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這就和陳公公一起去!”
這種好事情戚繼光自然是求之不得的,耽誤時間是不可能的,回頭交代了幾句,便帶着自己的親衛跟着陳矩出發了,他現在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見到大炮了。
戚繼光去領大炮了,朱翊鈞則是在做最後的交代。
在他的面前是張鯨和曹一夔,這次下揚州的主力。
“事情就是這樣,朕把話和你們說明白了,主查鹽政,其他方面不要涉及。凡是鹽場大使、轉運使,凡是貪污的,有一個算一個,全都抓起來。”
“牽扯到的不法鹽商,欺行霸市,橫行鄉里的,全都抓起來。”
“不要怕,有什麼事情朕給你們頂着,這一次內務府的李中行也會跟着你們下揚州。鹽政的事情有他給你們善後,不要怕打爛了,打爛了他會重新建。”
實際上朱翊鈞這話就是對曹一夔說的,讓他放開手腳大幹一場。
至於張鯨,朱翊鈞可一點不擔心他不敢出手,這麼多年以來,對於自己的想法,張鯨領悟的一直很透徹。朱翊鈞相信這一次也一樣,張鯨肯定不會讓自己失望。
“臣明白!”曹一夔躬身道,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
朱翊鈞點了點頭,笑着說道:“明白就好,既然已經準備好了,那你們明天就出發吧!”
等到曹一夔和張鯨出去,朱翊鈞嘆了一口氣,這一次自己把張誠和張鯨全都派了出去了,加上戚繼光出京,自己的謀劃算是徹底鋪開了。
看了一眼伺候在自己身邊的年輕太監,朱翊鈞感慨良多。
這個年輕的太監叫張和,是宮裡面新近崛起的太監,司禮監隨堂,是張鯨的乾兒子,入宮之後就拜在了張鯨的名下,連姓氏都跟了張鯨。
“張和,司禮監那邊有什麼要緊的事情嗎?”
“回皇爺,沒有,內閣送過來的摺子也沒什麼要緊的事情。”張和連忙躬身道,他知道這是他的機會,乾爹出京,他在皇爺身邊伺候,如果能得到皇爺的信任,自己的前途必然無量。
朱翊鈞點了點頭,沉聲說道:“那就好,擺駕坤寧宮吧!”
“是,皇爺!”張和答應了一聲,轉身便在前面引路了。
天津衛,海邊。
宋應昌站在礁石上,身上裹着大氅,看着面前的大海,打了一個冷戰,然後轉身從礁石上下來。自從到了天津衛,宋應昌一直在尋找適合造船的地方。
現在的海邊依舊有些冷,即便是穿的很厚,在海邊吹海風也受不了。
“老劉頭,全都畫下來了嗎?”
看了一眼不遠處的老頭,宋應昌開口問道。
老劉頭其實才五十多歲,只不過長得有些老,祖輩是龍江造船廠的匠戶,據說當年還爲鄭和打造過寶船。在抽調過來的匠戶之中,他是資歷最好的,也是手藝最好的。
這段時間老劉頭一直跟着宋應昌在這邊吃海風,宋應昌也知道這個老劉頭是一個有本事的。
抹了一把臉,裹了裹身上的破棉襖,老劉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畫畫的年輕人,笑着對宋應昌說道:“大人,他們還在畫,看樣子要完了。”
宋應昌點了點頭,他忍不住轉頭看向了那邊的畫東西的幾個年輕人。
這些人都是皇上派給自己的,一共也就十個,哪裡來的不知道,但是本事真的不小。那地圖畫的,真的是沒的說,天津衛那邊的指揮使都想搶人了。
不過宋應昌可不會把這幾個年輕人交給對方,他們可是真的人才。
“這是咱們看選的最後一處造船廠的位置了!”宋應昌笑着說道:“這一次的勘驗之後咱們就可以回京向皇上覆命了,這海邊的風可是不好吃啊!”
劉老頭笑着說道:“那小的就要恭喜大人了,這次大人回京之後,定然會得到皇上的嘉獎的。”
宋應昌擺了擺手,想到皇帝,他的心裡面很複雜。當初自己就是被一個工部侍郎的官職給吸引了,可是真的到了天津衛,宋應昌才知道,這個活不好乾啊!
現在不過是勘驗,等到真的開建船塢,那還不知道多少事情呢!
這邊宋應昌還沒開口說其他的,那邊一隊人馬突然過來了,看着能有幾十人,全都是騎兵。這讓宋應昌一愣,這個時候誰會跑到這裡來?
不過他們也不太擔心,這裡是天津衛,蠻子打不到這裡來。
當隊伍靠近,大家就看到了對方的裝束,清一色的大明士卒,爲首的是一員武將。乾淨利落的從馬上跳下來,大步的向着這邊走了過來。
來人走到宋應昌身邊,笑着說道:“宋大人!”
宋應昌一愣,這人誰啊?沒見過啊!
“正是本官,不知閣下是?”宋應昌上下打量了一番對方,發現對方穿的是四品武官的官服,可是在天津衛,也就只有天津衛指揮使趙福克是四品啊!
不過趙福克自己見過,可是面前這個人,自己沒見過啊!
“在下皇家水師提督殷正茂!”殷正茂對着宋應昌,笑着說道:“這一次來天津衛選兵,聽說宋大人在這裡,特意過來拜會,宋大人的大名,我可是早就聽說了。”
殷正茂的名字宋應昌沒聽說過,可是皇家水師他卻聽過。
自己建造的造船廠就是大明皇家造船廠,將來造出來的戰船就是給皇家水師的。這個殷正茂居然是皇家水師的提督,那以後少不得要打交道了。
“原來是殷提督,失敬失敬!”宋應昌連忙抱拳道。
殷正茂笑着說道:“宋大人,聽說你在勘驗皇家造船廠的位置,不知道勘驗的如何了?如果有什麼用得着殷某人的地方,儘管開口,雖然殷某人手下都是一羣大老粗,但是跑跑腿什麼的,還是可以的。”
“不敢勞煩殷提督,這裡已經是下官勘驗的最後一處了。”
“勘驗完畢之後,本官就會回京向皇上覆命了,倒是以後還請殷提督多多擔待。”
兩個人都知道,這一次其實就是各自認識一下,爲以後的合作打下基礎。殷正茂親自跑過來拜會,加上姿態也放的很低,兩個人的聊天倒也非常的愉快。
那邊畫完之後,殷正茂帶着人護送着宋應昌回了天津衛。
晚上殷正茂給宋應昌踐行,第二天一早,宋應昌就帶着人回京了。
京城,大興縣衙門。
因爲海瑞也沒什麼家眷,所以徐文長也就住在了大興縣的後宅裡面。
在院子的臺階上面,徐文長弄了一個搖椅,身邊放着一個茶壺,不時的搖晃一下,或者坐起來喝一口茶,十分的悠然自得。午後的陽光灑在身上,暖洋洋的。
聽着有腳步聲,徐文長挑了挑眼皮,發現時海瑞,而且還怒氣衝衝的。
“怎麼了這是?”徐文長坐直了身子,拿起茶壺給海瑞倒了一杯茶,開口說道:“這麼大的年紀了,還這麼大的氣,你這樣早晚把身子給氣壞了。”
沒好氣的瞪了一眼徐文長,海瑞端起茶喝一口,這才說道:“又有四個衙役不幹了。”
徐文長一愣,隨即就笑了:“你海剛峰的大名還真是,咱們這纔來大興縣幾天?二十多個衙役,不幹了七八個,加上這一次的四個,十多個了吧?”
不理會徐文長的揶揄,海瑞開口說道:“心裡沒鬼,何苦跑掉?”
徐文長看了一眼海瑞,沒好氣的說道:“早就和你說了,我們過來是摸情況的,不是開人的,不是讓你去查陳年舊案了嗎?爲百姓洗清冤屈,這不是好事情嗎?”
“有了這一層威望,咱們以後也好乾不是,非和這些小吏叫什麼勁,到了時候,自然就收拾他們了。”
海瑞看了一眼徐文長:“話不是這麼說的,不收拾了他們,怎麼給百姓伸冤,反正他們一個個不聽使喚,那就索性查一查。我準備去找皇上要兩個人,從上到下把衙門查一遍。”
“那空出來的位置怎麼辦?”徐文長看着海瑞問道:“總不能也讓皇上給人吧?公務員還沒開始招呢!”
海瑞摸着下巴說道:“沒關係,反正也要招人,不如先從衙役開始招人,我馬上就讓人寫告示,先招衙役。把皇上給的錢糧待遇全都寫上,我還不信招不到人。”
“等到公務員到了,這些人也該練出來了。”
徐文長點了點頭:“這樣也好,順便安撫一下人心,不然沒幾天人都走光了,這衙門都沒人辦事了。”
“等到開始清查,弄走一批人!”海瑞心心念唸的還是查他們。
“我去寫告示!”海瑞站起身子就進了屋子裡面,風風火火的。
徐文長知道海瑞的脾氣,也沒攔着海瑞,把身子躺下,繼續在搖椅上搖晃着身子。
當天下午,大興縣衙門就出了告示,直接貼出去的就是招收衙役。這一次與以前不同,上面寫出了待遇。每個月兩貫錢,外加一擔米,這個待遇可就不低了。
不過上面也給出了要求,識文認字的優先,身強體壯的優先,會武藝的優先。同時也要求身家清白,無劣跡,風評好。
消息出來之後,頓時吸引了不少人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