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第115章 遺聲餘價,死生亦大

荊王,乃是仁宗庶六子始封,宣德四年建藩,正統十年移藩蘄州,已然紮根百餘年。

田園莊子且不說,只王城,便一再擴建,修築得恢弘大氣,圍有九里三十三步,高有一丈八尺,城內王府林立,景色絕佳。

李時珍在此問過診,吳承恩於此做過詩,也算是是非之地。

這繁華景盛的王城,任誰見了都忍不住誇一句“府第樓臺平地起,巍峨等次比皇都”,但如今,卻遭受了一場毫無徵兆的大火。

這場大火,將王城中央的親王府邸以及緊挨着的泰寧王府邸,付之一炬,化爲焦土!

這把火燒燬了親王府邸,焚死了代掌荊藩的泰寧王一家人還不止,隱約火光更是燃透了蘄州,一路蔓延到武昌、長沙。

席捲整個湖廣。

不過半日之間,荊王府變故,便甚囂塵上,湖廣鹹知。

傳聞自然不是意外這麼簡單,否則也不會爲百姓所津津樂道。

談及此事者,無不煞有介事——這位荊王二子,如今的荊藩藩主泰寧王朱常信,多半是見岷藩黎山王府慘遭屠戮,楚藩東安王遭受折辱,憂懼之下,才闔府自焚而死。

至於這說法的來源……泰寧王朱常信,赫然留下一封絕筆信,交由荊世子朱常泠。

荊世子哀慟之下,便將內容告於左右。

信上言辭激烈憤懣,曰“帝子皇孫,南面而王,遇昏暴之朝,逢建文舊事,與其辱於奴婢之人,不若自引決身,不負貴胄血脈。”

單隻這一句,就聞者無不愕然驚駭。

這話幾乎是當初建文朝自焚而死的湘王原話!

當初,建文皇帝粗暴削藩,藉着理由找到了湘王頭上,遣人圍其宮城,逼執之。

湘王自知不能活,便灑地沾溼,繼之以血,具衣冠赴火死——“嗟乎,吾觀前世大臣遇昏暴之朝,將詔獄下吏,便自引決,身親太祖皇帝子,南面而王……今又將辱於奴婢之人乎?茍求生活,吾不能也。”

如今記載着此事的湘王神道碑文,就還在荊州府立着呢!

莫不是重演舊事!?

尤其再聯想到欽差,近日在湖廣的所作所爲。

岳陽王府直系泰半被誅,府上的產業,則被吃了窩邊草,全數沒收;黎山王府被錦衣衛當着親王的面,殺戮親族;湖廣宗室之首的楚藩,其代掌府事東安王,竟被下獄數日不放,生死未知。

這種情況下,荊藩泰寧王不欲受辱,展現皇子帝孫的氣派,慨然赴死,便極具故事性了。

本身爲人津津樂道,再來些有心人推波助瀾。

幾乎以最短的時間,傳遍了了湖廣!

百姓多以狗咬狗,謂之好死,宗室則兔死狐悲,憤懣不平,湖廣官場不約而同,默契向上施壓——欽差鬧出這麼大亂子,是不是差不多得了?

轉眼之間,湖廣局勢大變!

……

岷王府。

朱定燿憐惜地看着此前被朱希忠當面帶走的堂弟,朱定炯。

後者滿是傷痕,幾乎奄奄一息躺在牀榻上。

見岷王進來,朱定炯強撐着就要起身見禮。

岷王朱定燿連忙按住他:“莫要動了元氣,好生躺着便是。”

朱定炯謝恩之後,才苦笑着極其虛弱道:“北鎮撫司能放我回來,就是見我熬不過這兩日,順水推舟罷了。”

荊府的事,已經傳到武岡州了。

他二人自然也知道發生了何事。

若是這個節骨眼,朱希忠恐怕也不會將人放回來,讓他換個地方死。

朱定燿緊緊撰着拳頭,指節發白。

恨恨道:“朱希忠其人,本王必誅之!不替你報此仇,誓不爲人!”

王府中想找個心腹容易,可想找個有才能的心腹,就沒這麼簡單了。

朱定炯從小跟在他身邊長大,爲他辦事,無論是情誼,還是信任,都不是外人能比。

否則也不會將豢養水賊的事,交給這個旁系了。

朱定炯其人,極爲早慧,更是岷府一等一的能人。

朱定燿作爲庶二子,能承繼岷藩,其人更是功莫大焉。

朱定炯年幼時,就開始出謀劃策,與朱定燿共同經營孝名。

前者乃是“割股救母”——“幼夫怙事母霍氏孝,母病危,割股。”

後者則傳出了“承繼父志,奉母養弟”的小故事。

二人可比親兄弟還親。

眼見朱定炯命不久矣,當即便怒火攻心。

熟料,朱定炯艱難地抓住岷王的手,緊緊咬着牙關搖頭。

他急促地喘息道:“殿下,不要意氣用事!”

“水賊的事情,我提前爲你做好了隔絕,錦衣衛至多隻能查到黎山王府,一切都與你無干。”

“如今荊府發生湘王故事,錦衣衛更加不敢輕舉妄動。”

“中樞如今,七成是想削藩,岷府安危,繫於伱一人,萬萬不可衝動!”

朱定燿不以爲意,冷哼道:“削藩?恐怕沒這個機會了!”

“朱希忠已經連夜回了武昌府,聽聞鄔景和也趕回去了,幾人自顧不暇,哪裡還空管咱們?”

“本王也不準備現在發難,只要過了如今這關,黎山王府的賬,本王早晚要跟成國公府算!”

“你放心,如今只要咱們合力,朝海瑞等人施壓,必然能將他們趕出湖廣。”

他當然有這個信心。

畢竟,出了荊府的事,可不是欽差能獨斷專行了。

畢竟湘王故事,傷的可是皇帝聖德!

難道這些臣下,要將如今那位黃口小兒,置於建文皇帝的境地麼?

只有虎頭蛇尾,安撫宗室,才能給皇帝撇清干係。

那往後,他早晚要向成國公府報復回來!

話音剛落,朱定燿便感覺手上被抓得更緊。

他朝朱定炯看去,只看到反對的眼神。

朱定炯硬撐着坐了起來,猛地咳嗽兩聲。

緩了緩才虛弱道:“這次的事,八成就是朱顯梡做的。”

“當初咱們也只是受這位王叔蠱惑,替他敲了敲邊鼓罷了,如今欽差查到他頭上,只能狗急跳牆,下此辣手。”

“但,上次也就罷了,這次卻是不能再跟着他的步伐走了。”

那幾位欽差,未必就束手無策了。

再者說……朱顯梡對荊府下此辣手,沒理由還信這位楚藩藩主,能顧及他們岷藩的利益。

替人火中取栗的事,沒那個必要。

朱定燿皺眉:“你的意思是……”

朱定炯死死拽住岷王的手,語氣愈發懇切:“殿下,中樞削藩,有一就有二。”

“你我也不知,是皇帝的意思,還是內閣的想法,若是後者還罷了,若是前者……誰知道他還有多少年可活?”

“趁這個機會,抽身而退罷!”

朱定耀沉默不語。

朱定炯知道這位堂兄的固執,有心再勸,奈何身子有些扛不住,只能挑緊要的說。

他重傷難治,話說多了,聲音已經帶着嘶啞:“殿下,你趁着這個機會,直接上奏,揭發黎山郡王豢養水賊,勾結苗兵!”

“殿下受其矇蔽,一概不知,卻有失察之罪,自請削去爵位,免去祿銀!”

朱定燿悚然一驚!

他面上滿是不解,愕然道:“爲何!?”

朱定炯愈發頭暈腦脹,只能長話短說:“殿下,以鄔景和在岳陽王府所作所爲,應當也能看出其行事軌跡。”

“往後的祿銀,必然不會再按以往發放,免則免矣。”

“至於削去親王之爵,只是表態罷了,未必會真削。”

他說到最後,有些痛苦地仰頭,揉了揉眉心:“況且,只要保住藩主之位,郡王也一樣!”

岳陽王府既然都開放了商禁,搞起了自負盈虧,那麼爵位的特權,未必還有這般重要了。

想着,便覺得大腦愈發混沌。

他勉強睜開眼,只見岷王正在皺眉思忖,一臉躊躇。

朱定炯終於按捺不住,幾乎撲到岷王身上,作出下拜的姿態:“二兄!我爲岷宗耗盡心血,出謀劃策數十年,二兄與我一心一意,事事依我!”

“如今我粉身碎骨,油盡燈枯,這最後一事,二兄難道反要兄弟二心!?”

他聲淚俱下,語氣淒厲。

一副不答應不不罷休的模樣。

朱定燿終於經受不住,連忙安撫道:“我依你!我依你!”

他將人再度扶到牀上,輕聲細語:“我聽你的,不折騰了就是。炯弟好生養病,慢慢好起來,往後還有的是出謀劃策的時候。”

岷王殿下好一番安撫,終於纔將朱定炯哄得舒心,轉眼間便睡着了去。

等到房間裡只剩下朱定炯破布麻袋一般的呼吸聲後,朱定耀才緩緩退了出來。

出了房門,他臉上的平和立刻換了顏色,霎時間便交織了哀慟與憤怒。

嘴裡喃喃自語:“別事我可依你,但你的仇……沒這個機會也就罷了,如今本王要是不替你報了,這王位不是白白讓你扶我坐了?”

下定決心,他便龍行虎步,大步流星離去。

……

事情發生在蘄州荊王府,但政治事件的漩渦,從來不在事發地,而在權力集中地。

湖廣最大的漩渦,自然是在三司衙門所在、宗室之首楚藩所在、欽差巡按所在,武昌府。

幾乎是事情傳到武昌府的立刻,巡撫衙門就受到了此事的衝擊。

當日,便有惡宗數百縱橫城中,提刀臂門,在巡撫衙門外呼和,要爲荊王之事討個說法。

入夜之後,更是越發囂狂——“各持兇器,突入撫院,捆綁官吏。”

所幸,巡撫衙門內,錦衣衛早已嚴陣以待,立將一干惡宗逮拿。

雖未擴大事態,但局勢愈顯千鈞一髮,顯然是已經到了緊要的關隘。

也是在這個時間點,新任湖廣巡撫樑夢龍,到任了。

他緊了緊身上的粗布麻衣——這是他特意換上了,否則真怕在巡撫衙門外遭了黑手。

此前,他剛到巡撫衙門門外的時候,就看到一片狼藉!

衙門大門破爛不堪,一副被流寇攻打過的跡象。

府外獐頭鼠目之輩,視線幾乎要看殺每個進出巡撫衙門的人。

爲安全計,這才換上了這一身,到了巡撫衙門大門,才展了展他的印信,進了府衙。

踏入巡撫衙門的一刻,竟然還聞到了些許血腥味,實在令他愕然。

樑夢龍有些焦躁地鋝着自己的鬍鬚,不慎扯下來兩根,也無心在意。

他樑巡撫臨危受命,赴任湖廣,本來就做好了接手爛攤子的準備。

此前他巡撫河南,也是這樣去接爛攤子的。

隆慶五年的河南,天災實多,稅賦繁重,“以催科重急,農失其業,探丸四起”。

百姓年年小規模造反,官吏不思治理,反而樂於抓捕“反賊”,藉此邀功。

加之還有什麼白蓮教從中攪動,更是把河南搞得一團亂麻。

樑夢龍面對那種情況,都把火救下來了。

湖廣的火,想必不會更大了吧……

結果,他一到湖廣,就聽到了郡王自焚、惡宗圍衙之事,眼見這一地狼藉,與不堪,簡直出乎他的意料。

湖廣的情況比他想象中的複雜多了!

這哪裡是右副都御史加的巡撫能處理的?

不加個兵部侍郎,門口那數百宗室說不得就衝進來給他砍殺了!

好在,不用像在河南一樣,單獨扛這事。

那幾位欽差,應該比他更急。

他踢開腳下的木屑,深吸一口氣,希望這幾位欽差,不會腳底抹油,把爛攤子留給他這個巡撫。

……

月明星稀,正是安寢的時間。

可惜,在這個局勢下,按時入眠,就是奢望了。

樑夢龍攤上這等事,自然不可能歇息,他幾乎前腳剛到,後腳就被幾位欽差喚了過去。

此刻已是半夜時分,巡撫衙門大堂內,仍是燈火通明。

樑夢龍坐在巡撫主位上有些如坐鍼氈。

他看了一眼大堂中四位看不出表情的欽差,欲言又止。

心中有些不安——這時候主位讓給他,別真是要拿他頂崗,欽差自己跑路。

樑夢龍心裡想着,越發忐忑,終於忍不住出言試探道:“幾位天使,楚人輕剽好亂,本難撫治。”

“況楚宗、荊宗繁衍,武昌城連帶左近,有五千餘人,雖多善良,實繁兇暴。”

“此輩目中既無撫按,又無欽差,復何忌憚?”

“巡撫原非軍門,無兵可恃,徵播之時,曾暫設偏橋總兵,事寧已革,故人無憚懾,稱亂者屢矣!”

“今撫衙危急懸吊,天使千金之子,不妨慎而避之。”

湖廣宗室都炸鍋了,他巡撫衙門反正沒有正兒八經的羽翼兵丁,只靠着錦衣衛擋着。

幾位欽差要溜的話,最好提前說一聲,要是一聲不吭離開,那就是以鄰爲壑,故意害人了。

說句心裡話,樑夢龍從河南被調到湖廣,還真不太清楚湖廣現下的局勢,以及又是如何發展到這一步的。

究竟是幾位欽差立功心切,牽連無辜,還是某些人狗急跳牆,下此辣手。

說話也只能含蓄着來。

在場都是人精,自然聽得懂。

幾位欽差中,慄在庭年齡資序稍淺薄一籌,理應他解釋安撫一番。

慄在庭搖搖頭:“此事不能撥雲見日,聖德必爲奸徒蔀蔽,天下萬世何繇聞知?”

“你我眇眇之身,何足惜哉?爲臣者,身蒙貪昧隱忍之名,又何以參贊天討哉?”

這話說得極重——誰要是這時候溜了,那就是爲臣不忠,給皇帝賣了。

幾乎就是賭咒發誓。

樑夢龍得了這話,放下心來。

既然大方向沒差,他也不再繼續試探,終於說起了正事。

樑夢龍翻開案卷,提起他先前就關注的事:“荊府此次大火,泰寧王灑地沾溼,繼之以血,具衣冠赴火死,闔宮皆從之,第一個控制王府的,便是那爲荊藩世子,朱常泠。”

朱常泠封鎖現場後,不讓外人進去。

甚至救火的宮人,都被遲滯了不少時間。

好在其不得民心,在各位郡王陸續趕到之後,便灰溜溜離去了。

但,緊隨其後地,便是衆多郡王,在火中救出了兩個活人!

雖然人沒醒,但這反而讓那位荊世子,顯得形跡可疑。

朱希忠坐在輪椅上,擡頭看了一眼樑夢龍,面無表情地搖搖頭:“早就派人去過荊府了,活口昏迷未醒,朱常泠人更是消失無蹤,不過……無論如何,關鍵不在此處。”

“即便有鐵證是這位荊世子做的,而非泰寧王自焚,也無濟於事。”

這話有些晦澀,樑夢龍聽罷後皺眉不解。

思忖半晌後,突然靈光一現,明白了過來。

這是通了天的中樞大案,不是他此前辦的地方刑案!

後者擺事實,講道理,給百姓士紳看的。

前者,則是不看事情,只看影響!

即便他們將真兇逮拿歸案,外人也會懷疑是否爲了平息事端,故意爲之。

更甚的是,或許還會說一句——你看,果不其然,逼死了藩主,又嫁禍世子,就是要荊藩絕嗣啊!皇帝好狠的心!

政治大案的各方,早就有了立場,只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事情。

換句話說,只要這事一出,皇帝的聖德,就不可避免地要被質疑!

難怪這四位欽差一副深感棘手的樣子。

便在此時,鄔景和突然看向海瑞與慄在庭:“海御史,慄給事中。”

後二人紛紛迎上他的目光。

鄔景和頓了頓,緩緩開口道:“事關重大,二位不妨先回京,面呈陛下,再行計較?”

海瑞跟慄在庭對視一眼。

他們哪裡聽不明白鄔景和的意思。

這哪裡是要他們回京稟報——一來一回就兩個月了,黃花菜都涼了。

這位駙馬爺,是要保全他二人,想與朱希忠自行處置啊!

海瑞幾乎毫不猶豫:“正是事關重大,本官纔不能辜負皇恩,致使聖德有損。”

慄在庭沉默片刻,搖了搖頭:“駙馬都尉,此事不必再提,還是直接說正事罷。”

“如今的當務之急,不能讓陛下聖德有損,背上凌逼親族之名。”

“我明日親去荊府,弔唁泰寧王。”

即便收效甚微,表態也是必須的,總不能畏首畏尾,玩什麼“只要不做,就不會錯”那套。

鄔景和好意被駁,自然不再糾纏,他點了點頭:“我隨你一道,施恩荊宗。”

雖然這事不是他們逼的,但單以鄔景和的任務而言,如今王府親王、嗣子盡數缺位,卻是個辦差的好時機。

正好也“施恩”一番大多數底層宗室,挽回些聲名。

當然,這些都還不夠。

政治大案之中,事情本身的影響,要遠遠小於帶來的餘波。

如今的餘波,是巡撫衙門外躁動的宗室,是大牢裡那些提刀臂門的好漢,還有湖廣宗室逐漸開始抱團的痕跡,以及湖廣官場借題發揮,想要驅逐他們的小動作。

一個處理不好,這次的事,就要前功盡棄。

幾人你來我往,商議着對策。

朱希忠似乎神遊天外,一言不發。

過了多時,才終於回過神來,擡起頭環顧堂上,開口道:“還不夠。”

他一開口,便將幾人目光吸攝了過來。

朱希忠淡淡道:“還需借我項上人頭一用。”

第58章 應然歸聖,實然歸朕90.第89章 間構嫌隙,宥坐之器76.第75章 誅心奪志,揆情審勢178.第176章 善騎者墮,運籌帷幄130.第129章 原委始末,陰差陽錯173.第171章 先天純粹,一念之微127.第126章 蒲鞭示辱,脫胎換骨118.第117章 威福自用158.第157章 隨物賦形,越辨越明第46章 殺人試鋒,白虹貫空176.第174章 掄才大典,筆削褒貶第4章 崢嶸初現,太子升殿第19章 俯首稱臣,孤家寡人第19章 俯首稱臣,孤家寡人116.第115章 遺聲餘價,死生亦大130.第129章 原委始末,陰差陽錯第150章 如錐畫沙,踔厲駿發第34章 渾水摸魚,攪動時局90.第89章 間構嫌隙,宥坐之器80.第79章 郢人運斧,折衝尊俎第18章 愁思意冗,有恃無恐167.第166章 紅袖添香,論道經邦101.第100章 峻宇垂堂,魑魅魍魎118.第117章 威福自用153.第152章 畢雨箕風,度地分工139.第138章 水土不服,矯世變俗90.第89章 間構嫌隙,宥坐之器112.第111章 濫觴所出,生棟覆屋181.第179章 走南闖北,登山涉水62.第62章 心寧意懶,舊事重演185.第182章 暑往寒來,蜂蠆起懷第46章 殺人試鋒,白虹貫空160.第159章 繁火內蒸,寒熱交訌第36章 循循善誘,半推半就145.第144章 徵其質地,推其常變第3章 權柄操弄,大局爲重第32章 擦拳磨掌,你來我往161.第160章 盡是還丹,歷歷堪收第37章 疾風勁草,穩中向好108.第107章 死生淘氣,屍橫遍地第48章 赦賞天下,雲行雨洽第37章 疾風勁草,穩中向好第5章 文華殿上,再行辭讓101.第100章 峻宇垂堂,魑魅魍魎78.第77章 懲前毖後,受國之垢第8章 蟄伏待機,涓流以蓄第31章 關於更新和追讀88.第87章 因任授官,心照不宣第30章 踐祚之初,羣然噪呼第44章 金石之交,分道揚鑣81.第80章 及鋒而試,後人故智71.第70章 好言相勸,猿啼鶴怨115.第114章 社鼠城狐,如火如荼第4章 崢嶸初現,太子升殿124.第123章 撥亂反正,黜昏啓聖98.第97章 懷黃佩紫,越鳧楚乙89.第88章 論功行賞,彈觔估兩第47章 夤夜闖宮,袒心剖胸第59章 驚雷炸響,摩拳擦掌113.第112章 和平贖買,憑山負海第30章 踐祚之初,羣然噪呼152.第151章 荏苒光陰,辭舊迎新第57章 投石問路,疑團滿腹第20章 坊間傳聞,異薹同岑第145章 紛繁複雜,悃愊無華第57章 投石問路,疑團滿腹102.第101章 如期而至,小黠大癡84.第83章 衆楚羣咻,多事之秋74.第73章 量才器使,山東再起78.第77章 懲前毖後,受國之垢第50章 截鐙留鞭,如日中天132.第131章 瀉水置地,南北自流106.第105章 旗開得勝,嘉謀善政115.第114章 社鼠城狐,如火如荼138.第137章 鄉音雅言,破矩爲圓第37章 疾風勁草,穩中向好第52章 南來北往,詐以邀賞145.第144章 徵其質地,推其常變第37章 疾風勁草,穩中向好第54章 君臣相見,殊深軫念84.第83章 衆楚羣咻,多事之秋166.第165章 構會甄釋,草野之士184.結卷感言以及明天請假一天68.成績彙報暨更新說明178.第176章 善騎者墮,運籌帷幄127.第126章 蒲鞭示辱,脫胎換骨70.第69章 風饕雪虐,搖山振嶽第39章 當軸處中,各顯神通171.說個事情131.第130章 職責所在,韓盧逐塊第26章 借題發揮,克愛克威第39章 當軸處中,各顯神通68.成績彙報暨更新說明129.第128章 謊徹梢虛,爲王前驅第32章 擦拳磨掌,你來我往第15章 虛空造牌,改往修來第59章 驚雷炸響,摩拳擦掌160.第159章 繁火內蒸,寒熱交訌62.第62章 心寧意懶,舊事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