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遣使求和
“求和?”
陳操敲着案桌,然後看向了王孝傑:“怎麼樣,你覺得如何?”
“建奴估計是想拖延時間,他們劫掠了那麼多的百姓與物資,一時間要消化完畢還要日子,況且建奴南下入關雖然大肆搶掠,但他們的兵員卻是有限,若是末將猜的不錯,他們會將漢人充入他們的軍中。”
王孝傑的話和陳操的想法不謀而合,從十幾年後建奴的統軍方式來看也確實如此,但即便是多爾袞攝政以來得到滿清入關,都被死死的擋在了山海關之外,想要大舉的攻入關內卻也是個難題。
天下第一雄關就猶如一道末世隔離牆,想要讓建奴順利入關,還得從內部入手。
陳操今天只是去了王孝傑所在的軍營看看訓練的,趙信突然送來的信件讓他找不到人蔘謀,黃淳耀又去了蘇州府,夏允彝幾個顯然不適合參謀這等機要軍務。
但從陳操來看,皇帝方面很有可能明面上拒絕議和,但私底下卻會選擇和建奴各自罷兵,畢竟勝負雙方都有難以示人的缺點。
大明朝一方是損失過大,衛所兵毫無戰鬥力,邊軍過於分散,朝廷無錢犒賞的情況下戰意底下,這種兵根本沒辦法打仗;
不僅如此,陝西等地的民變也是掣肘整個大明朝的第一大患,雖然崇禎皇帝心中的大患是陳操自己,但松江府並未扯旗造反的情況下,民變的控制便是首要;
其次,新皇登基之下便出現了建奴入關劫掠山東,皇帝爲了依靠東林黨便不得不聽從東林黨的要求要徹查閹黨,而打擊閹黨便成爲了朝廷近段時間的重中之重;
所以在兩害相較取其輕的選擇下,東林黨一定會攛掇皇帝私下罷兵,先把朝局肅清了再說。
另外建奴的情況估計與王孝傑的分析沒什麼區別,他們人丁少,大戰之後必定休養生息,況且他們剛剛折服了朝鮮,更加的需要消化,所以在今年定然不會對廣寧再做進攻。
想到這裡,陳操默然嘆氣,想來自己還是太過一廂情願,居然要等到建奴破關而入纔會起兵,看來要重新想一個對策。
..
六天後,陳操見到了從蘇州府風塵趕回的黃淳耀,只不過這回他還是第一次失手。
“張溥還勸說學生反正做內應,沒能完成公爺的要求,學生當真慚愧、慚愧...”
陳操哈哈一笑,用自己的反應給黃淳耀釋解壓力:“無妨,聽傅應星說過,張溥等復社士子一個個都是才高八斗之輩,並且家中個個都不是什麼苦哈哈出身,這等人,如何能用?
讓你聯繫他們主要是探聽一下蘇州府的風評而已,既然如此,那就重新定一個對策。”
黃淳耀從陳操口中得知了朝廷收到了建奴遣使求和的消息後也沉思了良久,隨後才擔憂起來:“若是朝廷有意在私下與建奴罷兵,清算閹黨餘孽之後,他們一定會把矛頭重新對準公爺,繼而從各方面圍堵咱們松江。”
陳操也想到這裡,但他第一念想還是以爲朝廷會把陝西的民亂放在重點。
此話一出,黃淳耀趕忙搖頭:“公爺想多了,朝廷諸公視金兵爲建州奴,建奴連敗我大明朝之兵,即便如此他們都不把建奴放在眼裡,更何況是陝西民亂?
民變在他們眼中只不過是疥癬之疾,只要控制在陝西,那也只是時間問題。”
看着黃淳耀的表情,陳操恍然大悟起來,只要山海關握在朝廷手裡,建奴想要大舉南下那是決計不可能的事情,像從喜峰口或者長城隘口薄弱處入關也只能是小股人馬,何況現在才崇禎元年,與十幾年後是不能比的,建奴也就那麼多兵馬,再多也多不到哪裡去,大明朝不正是亡在了那些投降的邊軍手裡?
另外原本歷史上的孫傳庭與盧象升不就是壓着高迎祥和李自成打的,若不是崇禎腦子瓦特了聽了監軍太監的話殺了盧象升,農民軍能不能猖狂下去都是一個未知數。
當然了,這裡面還包括了曹文詔這個猛將與他的侄兒曹變蛟。
然而現在令陳操欣慰的是,明末但凡叫得上號的名將大部分都在自己麾下。
黃淳耀見着陳操沉思的眼珠子亂轉然後表情變幻,便道:“公爺莫不是想要提前起事?”
陳操擡眉看着黃淳耀:“我有的時候就覺得你像是我的張良、諸葛亮,不錯,前段時間接到這個消息後我是幾日沒有睡好,當時你去了蘇州,這種事情和那些個帶兵的講能談出什麼來。”
黃淳耀聽到此處內心異常的感動,陳操的話那就是簡單明瞭告訴他拿他當了心腹在對待,竟不覺間眼角有些溼潤,然後趕緊道:“承蒙公爺看重,學生定然不會辜負公爺的期望;
學生倒是有個想法,公爺可效仿曹操...”
陳操眉頭一挑:“挾天子以令諸侯之事是好事,但你覺得一旦這麼做,哪個藩王最合適?另外,我曾給所有人說過,不會胡亂篡位,一旦挾天子以令諸侯,便是得位不正。”
這是陳操第一次說出‘得位不正’這種話,即便是趙信和宋澈也沒有聽到過,而黃淳耀聽到此,絲毫不覺得奇怪,反而心中有些激動:“若是公爺不願挾天子以令諸侯,學生還有一個計策。”
在陳操期許的眼神下,黃淳耀神秘道:“效仿成祖文皇帝往事...”
陳操瞬間皺起眉頭:“清君側?”
“前漢景帝三年爆發七國之亂,彼時七國藩王皆以清君側爲名出兵攻往長安,漢景帝爲了削掉藩王口舌,誅殺了御史大夫晁錯,以此打掉藩王的藉口,纔給了削藩正式的藉口。”
黃淳耀說着便看着陳操:“公爺,成祖出兵清君側,建文帝可沒有誅殺黃子澄和方孝孺。”
話不需要說的太明白,很明顯便是即便陳操打出‘清君側’的名頭,崇禎也定然不會爲了此藉口誅殺手下大臣,這麼做只能寒了士子官員的心。
“蘊生以爲,矛頭指向誰?”
黃淳耀低頭笑着:“公爺不用擔心,只要將現今皇帝倚重的,非閹黨出身的東林黨官員,有一個算一個,包括帝師幾個在內的,一旦旗號喊出,皇帝就是烤架邊上的傭人,加不加柴得看火大不大...”
“光是咱們打出清君側的名號,我還是擔心在大義的份上...”
黃淳耀當即便變了臉色:“公爺,難道您忘了咱們手中還有一個重磅人物?”
陳操恍然大悟,渾身猶如觸電一般的看向了黃淳耀:“我怎麼把他給忘了?”
黃淳耀見着陳操的樣子好像豁然開朗之後,便一陣自信道:“神宗皇帝在位之時因爲鄭貴妃的緣故由其喜愛福王,甚至在泰昌爺登基前還爆發了不小的衝突,若不是方從哲幾個浙黨人,興許眼前的皇帝還是福王也說不一定。”
“你的意思?”
黃淳耀邪佞的笑道:“公爺,只要拉上了福王,這天下,就有的說...”
福王是萬曆皇帝最喜歡的兒子是沒錯,但是現在的崇禎乃是泰昌的親兒子,況且泰昌皇帝生前的兒女大部分早夭,兒子僅剩下天啓和現在的崇禎,而天啓也沒有子嗣,若是天啓死後不傳位崇禎,那麼只能在前面一系的近支當中選擇。
想到此陳操也算是明白了黃淳耀那些四不着六的話,然後沉思起來,這麼算起來,泰昌的兄弟當中,還當真只有福王最有資格,而且關鍵在於,當年東林黨當中也有不少青睞福王成爲皇帝的人,若不是浙黨與東林黨鬥得火辣,而彼時東林黨落了下風,說不得皇帝還真的輪不到泰昌那個短命鬼。
想到這裡陳操頓時覺得後世評價泰昌參考野史還真的可能是被毒死的,不然李可灼也不會進獻紅丸。
當然了,即便是現在,紅丸案也是早就被定爲逆案,李可灼也早就成爲了一抔黃土。
“泰昌的死會不會真的和福王有關係?”
這個想法一出來,陳操頓時一陣冷顫,若真是如此,那麼天啓皇帝的死,福王是不是也參與其中?
若當真如此,福王會不會有什麼想法?
“門外,速速去把趙信給我找來。”
趙信火急火燎的跑進大堂時,陳操正在和黃淳耀商討蘇州下一步的事宜,見此便踏步進去:“公爺何事急着找屬下?”
“派人去查一查福王的動跡。”
趙信可不明就裡的看着陳操:“公爺爲何查福王?也是巧了,昨日麾下幾個緹騎剛剛從南京打探消息返回,說在南京城外碰到了福王的車駕...”
“這麼巧?”
陳操擡頭深吸一口氣:“去,傳信給鄒維璉,把福王的動向全部搞清楚。”
黃淳耀當下便起身:“公爺,學生願去南京,到時候把福王請來會面。”
“他不會來的。”
陳操直接否定了黃淳耀的意見:“他乃親王,是不可能來的,這點不用想。”
黃淳耀想了想也是:“那麼學生便想法在半道讓他停下,公爺去和他見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