彩花爭豔,歡笑與祥和同存的夜裡,誰又會想到諸如枷鎖,心傷,刑罰,生與死等殘酷的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