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第96章 蒼山如海,殘陽如血

第96章 蒼山如海,殘陽如血

孫一正直接被架去了都察院。

除了人以外,還有錦衣衛、東廠暗中盯了孫一正近一年,所蒐集到的罪證。

葛守禮見了,自然也會明白皇帝的態度。

甚至於,在孫一正入宮的時候,抄家的人,就已經在去往他府邸的路上了——這就是李進敢收錢不辦事的緣故。

但這終究只是朱翊鈞借題發揮,按死一個早就看不慣的小角色而已。

棘手的事還在後頭——湖廣這件潑天大事,纔開始慢慢展現端倪。

朱翊鈞咀嚼着岳陽王府四個字,緩緩坐回了御座。

湖廣的事牽扯到宗室身上,並未出乎他的預期,甚至於,這本就在他的預期之中。

能幹下火燒欽差這種事的,不僅要勢力龐大,有這個能量,還得盤根錯節,深耕地方。

流官必然是不滿足這個條件的。

就像此前徐階進言說,流官短則兩月,長也就兩年。

任期過短,在地方經營也不夠長久,利益糾纏不深,沒理由鋌而走險。

至於土豪士紳就更是差點意思了。

單說豢養上千賊寇,就不是士紳能辦到的事情。

也沒能耐對張楚城的行蹤瞭如指掌,讓岳陽衛、巡江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這些最多出些從犯,使錢的使錢,包庇的包庇,總之,不可能佔據主導。

能滿足上述條件的,在湖廣,也就只有宗室了。

作爲“天下中土”的湖廣,控雍引揚,連粵兼豫,襟帶江漢,包絡湖湘,自然是不乏親王、郡王。

湖廣境內的藩王數量佔到全部就藩親王總數的四成,高居各布政司之首,被稱作“宗藩棋佈”。

勢力廣、地位尊、紮根地上以十年百年計。

無論是實力,還是動機,宗室都是第一等的嫌疑。

當然,還有更一個重要原因,幾乎讓宗室板上釘釘——那就是蠢!

只有夠蠢,纔會敢於犯下這種案子;只有夠蠢,纔會犯案後,還抱有僥倖之心。

要問本朝的宗室有多蠢?

如果說本朝的勳貴大多是廢物,那麼宗室,基本都能稱得上一聲蠢豬。

就拿他登基後見識過的案子來說。

廣西靖江王府的奉國中尉朱經諭,殺害宗侄,縱火燒廬焚屍,理由只是侄子多看了一眼自家妾室。

同樣還是靖江王府,朱邦毆死祖母,乃是因爲其人“冒禁鼓鑄”,也就是私鑄銅錢,被祖母發現大加呵斥,並勒令停止,其人就對祖母痛下殺手。

朱翊鈞看了驚得下巴都掉下來了。

起初還覺得或許是靖江王府遠離京城萬里之遙,差人往返動必經年,天高皇帝遠,纔有此荒悖之行。

結果後來又陸陸續續得知這些宗室的蠢事,懸着的心才終於死去。

山東布政司,什麼魯山王府的輔國將軍,因爲口角之爭殺害宗叔。

慶成王府奉國將軍,爲了支取祿米,討要賞賜,竟然匿父喪不報。

最可笑的是,去年朱翊鈞收到的慶成王府賀表,就是其人用父親的口吻寫來的。

此外還有河南布政司。

原武王府輔國將軍、汝陽王府奉國將軍,因爲豢養匪盜,劫掠商戶,甚至官運的物料也照劫不誤!

東窗事發後,後者還意圖出海,積蓄實力東山再起,好壞翻牆的時候是被衙役逮住了。

可見根本不是天高皇帝遠的問題,就是單純的心智低下。

只有這麼一批蠢貨,纔會在有相應實力的時候,展現出不符合實力的智力。

若是真幹出火燒欽差這種事,反倒是符合朱翊鈞對這羣人的認知。

至於到底是不是宗室乾的,那就得好好查查了。

朱翊鈞收回發散的心緒,看向張四維:“張尚書,如今湖廣都指揮使是誰?”

喚尚書不喚張卿,只是爲了與張居正區分,嗯,沒有看不起張四維的意思。

兵事向來被晉黨把持,此前過問楊博,如今就得過問張四維了。

張四維一副看戲的姿態,並沒有打算參與議事,此時突然被點到,不由愣了愣神。

好在他埋着頭,神情並不明顯。

畢竟是進士出身的人物,很快便調整好心緒。

張四維出列行禮,對答道:“陛下,如今的湖廣都指揮使,乃是詹恩,去年二月,由狹西都司僉書署都指揮僉事,升至湖廣。”

也別問他爲什麼一個禮部尚書,對兵部的事這麼熟,反正去年收錢讓楊博給人升官的不是他。

朱翊鈞點了點頭,語氣淡淡:“張尚書現在代楊閣老簽署內閣事務,朕便直接問你了,詹恩的奏疏怎麼說?”

出了這麼大的事,地方三司,御史、巡撫、總兵都紛紛上奏,陳述原委。

其中巡撫和御史是欽差,可以上達天聽,奏疏直接被通政使送到了御前。

而都指揮司作爲三司之一,奏疏得先往內閣走一遭。

張四維早有腹稿,對答如流:“陛下,詹恩說,此事他有失察之罪,萬死難辭,只希望能將功贖罪。”

朱翊鈞追問道:“那以他看來,嶽州衛到底有沒有問題!?”

臨湘縣是嶽州地界,也是嶽州衛所在。

賊匪光明正大在地界內攻打縣衙,殺害欽差,要麼是爛透了,要麼,就是故意的。

朱翊鈞問的,自然是後者。

張四維回憶了一下,說道:“陛下,詹恩並未提及此事。”

朱翊鈞直勾勾看向張四維:“那張尚書以爲,此事跟嶽州衛有關否?”

張四維一滯。

悄悄看了一眼皇帝臉色,腦海中飛速運轉起來。

還沒開始查,誰知道嶽州衛有沒有關係?

怎麼答都不算錯。

但,問題不在於事實如何,而在於皇帝問這話什麼目的。

張四維沉吟半晌,也沒揣摩到皇帝的意圖。

不過,反正這事跟他無關,也跟一衆晉人無關,哪怕查個天翻地覆,也不妨礙晉商做生意。

中樞把心思花在湖廣,總比天天盯着宣大,讓人提心吊膽地好。

想到此節,張四維纔有了決議。

他才小心翼翼回道:“陛下,臣以爲……可能有。”

“事情發生在臨湘縣,乃是嶽州府的地界,若說岳州衛全然不知情,臣是不信的。”

“當然,這只是臣的一隅之見,較不得真,總歸還是要派遣欽差,查過之後,纔能有定論。”

朱翊鈞點了點頭。

突然道:“既然如此……朕要在京營挑一小營,與岳陽衛互換輪戍,卿以爲如何?”

張四維眼皮一跳!

原來皇帝在這裡等着!

一個小營三千人,一衛也是三千人,難怪問岳陽衛有沒有問題!

但,無論是出於他的本心,還是姻親、朋黨、下屬,都不願意看到皇帝過多插手兵事。

張四維立刻一掃事不關己的態度,警覺了起來。

當即勸誡道:“陛下,此事事關重大,容臣思慮再三,回閣與兵部王尚書商議一番。”

他拿不準皇帝是憂心湖廣局勢,還是單純藉着湖廣之事故意發揮。

但無論如何,只是天然警惕,就不能輕易應下。

朱翊鈞卻毫不相讓,追問道:“張尚書以爲,是哪裡有不妥?”

張四維斟酌言語良久。

他面色爲難道:“陛下,輪戍之事,先已有之。自洪熙以後,邊防嚴峻,便會抽調京營赴邊,連隨聖駕官兵都未例外。”

“宣德之後,京營爲補充兵員,也時常從各地衛所徵調官兵輪班赴京,入營操練。”

“但,彼時便是因爲弊端難止,才被下詔廢除。”

要論才學智慧,張四維也是不差的。

什麼國朝故事,制度沿革,同樣信手拈來。

朱翊鈞不露聲色,好奇道:“什麼弊端?”

張四維恭謹道:“陛下,京營與地方輪戍,往往兵將不知,調度困難。”

“宣德三年薛祿便奏過此事,言說輪戍之後,‘布營設陣難免有厚薄之失’。”

“同時,京營官兵,人去了地方,心卻還在京城,往往懶散拖沓,不聽號令。”

“正統年間,甚至還爲此貽誤過邊防。”

理由總是能找到的,畢竟無論什麼政策,都有不妥的地方,往什麼方向放大了說,也是一門學問。

國朝故事這東西,就更是不缺了。

另外三名輔臣,被皇帝提前通過氣,也不出言插話,只神色各異地靜靜看着。

朱翊鈞搖了搖頭:“又非是大規模輪戍,一小營也就三千人,還不至於卿說的這麼嚴重。”

“況且此事事出有因,方纔卿也聽見了,嶽州府、岳陽王府、嶽州衛……”

“地方勾連到擅殺欽差這份上,不先將嶽州衛換掉,卿讓朕怎麼放心再派人去?”

“朕記得,正統年間,福建鄧茂七造反,也是抽調京營出征鎮壓罷?”

國朝故事,自然不是隻有張四維能找到。

張四維一滯,旋即又換了個方向,勸道:“陛下,懇請容臣回閣後,與兵部王尚書商議一番,再詳細奏報。”

說完這一句,他眼神真摯看着皇帝,衷心勸慰道:“陛下,當年英宗親征,便是失於倉促,‘命下逾二日即行’,如今涉及兵事,臣不敢輕言,且容臣謹慎思慮一番。” 朱翊鈞手上動作一頓,顯然心中並不平靜,畢竟連英宗故事都搬出來了。

過了好一會,朱翊鈞才擺了擺手:“卿現在就去兵部吧,議出結果,讓王尚書來西苑見我便是。”

當初隨海瑞去南直隸的人,也就八百營衛,還是用顧寰私兵家將搭的架子,他只知會了內閣一聲,便直接越過了兵部。

但如今,想調一小營三千人,卻是無法再越過兵部了。

張四維出了一口氣,連忙躬身告退。

朱翊鈞跟呂調陽吩咐道:“呂卿,你也一併去一趟兵部吧。”

張四維私心太重了,必須得趕着走才行。

呂調陽也跟着出列,行禮告退。

朱翊鈞伸手虛扶,目送二人離開。

他又轉身看向殿內的翰林、中書舍人:“你們也先下去罷。”

沈鯉等人放下手中的事務,行了一禮,默默退下。

等到殿內人都走光時,張居正與高儀對視一眼,正要告退。

朱翊鈞站起身來,走到首輔與次輔面前,握住兩位輔臣的手,輕聲道:“兩位先生。”

二人齊齊一怔。

慌忙回禮:“陛下。”

朱翊鈞搖了搖頭:“沒什麼爲難的事要伱們幫忙,不必緊張。”

他每次都打感情牌,驅使兩位輔臣做爲難的事,如今竟是已經條件反射了。

朱翊鈞嘆了口氣,繼續說道:“只是突然有些感慨。”

“朕再度體會到了革故鼎新,是何等艱難,也終是明白世上爲何半途而廢者,如此之多了。”

張居正不知道聯想到了什麼,突然間面色一變。

他連忙勸慰道:“陛下上智不移,豈能輕易爲此事所動搖!”

一句話說得又快又急,險些舌頭打結。

高儀慢了一拍,也是意識到皇帝心態不妙。

反手抓住皇帝的手:“陛下,張楚城是臣任禮部尚書時,親自點的進士,更是臣在翰林院的門生。”

“此事一出,臣亦是痛慣心扉,徹夜難眠。”

“正是如此,纔要掃清這些蟲豸,還大明朝一個朗朗乾坤!”

朱翊鈞連忙搖了搖頭,寬慰道:“倒不是想知難而退,只是心情苦澀,忍不住感懷。”

“朕登基不過險險一年,所遇艱險,卻不知幾何。”

“自定安伯離朝,便不斷有人貶損朕,一者說朕驅趕輔政大臣乃是不孝,一者又說,定安伯無功封爵,不過是奸臣昏君適逢其會。”

“等到考成法開始試行後,又陸續有官吏掛印離去,想借此損害此法的名聲;也有某些居心不良之輩,定製嚴苛的考成目標,苛責下屬,期望激起官吏不滿,串聯伏闕哭門。”

“而後朕見財政匱乏,一心想派欽差巡視兩淮,與內閣意見相左這都不必言表,卻是剛有苗頭,就有人燒了朕母后的寢宮,成行之後,更是不斷有言官上奏,形成輿論的風潮,企圖讓朕罷手。”

“等到海瑞到了兩淮,徐階捅了簍子之後,朕一個個勸過所有宗室勳貴、高官九卿,期間不知道多少人白日興奮獻銀,夜間暗中咒罵,正月裡那個闖進宮的刺客王大臣,至今還不知道是誰派的,朕憂心大局,都沒好讓東廠聲張。”

“隨後東南倭寇未止,薊遼又是邊患再起。土蠻汗虎視眈眈,朕卻只看到京營孱弱不堪,想整飭一番,卻是阻力重重,勳貴不服,兵部作梗,至今還在爭這個協理京營的位置。”

“本以爲有了兩淮的鹽款,正是好生修整的時候,不意又發生了火燒欽差這等喪心病狂的大案,朕的宗室親人,竟然絲毫不顧及朕,赤裸裸打朕的臉!”

“如今朕想要一小營的兵丁,都還要看張四維和王崇古的臉色。”

“往後還要開海運、改稅制、丈田畝、息邊事……不知道還有多少人要與朕作對!”

“箇中艱難,如同跋山涉水,山重水複,道阻且長。”

“什麼九五至尊,言出法隨,朕自己都覺得可笑。”

“朕這個皇帝,做得苦啊!”

朱翊鈞說道最後,握住兩位內閣輔臣的手,懇切道:“幸有兩位先生不離不棄,攜手扶持……”

“學生,感激不盡!”

說罷,他執弟子禮,直接揖了下去。

兩位輔臣連忙就要將皇帝扶起,卻沒有側身避開。

張居正神色動容,卻仍不失師道威嚴告誡道:“陛下。”

“自陛下登基以來,躬先儉約,親裁冗濫,宮中財用大減,戶部不知道多少人在稱頌着陛下。”

“至於日講,陛下親身考成,爲百官表率,更是親令內帑出銀,爲百官補貼績效,不合格者的誹謗,難道能比得上合格者的讚頌嗎?”

“兩淮鹽政,臣此前雖以爲不可輕動,但陛下力持之後,內閣也是全力輔佐,至於後面的反彈,不也在陛下與臣等的預料之中嗎?”

“至於臣子們的私心,更是天地倫理,自然有之,陛下不必過於耿懷,王崇古雖有私心,卻也是獨當一面之臣;徐階雖有私心,卻也高瞻遠矚,能爲陛下出謀劃策;甚至臣也有私心,陛下不也容了臣嗎?”

諄諄教誨又語重心長,一聽便是發自肺腑。

一旁的高儀也是直接接過話頭,誠摯道:“陛下,天下之事,向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今日反對,明日則支持,此事傾力襄助,別事則從中作梗,楊博支持開中法,卻不讓外人插手兵部,不就是這個道理嗎?”

“而陛下這個位置,正是要調和陰陽,梳理乾坤,讓這些人爲陛下所用的,又何必灰心?”

“臣等能爲革故鼎新盡力,爲大明天下劃策,正是因爲折服於陛下的德行啊。”

“若是沒有陛下,臣這點微末之能,又能發揮多少用處呢?”

“所以,不是陛下謝過臣等,而是臣等應該感激陛下才對啊。”

說罷,兩名輔臣,又朝皇帝執臣禮,恭謹拜下。

君臣對拜,無語凝噎。

過了良久,朱翊鈞纔再度出聲,神色已然轉爲肅然:“兩位先生與朕,分屬君臣,實爲師生。”

“先生的教訓,學生自然銘記於心。”

“有二位先生與朕一心,那朕也就不憚於得罪人,受個惡名了。”

說到此節,他重重點頭:“朕有意,趁此機會刮骨療毒,再改宗藩!”

……

心甘情願上套的張居正與高儀,聯袂走出了承光殿。

兩人對視一眼。

高儀率先開口道:“元輔,陛下自登極以來,仁以惠羣黎,誠以御臣下,實在難得。”

張居正搖了搖頭,沒有接話。

他明白這是高儀在給皇帝找補,說皇帝待臣以誠,不會是單純感情賄賂——其實張居正並沒有太過計較。

無論如何,皇帝都是句句實話。

自從登極以來,遇到的艱難險阻,比先帝六年都要多了。

但凡是個心志薄弱的皇帝,此時就已經心灰意冷,安心蹲在太液池旁,釣三十年的魚了。

如今還有心情,情感賄賂內閣輔臣,希望能夠幫忙着手改良宗藩,這難道不是好事嗎?

計較?高興還來不及!

況且,能說出這番話,做出這個姿態,總歸有三分真心,不然怎麼沒見留呂調陽和張四維在這裡做戲?

所以,他壓根沒理會高儀話裡的話,反而說起正事:“朱英琰區區一個輔國中尉,在湖廣宗藩都排不上號,恐怕也只是個推出來的牌面而已。”

高儀見張居正沒接話,也不好找補太過,附和着點了點頭:“咱們去一趟兵部吧,不給王崇古施壓,恐怕不會給人。”

京營不給人,欽差下去再死了怎麼辦?

再者說,張楚城還是皇帝當初問他要的,此事不辦妥,別說皇帝,就是高儀心裡這關,就過不了!

沒有京營坐鎮,還怎麼殺個人頭滾滾,怎麼祭奠自己的弟子!?

想到這裡。

似乎幻覺一般,身旁的太液池都被鮮血染紅。

張居正看了一眼怔愣出神的高儀,搖了搖頭,率先邁開腳步。

高儀回過神,連忙跟上。

就在此時。

“左揆,右揆留步!”

一道聲音從兩人身後傳來。

二人齊齊回頭,只見值萬壽宮中書舍人鄭宗學,快步趕來。

迎上兩名內閣大臣的目光,鄭宗學恭敬道:“左揆,右揆。”

“陛下說,此前在南郊祭天,偶爾得了一首詞,似乎是歷代某位太祖所著,今日正好贈與兩位閣老共勉。”

說罷,雙手遞過一頁短箋。

張居正與高儀都愣了愣。

某位太祖在南郊祭壇題過詞!?以前怎麼沒發現?

兩人狐疑地看了一眼這位二十多歲的中書舍人,心裡嘀咕,是不是這位年歲過淺,自己改了皇帝的說辭。

張居正伸手接過短箋。

高儀湊了過去,好奇投下目光。

只見短箋上是皇帝的字跡,雖然筆力不夠渾厚,但雋秀板正,一筆一劃間,都透着認真與嚴肅。

其上一首詞,格調韻律奇特,卻直接讓兩人入了神,一動不動。

詞曰:

西風烈,長空雁叫霜晨月。

霜晨月,馬蹄聲碎,喇叭聲咽。

雄關漫道真如鐵,

而今邁步從頭越。

從頭越,

蒼山如海,

殘陽如血。

兩人不約而同,擡頭望天,此時恰有落日熔金,如火灼雲。

半邊天幕如同燒透一般,暗紅如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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