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第113章 花開兩朵,把薪助火

萬曆元年,六月二十二,大暑。

這是最熱的節氣,也就是所謂三伏天。

湖廣又是大水,又是酷暑,局勢宛如一鍋沸騰的稀粥。

京城就不太一樣,雨是下了,卻並未發水,許是都匯入了地下的暗涌,面上只剩下純粹的炎熱。

好在文華殿早朝時,內臣們會放些冰塊,在殿內降溫,朝臣們纔好受些——這也是皇帝少有沒砍掉的“鋪張”用項。

在經歷了一年,大大小小的政事磨合後,以張居正爲首的內閣班子,慢慢展現出了大明朝難得一見的向心力。

至少在內閣、六部九卿的範圍內,相忍爲國,已經是個不大不小的政治共識了。

廷議總算不再像以前菜市場一樣吵鬧,大家擺事實講道理的時候,也逐漸多了起來。

效率,自然也略微高了些。

今日廷議,先是從漕運總督王宗沐之議,裁革淮揚鳳徐等,十一處遞運所。

又有穆宗昭陵竣工,賞尚書朱衡等銀幣有差,蔭侍郎熊汝達一子入國子監讀書。

而後,內閣請兩宮差科道官查刷昭陵一應錢糧。

西苑出詔允,並着以後凡有大工完日,題請查盤,永爲定例。

隨後,以京營總督顧寰、內閣輔臣王崇古議京營五事,曰序將領以明職分;曰順車戰以便各操;曰議選募以實營伍;曰儲將材以備任使;曰處軍器以禆實用。

皇帝御文華殿聽政,即令下兵部詳議。

午時,山西省傳來消息,代王朱廷琦薨逝,兩宮與聖上悲痛,遣撫寧侯朱岡祭。

按制,輟朝三日。

可惜,輟朝不是放假,各部各司該值的班,應當的差,統統不能打折扣。

尤其是臨近八月,兩京一省試點了一年的考成,臨近尾聲,北直隸的各個官署,都鉚足了勁。

當然,鉚勁的方向也各不相同就是了。

這一年做得太難看的,鉚勁四處送禮找關係。

還不死心,意圖對抗到底的,鉚勁串聯,企圖找個節骨眼,給內閣跟皇帝上上眼藥。

當然,最憋足力氣的,還屬今年脫穎而出的那批人。

都知道新官上任三把火,新政一下就是千金買馬骨。

這就是晉升之階啊!誰不想把握住?

下官忙,上官自然更忙。

甚至還未親政的皇帝,也逃脫不得。

文華殿東偏殿內,又是一場君臣奏對。

朱翊鈞正襟危坐,伸出手虛應禮數:“殷卿快快請起,夏日酷暑,舟車勞頓,倒是辛苦殷卿了。”

說着,他開始打量起面前這位前內閣輔臣,殷士儋。

這是他難得見過“其貌不揚”的內閣大臣。

先前無論是張居正、高儀,還是呂調陽、楊博等人,要麼是穩重正氣的國字臉,要麼就是儒雅和藹的寬額長臉。

但眼前這位殷士儋殷閣老,顴骨突出,鼻子有點塌,長得只能算一般。

這還不是最重要的,最讓他有些難理解的是,這位殷閣老,下顎還有一道不深不淺的印子,似乎是傷痕結痂沒好透。

不是說,沒官相官位也做不高嗎?

朱翊鈞暗暗好奇地多看了兩眼。

殷士儋也在打量這位少帝,心中作何想法且不說,就這頻繁朝他臉上看來,自然也有所察覺。

他也不避諱,坦然道:“陛下,臣下顎這傷,乃是入閣後新增的。”

朱翊鈞被看破心思,也不覺得尷尬,反而愈發好奇:“新增的?”

這印子也不像摔的啊。

殷士儋拱手行禮,埋下頭讓皇帝看不清自己表情:“陛下,臣下顎的傷,是當初在內閣時,與定安伯鬥毆所留下的。”

話音剛落。

“咳咳……”

朱翊鈞沒忍住,憋笑咽口水給自己嗆到了。

不愧是高拱!

殷士儋這麼一說,朱翊鈞纔想起這事。

當初高拱回內閣後,強勢之極,凡是使喚不動了,統統找理由驅逐。

殷士儋自然也沒有幸免於難。

事到臨頭,他就在內閣聲色俱厲呵斥高拱,“若逐陳公,逐趙公,復逐李公,今又逐我。”

說罷,便奮臂毆之。

朱翊鈞原來還以爲沒打起來,現在看來,恐怕打得還挺厲害……

內閣鬥毆,真是熟悉又陌生的兩個詞組湊一塊了。

朱翊鈞滿足了吃瓜的慾望,裝模作樣清了清嗓子。

將方纔的插曲揭了過去。

他轉而說起正事:“聽聞殷卿入京前,便去過南直隸,如今進京也數日了,鹽政衙門的事情,當是心中有章程了?”

大明朝就這效率,去年跟內閣決定的事,現在都六月底了,才總算要落地了。

殷士儋點了點頭,自信道:“臣不僅去過兩淮轉運司,其餘的兩浙、長蘆、山東、福建等鹽課轉運司,臣業已一一探究。”

“中樞所立鹽課總衙門初衷、戶部與內廷的分歧、幾個轉運司的懇請,臣悉數包囊在胸。”

朱翊鈞略有驚奇地看了殷士儋一眼。

他怎麼不知道這位前閣老,有這麼實幹的一面?

不過,話既然都說到這裡來了,顯然也是有意顯露才能。

朱翊鈞讀懂了氛圍,沒有不給機會的道理。

他將準備好的說辭嚥了下去,帶着請教的語氣,開口問道:“殷卿何以教我?”

殷士儋身子一個激靈。

好好好,果然如傳聞的一樣,這位少帝,飽受經典薰陶,待人接物,頗有賢君之風。

單是這份禮遇大臣的表面功夫,他今日就沒白奏對。

哪怕只是表面尊重,他可都沒在穆宗身上感受過——當初捱打,穆宗甚至還給高拱拉偏架。

殷士儋下意識直了直背脊,昂首道:“陛下,臣不敢言教,不過是有些粗淺見識。”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坊間都在傳,中樞立鹽政衙門,乃是爲了收攏鹽課職權,填補稅收之用。”

“有些瞭解的各部司衙門,則揣測中樞有意藉此統籌開中法,平衡南北。”

朱翊鈞仔細聽着,頻頻點頭。

也就如今大明朝風氣開放,才由得坊間隨意議論這些事情。

不過倒也都猜在點子上了。

這時,殷士儋話鋒一轉:“不過,臣妄自揣度,陛下與內閣之意,不止於此。”

朱翊鈞露出感興趣的神色,鼓勵地看着他。

殷士儋自信道:“中樞藉着開中法,重新印製鹽引……卻又不肯依舊制,將印製之權,下放到鹽政衙門與各轉運司。”

“臣以爲,陛下有意,在鹽引上做錦簇文章。”

朱翊鈞未置可否。

他是看出來了,這位殷閣老,有些恃才傲物,喜歡賣弄。

也難怪,畢竟是能與前七子,後七子齊名的士林泰斗,文人毛病重一點才正常。

既然如此,他自然要捧場,向下兼容一下老年人。

他露出驚異的神色,當即朝一旁的太監魏朝吩咐道:“快!給殷卿賜座。”

轉而回頭,催促殷士儋:“殷卿繼續說。”

殷士儋很是受用,拱手謝過,施施然坐了下去。

而後迎上皇帝目光,一字一頓道:“陛下是否……想借鹽引,爲寶鈔謀篇佈局?”

朱翊鈞當即起身,激動道:“殷卿果是大才!”

這模樣一半是裝的,但其中也不乏真的驚訝。

誠如殷士儋所料,他正有此打算。

信用貨幣,是時代前進必須要走的路。

只可惜,太祖的寶鈔失敗得太徹底了,沒有信用錨定的信用貨幣,就是廢紙。

而鹽,作爲通行天下的硬貨,自然是有這個資格作爲錨定的。

只要每一張鹽引,都能換到對應分量的鹽,鹽引就是下一代寶鈔的雛形——寶鈔這個名目爛透了,屆時肯定要換個名字。

但無論是叫鹽引也好,鹽票也罷,本質上就是信用貨幣。

如今還只能換鹽,但只要有朝一日,這玩意兒能抵稅,那它就不會再侷限於鹽課上了。

這也是一定程度上的試點。

他也想直接發行信用貨幣,一步到位,奈何如今既沒有銀礦,又揹負着寶鈔的臭名聲。

真要這樣幹,那是怕大明朝死的不夠快。

如今這樣,有利有弊,但至少收放自如——怎麼都好過將鑄幣權交給西班牙,或者民間。

等到經驗成熟之後,日本的礦,差不多該開了,屆時再移花接木,發行錨定物爲金、銀的信用貨幣,也算是齊頭並進,兩不耽擱了。

正是因爲如此,鹽引關乎往後的鑄幣權,內廷和戶部才各自都不肯鬆口,想要負責印製鹽引。

有時候也恨戶部尚書王國光那廝,對這些事情太過敏銳。

殷士儋聽得皇帝一句誇獎,如同夏日飲冰一般暢快。

振奮開口道:“如此,臣有條陳奏與陛下。”

朱翊鈞含笑伸出手:“殷卿請說。”

這是談條件了,待遇不好不肯上任的意思。

朱翊鈞也樂見這個環節,這都是政治協商的良好氛圍。

殷士儋想了想,乾脆起身走到正中央,站在一個君臣奏對,畫面最和諧的位置。

恭謹行禮道:“其一,爲防民間僞造,鹽引當五年一換,統一換鹽,廢除過期鹽引。”

既然皇帝要以其類寶鈔,那鹽引就只能是不記名的了。

不記名,就得防止僞造。

否則出了事,鹽政衙門崩盤,他難辭其咎。

其餘的手段不論——那是工匠的事,他不需要考慮這些。

從大局上而言,及時更新換代,作廢以往,纔是重中之重。

朱翊鈞點了點頭,投去殷切的目光,示意他繼續說。

這態度,就是同意了。

殷士儋保持着行禮的姿勢,也不起身:“其二,臣斗膽,將鹽引發售之權,獨歸於鹽政衙門。”

“屆時,但凡有一張鹽引領不出鹽,臣甘願伏誅!”

他也是被搞怕了。

寶鈔發行起來肆無忌憚,此前的鹽引也是濫觴成災。

萬一這次又有人打着飲鴆止渴,撈一筆就完事的心態,那他殷士儋成什麼了?

凡有一點可能,他也不願意第一次見皇帝,就提出得讓人不快的事。

但是,既然接下這個差事,就不得不考慮風險。

只有捏在自己手裡,有多少鹽,發多少鹽引,他才能把事情做下去。

事關重大,正當殷士儋以爲還要再費一番口舌時。

出乎他的意料,皇帝很是爽快地應了下來:“這是題中應有之義。”

“每年中樞印製的鹽引,會與鹽課數目對應,只由鹽政衙門發售,中樞絕不再發鹽引。”

起步階段,培植信心纔是最重要的。

其餘的金融目的都得靠後站。

殷士儋大大鬆了一口氣。

接下來的語氣,輕鬆了不少:“其三,海北、四川、雲南等處鹽課提舉司,天高路遠,運鹽不便。”

“請陛下允准臣,就地行鹽。”

開中法那也是兩淮兩浙的鹽,最多加個山東,就是因爲漕運方便。

至於更遠處,就得因地制宜了。

就怕皇帝瞎指揮。

朱翊鈞二話不說,點頭道:“可。”

地理資源稟賦,是如今最不能忽視的,要是想法太超前,更容易壞事。

就拿四川來說,那地理條件,也只能就地行巴鹽,幾百年都這樣。

甚至他前世,都還在叫巴鹽,或者鹽巴,都成習慣了,不是沒有緣由的。

殷士儋一口氣說完他的條陳,或者說上任的條件,都出奇地順利,心中對皇帝的評價又高了不少。

然後便猶豫起了,最後一個問題此時要不要問。

朱翊鈞見他欲言又止,撇了撇嘴,主動問道:“卿還有何要奏?直言不諱便是!”

殷士儋連忙搖頭:“陛下,非是還有掛礙,只是……還有一事,需請陛下明示。”

朱翊鈞頷首:“但說無妨。”

殷士儋沉吟半晌,斟酌語句後,才緩緩開口道:“陛下,兩淮行鹽,可要因地制宜?”

他多少能猜出,如今的中樞,有意拆分南直隸——至少,也要降格爲行省。

否則,也不會特意將鹽政衙門設在山東,壓制兩淮鹽課轉運司了。

就是不知道,他要出多大力。

朱翊鈞轉過頭,看着語氣小心的殷士儋。

心中不由嘖了一聲。

不愧是前殿閣大學士,心思真通透。

既然問到這個份上了,他也不遮掩,直言不諱道:“自然要因地制宜,兩淮的鹽,應天諸府與鳳陽諸府,無論是地理,還是水運,亦或是徽商,各自有各自情況嘛,卿自己把握罷。”

行政區劃,除了簡單粗暴的地圖劃線,經濟上的分化,更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殷士儋心領神會,默默行禮應下。

隨後,君臣二人又議了議衙門選址、人員編額、運轉經費等等事。

這些事相對而來沒那麼重要,主要是君臣相互瞭解,必要的途徑。

正事說完,氣氛又相對輕鬆了不少。

說起殷士儋給先帝講學之事,朱翊鈞還主動求問了一些《大學衍義》、《貞觀政要》的要領。

氣氛濃烈時,殷士儋還現場賦詩一首,呈與皇帝——皇帝讚不絕口,稱其體齊魯之雅馴,兼燕趙之悲壯,稟吳越之婉麗。

讓殷士儋老臉如雛菊般綻放。

只可惜皇帝沒他想象中那樣,同樣贈詩一首,讓他有些遺憾。

看來此前那首詞果然不是皇帝自己寫的。

正當二人相談正歡時。

張宏從文華殿東偏殿外走了進來。

殷士儋眼尖,見其手攏在袖子裡,便知是有要緊事。

張宏進來後,直接站在皇帝身側,不言不語。

殷士儋當即會意,站起身告退。

朱翊鈞溫和地勉勵了兩句,讓司禮監秉筆太監魏朝相送。

直到殷士儋退下之後,朱翊鈞纔看向張宏,伸了個懶腰,站起身道:“說吧,什麼事?”

張宏沒直接彙報,那就不是急事。

話音剛落,張宏便恭謹地跪倒在地,從袖中拿出一份批紅的奏疏:“陛下,是此前下禮部的奏疏。”

“禮部部議說‘祖宗成法,不可輕變’,請陛下三思。”

說得好聽,其實就是擋回來了。

朱翊鈞默然。

也不去拿張宏手裡的奏疏。

內容他自然知道。

是此前與內閣商議的,放開宗室商禁、爵位推恩等等事宜。

都是給湖廣的事,準備的後續——湖廣的事,自然不是殺一通就結束了,宗室這些年殺官的,殺百姓的,可不少,不解決源頭,以後還會有數不過來的張楚城。

就以楚藩爲例。

歷史上萬曆三十二年,楚藩朱蘊鈐,劫走了獻給朝廷的兩萬兩白銀。

湖廣巡撫趙可懷,立刻逮捕了三十二名嫌疑人。

隨後,在閏九月初五,超過三千名宗室成員攜帶凶器闖入巡撫衙門,將副使周應治和竇子偁,剝光衣物猥褻毆打。

並且當場打死了巡撫趙可懷!

甚至在官兵圍攏之後,“各惡仍圍困布政司,要劫庫銀,縱橫城中,肆行搶掠。”

無法無天至此,可見宗室囂狂到了什麼地步。

所以,張楚城的案子,不止是張楚城,湖廣宗室的問題,不止涉及湖廣宗室。

更重要的,是讓宗室別再養這些奇葩了。

在欽差去湖廣之後,朱翊鈞跟內閣張居正、高儀等人,已經商議好了事後如何改制宗室。

正是明白改制宗室容易戳到某些人敏感肌,朱翊鈞才贈詩給首輔次輔,尋求支持。

只是沒想到,如今倒是在禮部卡住了。

祖宗之法不可變?

禮部和宗人府固然有不少這種人。

不過更多了,恐怕是單純想反對自己吧?

看來張四維,對自己意見很大啊……朱翊鈞忍不住笑了笑。

他看向張宏,突然問起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蔣克謙昨日回來的吧?”

張宏低眉順眼:“昨日夜間回的京。”

朱翊鈞若有所思:“他是快馬自然要快些,若是正常走驛站的話,消息大概什麼時候能到京城?”

張宏想了想:“山西畢竟離得近,大概再等兩三日消息就能到了。”

朱翊鈞哦了一聲。

他將奏疏接過,看了一眼,仍在御案上,朝張宏吩咐道:“去跟元輔和先生說,就說……讓他們廷議推舉張四維入閣罷,朕這次會同意的。”

本來禮部不是什麼要緊位置,讓張四維多呆一段時間也無妨。

可惜,現在要動宗室了,禮部這樣不配合,那就不行了。

173.第171章 先天純粹,一念之微169.第168章 反躬自問,蓋棺定論第14章 發個單章第35章 獻替可否,無中生有95.第94章 風雨飄搖,鬼哭神嚎109.第108章 拔樹搜根,舐犢情深71.第70章 好言相勸,猿啼鶴怨117.第116章 承上啓下第22章 事核言直,他山之石63.第63章 以退爲進,任情恣性69.第68章 聲東擊西,陶犬瓦雞第52章 南來北往,詐以邀賞156.第155章 西學中用,騰蛟起鳳76.第75章 誅心奪志,揆情審勢84.第83章 衆楚羣咻,多事之秋167.第166章 紅袖添香,論道經邦第10章 貪腐枉法,日講太甲第41章 粉墨登場,豁然開朗173.第171章 先天純粹,一念之微69.第68章 聲東擊西,陶犬瓦雞第4章 崢嶸初現,太子升殿第48章 赦賞天下,雲行雨洽137.第136章 科場情弊,拔幟易幟第36章 循循善誘,半推半就85.第84章 樹師徒友,垂耳下首163.第162章 宮禁邃嚴,密邇天顏98.第97章 懷黃佩紫,越鳧楚乙第33章 抱蔓摘瓜,靡花正發103.第102章 兔死狐悲,涉艱履危第148章 勤勞匪懈,完粹淳龐第30章 踐祚之初,羣然噪呼第36章 循循善誘,半推半就159.第158章 普而遍之,研精緻思第20章 坊間傳聞,異薹同岑125.第124章 蠉飛蠕動,量才錄用第35章 獻替可否,無中生有131.第130章 職責所在,韓盧逐塊第29章 日升月恆,居中平衡64.第64章 調和陰陽,用舍行藏109.第108章 拔樹搜根,舐犢情深第46章 殺人試鋒,白虹貫空173.第171章 先天純粹,一念之微104.第103章 宴無好宴,尋瘢索綻134.第133章 犯顏直諫,讀書百遍157.第156章 河清社鳴,羣龍見形137.第136章 科場情弊,拔幟易幟185.第182章 暑往寒來,蜂蠆起懷191.第188章 星懸紫極,亂中求治164.第163章 珥貂葉貴,何妨虜支159.第158章 普而遍之,研精緻思101.第100章 峻宇垂堂,魑魅魍魎82.第81章 坐地分銀,時詘舉贏第52章 南來北往,詐以邀賞164.第163章 珥貂葉貴,何妨虜支第11章 蚍蜉戴盆,語出驚人90.第89章 間構嫌隙,宥坐之器68.成績彙報暨更新說明第6章 暗流涌動108.第107章 死生淘氣,屍橫遍地75.第74章 榮辱與共,大局爲重162.第161章 金革無避,軍旅從權142.第141章 一波方平,一波再起110.第109章 鼉鳴鱉應,大義滅親106.第105章 旗開得勝,嘉謀善政87.第86章 四季輪轉,任重致遠第53章 布帆無恙,萬人空巷第17章 軟刀割心,墮溷飄茵96.第95章 陰風晦冥,惡貫禍盈133.第132章 天之驕子,流行坎止132.第131章 瀉水置地,南北自流第3章 權柄操弄,大局爲重第50章 截鐙留鞭,如日中天162.第161章 金革無避,軍旅從權167.第166章 紅袖添香,論道經邦190.第187章 陰陽順位,懸疣附贅第150章 如錐畫沙,踔厲駿發第145章 紛繁複雜,悃愊無華154.第153章 揮金如土,開海經武第55章 有條不紊,心服首肯61.第61章 居京不易,螳螂亮臂184.結卷感言以及明天請假一天134.第133章 犯顏直諫,讀書百遍第5章 文華殿上,再行辭讓163.第162章 宮禁邃嚴,密邇天顏79.第78章 燔黍捭豚,治病救人143.第142章 捰袖揎拳,進退兩難181.第179章 走南闖北,登山涉水91.第90章 席珍待聘,循序漸進第18章 愁思意冗,有恃無恐第19章 俯首稱臣,孤家寡人117.第116章 承上啓下186.第183章 箭在弦上,一觸即發121.第120章 層接遞卸,虛實相參177.第175章 黼黻皇猷,未雨綢繆113.第112章 和平贖買,憑山負海第147章 磨礱淬勵,文武相濟172.第170章 宗羅百代,徹裡至外176.第174章 掄才大典,筆削褒貶178.第176章 善騎者墮,運籌帷幄第10章 貪腐枉法,日講太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