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那孩子三百多歲的之時,自打他進階五階能夠御空飛行之後,便如翅膀硬了的雛鳥,再也關不住了,他整天嚷着自己長大了要出去磨礪一番。對此,我是持支持態度的,他這麼多年以來,一直在其母的庇護下,雖然惹是生非的也經歷過不少事情,可是每次遇到難題他母親便都出面替他解決了,自然沒有讓他得到真正的鍛鍊,整個人的心志也不夠堅定,若是出去摔打摔打,未必不會讓他知道世事艱辛,從而轉變性子安心修煉。可是她卻不這麼認爲,她也知道自己這兒子這些年被自己寵壞了,根本不知道什麼是怕,放他獨自出去,勢必會招惹禍患上身,所以她極力反對。
但是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跟主意了,做父母的終究是無法左右他,一天,他趁我和母親不在,獨自溜出家門,跟幾個‘志同道合’的狐朋狗友們躥入了幽夜山林。
其實,此事的發生我們早有預料,我早就暗中安排了四名七階修士尾隨保護着他,而且他的身上好東西可是真的不少,光我和他母親給他的保命的手段就不下五指之數。所以,只要不是遇到太強力的對手,他自己完全可以應付的來。
我們外出歸來,發現他溜走了,我便聯繫暗中保護他的人,以掌握他的動向,而她則如熱鍋上的螞蟻般坐臥不安、心神不寧,還跟我大吵大鬧的說要去尋自己的寶貝兒子,我被她煩的夠夠的,只得閉關。即便如此,她還是會時不時的來騷擾我一番。
好在我們的兒子出去半年時間便毫髮無損的返回了,我總算是可以清靜清靜了。經過這一次的外出,我那兒子的心更野了,他看到了外面世界的精彩,那顆本就狂野的心便再也關不住了,此後,他每隔一段時間便會外出,而且在外面的時間越來越長,跑的也越來越遠,因爲他自身本就不弱,又有我們給的重寶,倒是在外面闖出了一定的名號,整個人的性子也發生了不小的變化,處事不再如以前那般張狂。這些我都看在眼中,也倍感欣慰,覺得他長大了、成熟了,而她除了擔心,還是擔心,典型的‘兒行千里母擔憂’,恨不得隨時她都要跟在自己的寶貝兒子身邊,完全沒把他當作一個成年人來看待。就這樣,母子間開始出現了矛盾,而矛盾的升級則是在某次孩子外出歸來時,竟然帶回了一名女子,並且他提出要跟那女子成親。
女人向來都是自私的,對自己的孩子也是如此,雖然兒子已經長大了,可是她卻始終將自己的孩子看成了自己的私有物品,如今,竟然有別的女子想要從自己手中搶走原本屬於自己的‘物品’,這怎麼能行呢?所以,她極力反對自己兒子跟那‘來歷不明’的女子交往。母子矛盾因此而再度升級,甚至爆發了激烈的爭吵,最終,兒子離家而走、去往了數萬裡外的另外的城市另起爐竈。
孩子走後,她整個人都如失了魂一般,好長一段時間無法靜下心來。她幾次去往孩子自立的門戶都沒有什麼好的結果,這讓她開始把怨氣全部發泄在了我的身上,不停的滋擾我,讓我根本無法修煉,我不勝其煩,只得出關親自去找兒子交涉。
哪知,當我來到兒子自己的家後,卻吃驚的發現,此刻孩子已經身中劇毒,行將不久於人世了。我怎麼也沒想到,會出現如此的變故,大驚之下施展大法力將兒子所在小城完全封閉了起來,一面通知他的母親,一面施救並開始調查到底發生了什麼變故。
事情其實很簡單,我很快便找到了元兇,正是被兒子帶回並與其成親的那女子。說起來,此事還是孩子自己一手釀成的慘劇,這還要從他年輕時惹下的禍患說起,當年的他年少輕狂,又有他母親如此強大的後盾做依仗,所以跋扈一時,有一次他跟同城的另一名修士因爲一件瑣事爭鬥,他不是人家對手,被打急眼了便動用了自己母親交給自己的重寶,將人家的修爲給打廢了,那人從此變成了廢人,沒過多久便死去了。這在他當年做的惡中並不算什麼大事,可是他卻不知道,那人是當時他們那個小家族唯一的希望,那人被廢再到死亡,導致整個家族隨之很快沒落消亡了,所以他便成了整個家族的仇人。這名跟我兒子成親的女子,便是那個家族消亡後剩下的唯一一人了,她因爲修煉資質不錯,所以那些年隨自己的師傅去往了外地,當她回來之時,整個家族已經幾乎不復存在了,她從家族最後存活的幾名族親當中得知了此事之後,便立志要報仇雪恨。可是,我的兒子修爲上已經突飛猛進,她完全不是對手,而且她也發現兒子身邊有人暗中保護,根本無從下手,最後,她便想到了美人計。
她經過多年準備與觀察,摸清了孩子的脾性與喜好,並且長期守在孩子的出行路線上,終於找到機會,利用我的孩子一次出入幽夜山林時,製造了一次偶遇。孩子不知道這一切都是陰謀,很快便被女子刻意表現出來的種種迎合他喜好的特質所吸引,並很快拜倒在了她的石榴裙下。此後,更是在女子處心積慮下跟自己的母親鬧翻並遠遠搬離,從而脫離了我們的視線,爲她能夠順利下手創造了條件。
只是,我的孩子這些年來性情發生了很大轉變,已經不再是當年的紈絝浪子,爲人上也轉變成了仗義豪氣之人,身邊交往的人也不再是那些損友,而那女子在跟兒子接觸的時間長久了以後,也不自覺的愛上了他,可是家仇不可不報,她最後便起了兩人共同赴死的想法,覺得唯有這樣才能夠既對得起家族,又對自己心愛之人有個交待。
幸虧我趕到的及時,兩人還沒有嚥氣,我用盡手段暫時止住了兩人身上劇毒的惡化,當我和孩子聽那女子講完事情的前因後果之後,兩人都陷入了深深的震驚,孩子更是對自己當年的放浪懊悔不已,他是真的很愛很愛這女子,甚至央求我哪怕有一絲的希望也要將她救活,並不要再爲難她,而女子也對兒子動了真情,要我一定要救活兒子,並且她還試圖咬舌自盡以把機會全部留給兒子。看着兩人如此的情真意切,我也是老淚縱橫,兒子的母親此時已經到了,她也聽了女子的講述,終於是意識到了自己之前的做法其實是在害孩子,她更是無顏面對自己的孩子。我自然知道她的到來,也明白她不敢現身。我明白,我若是救下兒子兒媳任何一人,另外一人都不會再好好活着了,要救,就必須將兩人全部救下。我詢問兒媳,所下劇毒可有解藥,兒媳告訴我,她自知我們兩人修爲高深,若是用一般的毒物恐怕無法奈何得了我們,所以她也是花去了自身所有的積蓄求得了一種無解之毒,雖然現在她也後悔了,想要挽救自己心愛之人的性命,可是卻無能爲力了。
我聽後也是既恨她又同情她,深知她此刻心中所受煎熬遠遠要比我們大的多。我雖不懂解毒,可是作爲一名九階後期的修士,自身還是有一些能力的,眼看兩人性命不保,我愛子心切,施展出了一項壓箱底的絕技,將自身修爲封印在了跟我兒子同樣的等階上,然後通過血脈交融將兒子兒媳的性命跟我的壽元捆綁在了一起,這樣,只要我不死,他們不動用自身靈力的情況下便不會有礙。我將那婆娘喚出,要她看好自己的寶貝兒子跟兒媳不容有失,而我則隻身離開,遍尋大陸去尋求解毒之法。這一尋,便是數百年下去了,皇天不負有心人,終是讓我找到了可以剋制那毒藥的靈丹,我歡天喜地的將解藥帶回,清除了兒子兒媳中的毒,可是卻因爲時間實在太久,我的兒子兒媳在修煉上已經荒廢,此生也就只能在五階徘徊了。而且,他們的壽元也受到了很大影響,儘管後期我們又想盡辦法彌補,可是終究無力迴天,在距今差不多三千年之前,兩人終是一起離開了人間。兩人獲救以後也深知自己此生只能如此了,便努力的想要誕下一男半女的好爲我們夫妻傳下香火,結果最終還是沒能成功,這也讓他們二人抱憾終身。
兒子的離世對我們倆打擊都很大,儘管我早有這樣的思想準備,可是那畢竟是跟我一起生活了一千多年的骨肉,讓我怎麼能夠平靜面對呢?而她則因此事陷入了深深的自責,從此不思進取,無心修煉,天天活在了回憶當中。時隔多年,我從陰影當中走出,看着她日漸憔悴的模樣,心中也很是難受,百般開解卻始終無果,就在我一籌莫展之際,誰想她竟然突然轉了性子,她趁我不注意,猛然對我下手,一下將我的修爲封印了起來。我大驚失色,以爲她要做出什麼極端的事情,比如兩人同歸於盡等,卻不料她給了我一個讓我怎麼也想不到的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