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很快地走到西邊的那處拐角,擡眼平望,就遠遠地可以看見燈火通明,一大羣兵士在那邊四處的張望着,而且時不時地四處走動着,沒過多久,就有一對兵士巡邏走過,看起來極爲嚴密。
洪雅這時皺着眉頭地看了看那邊,隨後又轉向王賢,夜色之中,卻看不清他的臉色,她便低低地說道:“你們到底想怎麼做?”
“等會你便知道。”王賢亦是小聲地說了一句,隨後便對身旁的週三說道:“三公子,怎麼樣了?”
“我已經知會他們了。”週三邊看着那邊邊道:“現在我便到那邊去,你們二人在這裡等着便成。”
王賢“嗯”了一聲,隨即便直接坐了下來,見着週三帶人遠去,他不由地呼出一口氣,低聲笑道:“洪姑娘,站在這裡幹什麼?坐下吧,等會我們就要看戲了。”
“看什麼戲?”洪雅微微一愕,卻只見到王賢擡頭看天,她不由搖了搖頭,又轉目注視着那邊起來。
這麼多的兵士,根本連鳥兒也不可能飛進去啊,而且巡防之人太多太多,王賢他們到底會如何進去?又如何能夠辦成那些事情?
“別盯着他們了。”王賢慢悠悠地說道:“這些人沒什麼好看的,不如擡頭看這美月,也是樂事一樁。”
“你一點都不擔心?”洪雅這時突然奇怪起來,有些好奇地問道:“難道就這麼有把握?”
“一點把握也無。”王賢搖了搖頭,呵呵笑道:“不過現在我擔心也罷,不擔心也罷,都是於事無補,只能在這裡看着那邊如何了。”
他沉默了一下,又道:“今晚是冒險之舉,也是出其不意之行,本來週三還想多等一些時日,但是我知道金陵圍城在即,必須儘早行事,這次我雖然冒險,但這也是最有可能成事的時候,只要這裡出了問題,那揚州乃至整個朝廷大軍都會亂起來。”
洪雅哼了一聲道:“我不知你爲何一直想着爲明教做事,但若是以己性命換之,定然不值得。”
“是嗎?我想也是不值。”王賢說了一句,忽地沉默起來,過了好久才道:“我做了好多選擇,每一個選擇我都是深思熟慮,但是每一個選擇到最後都會讓我後悔,如今我來到這裡,也是有些後悔,但是我還是不知道爲了什麼繼續做下去,你說如此,算不算傻?”
洪雅聽他語氣有些寂寥,也是微微一愣,但還是不再說話了。
兩人一坐一立,都是默默無語,在這朗朗清月、徐徐夜風之下,一時之間,彷彿變成了永恆。
“開始了!”王賢突然聽到一陣吵鬧聲,隨即便立刻站了起來,朝着那邊望去,卻見到那些兵士們都有些**,嘈雜的聲音不停地傳來,讓王賢生出幾絲笑意。
洪雅也是直接看着那邊,然後皺眉道:“那邊亂了起來,你們下一步該怎麼辦?”
王賢望着那些紛亂的兵士,低聲笑道:“過不多久,就會有人混進去了,不過那裡面的好戲就不是我們能看到的了,如果成功,那真是天助我也。”
洪雅有些擔憂地看了看還在**的人羣,那些不停跳動的燈火讓她暗皺眉頭,但她也沒有說上什麼,便一直在那裡看着。
王賢此時心中也是有些七上八下的,是非成敗皆在於那些人,他不能不提心吊膽,但他卻深吸了一口氣,隨即以輕鬆的口吻道:“此間事了,那我們估計沒有幾天便可以回金陵了,到時候那個小睡也不會天天纏着你學琴了。”
“嗯,我突然想起小時候,當時在野外睡着,突然遇到一羣狼,你猜後來怎麼樣了?”王賢見到洪雅依舊盯着那邊,也是不以爲意,自顧自地說道:“我第一次見到狼羣,心中十分害怕,所以就策馬奔跑,但最後竟然和同伴失散了,那夜不像現在如此明亮,漆黑一片,我什麼也看不見,那時我心中又急又慌,又是擔心同伴,又是恐懼黑夜,竟然不知不覺間睡了起來。”
王賢說完這些,卻見到洪雅依舊沒有理會,便苦笑地搖了搖頭,心中卻想起了那一夜。
那一夜和答圖走散了以後,他在草原上亂奔,第一次有了急慌的感覺,而且當時的確是經不起什麼風浪,竟然哭了起來,只不過那片大草原,又如何能夠聽得見他的哭聲,只有涼風吹着他,讓他在夜色之中沉睡了。
當時不見了答圖,他心慌忙,而今也是見不到答圖了,他卻是茫然起來。
答圖,她還好嗎?是否依舊騎馬行走於草原之上?是否依舊笑吟吟地對說着“你好”?
“好像有些不對。”洪雅的聲音突然傳來,打斷了王賢的沉思,他微微一愣,立刻問道:“怎麼了?”
洪雅指着那邊說道:“好像已經恢復平靜了。”
王賢這時皺起了眉頭,有些遲疑地說道:“他們到底有沒有成事?”
“不太可能。”洪雅淡淡地說道:“方纔我都沒有見到什麼火光,想來那些人定然被發現了,你和那個週三所商議之事已經毀了。”
王賢心中一跳,卻見到那邊的確已經平靜下來,所有的兵士都按部就班的行事,彷彿一點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我早說過,這根本不行。”洪雅這時看了看王賢,然後低聲說道:“你也不要太過在意,反正此事已無可能,我們便趕緊想辦法回金陵。”
王賢有些苦笑地說道:“回金陵?如果金陵還在陸行兒他們手上的話,估計對我也沒有什麼好臉色,指不定還有禍事降臨。”
洪雅皺眉道:“你連死都不怕,還怕他們不成?”
王賢方要說話,卻突然一愣,隨即便看向那邊,張大了嘴巴,喃喃地說道:“好像……又有一些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