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地主豪紳皆可搶
長洲縣上裡村,本村第一大戶,村長黃興貴昨夜剛剛收到來自長洲縣的消息,便連夜把家中的佃戶召集了起來,隨後安排了一番抗拒均田的事宜,並且承諾事成之後免租兩年。
這在那些個佃戶那裡可算是滔天的大恩,家中可以白白得兩年的糧食。
“俺告訴你,你也要仔細的想一想,本來便是你家的田,那是朝廷分給你們的,從太祖皇帝時候傳下來的田,只不過因爲朝廷宰相們施行了讓你們活不下去的政策,這纔會把田投獻到村長家去,每年你們除了免費給他們種田之外,自家田裡生成只能得到三成,堪堪養活你們一家人;
等到你們要成親取媳婦的時候,拿不出錢之時又得把屬於你們自己的田折價抵押給他們,你們想一想如此循環往復的日子過下去,什麼時候能是個頭?”
徐家老二是個老實人,他大哥因爲犯了法被髮配去了雲南沐府當兵,老三在薩爾滸一戰時給衛所兵當民夫徵調去了遼東,如今音訊全無,徐家家中現在孤兒寡母加上雙親全靠他一個人養活,家中七畝水田也全部投獻在了黃興貴家中,其中五畝田因爲自家成親抵押給了黃家,屬於他們的現在僅有兩畝水田,得到的谷麥連養活一家九口人都不夠。
“我們如何鬥得過村長?”
徐家老二嘆了聲氣,只見來人一本正經的回答:“你儘管去聯絡與你境況想同的佃戶,涼國公自然會給你們撐腰的,不僅讓你們得到屬於自己的田產,以後還能再也不用繳納田賦,生活變好是遲早的事情。”
徐家老二聞言精神一振,他早就聽說了隔壁松江府施行了均田免賦,老百姓的日子大大的改觀,甚至有不少活不下去的農民偷偷跑去松江投親,現在定武軍抵達蘇州,說不定真的是翻身的好機會。
“好,小的這就去聯絡村裡人。”
黃興貴與浙江都司的黃四海還是同族,依靠着黃四海的關係,黃興貴這一支在上裡村過的是風生水起,全村八百多口人,九成都是他的家的佃戶,上裡村的村民甚至笑談應該改名叫黃家村纔對。
黃興貴的日子過得很舒坦,雖然聽說了均田免賦一事,但這幾天一點事情都沒有發生,不由得放鬆起來,一大早和剛剛收納的偏房小妾來了個清早辦事,正在喝小妾擠出的鮮奶之時,管家慌不擇路的推開了他的房門,嚇得小妾轉身之時把奶擠了黃興貴一臉。
“混賬東西,這是什麼地方你也敢闖進來,活膩了嗎?”
“老爺息怒,”管家慌張道:“村裡...不對...府上的佃戶...不是,徐家老二帶着村上的那些泥腿子造反了...”
黃興貴聽得雲裡霧裡,但最後一句造反了卻讓他大驚失色:“什麼?他們協同松江來的逆賊了?”
管家連連搖頭:“不是,他們喊着口號說要打倒地主豪紳,那些人拿着傢伙事朝着府上來了。”
“狗東西翻了天了...”
黃興貴扣好衣服,還不忘在小妾的胸前使勁的捏了一把,搞得他滿手都是奶,才悻悻的離開:“快,你親自去巡檢司,讓他們派人來,另外,把家中的人召集起來,誰要是敢衝擊府上,亂棍打出去再說。”
黃興貴還沒有來得及去前面看到底怎麼回事,家門便被炸的稀爛,抵在門背後的家生子被炸的血肉模糊,徐家老二見識到此,不禁汗顏,原來這幾天來找他們的卻是定武軍的人。
能用火器的只有他們。
不過此時他已經是領頭人,見着黃興貴的家被打開,便按照先前交代的計劃帶着一百多號上裡村的佃戶拿着鋤頭豬糞叉衝了進去,一副土匪進村的模樣。
不多時,黃興貴及一家人全部被徐家老二抓了現行,往年在他們這些泥腿子佃戶面前耀武揚威的村長現在被扒得只剩下了一條褲衩子跪在他們面前,別提多有勁。
更有甚者在把黃興貴家中女眷抓出來時趁着混亂在他那小妾的胸口抓了一把,得到滿手鮮奶之後甚至起了歹念。
這可是往年根本不敢想的事情,在混亂中上下其手卻遊刃有餘。
徐家老二把早就準備好的一定白帽子扣在了黃興貴的頭上,那帽子形如椎體,上面寫着‘百姓罪人’和‘鬥地主’三個字,這與後世的高帽子沒有任何區別。
“走,把他們一家拉去村口,讓村裡人一起審判他們...”
“鬥地主...”
“鬥地主...”
“鬥地主...”
幾百人喊着口號,押着黃興貴一家便往村口去...
如此情況,在同一天之內於蘇州開始齊齊上演,百姓在發現並沒有官吏巡檢前來管束之後愈發肆無忌憚,行事也開始張狂起來。
黃淳耀把事情言簡意賅的講給陳操聽之後,陳操點了點頭,放下手中的公文:“他們被這些人壓迫久了,情緒發泄出來也是常事,打死個別地主那是因爲羣情激奮,但也不能一直縱容下去;
對了,奸·淫地主家女眷的事情不能再發生,特別是輪·奸一事,行事實在惡劣,讓監管的人看住這些人,必要時必須殺雞儆猴...”
張採去找張世煌的時候,他位於吳縣的老家家中剛剛發生了鬥地主的大事,坐鎮家中的父親被暴民打成了重傷,他三弟的媳婦甚至被暴民輪·奸至死,連屍體都沒有被放過。
“員外,大事不好了...”
還未等張採說完話,張世煌就慌慌張張的迎了出來,他老家也在吳縣,只是與張採一家不同鄉而已。
“世侄,出大事了...”
張世煌拉着張採的手,差點哭了:“老夫家中慘遭暴民瘋搶,損失慘重...慘重啊...”
張世煌還沒有把話說完,他養在吳縣的小妾具皆被暴民輪·奸,現在生死未卜,只是這等事如何能說出來。
“員外,實不相瞞,我家中也遭搶了,甚至出了人命。”
張採此刻便能想象到了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蘇州三縣已經沒了官員,一切全是定武軍在管,暴民造反一事當地官府根本沒有插手,便是傻子也能看出這件事的方向。
出於此等考慮,張採便與張世煌合着一併趕來的數十人趕往巡撫衙門求見陳操,卻被拒之門外。
“公爺有緊急公務不在衙門內,各自回去吧...”
聽到此處,他們當中頓時便有人打了退堂鼓,這些人富裕蘇州之地,松江的事情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拋下家中幾十年甚至上百年的產業拱手送出而已,而現在,鬥地主一事雖然沒有暫時沒有波及到蘇州,但吳縣和長洲已經開始了,時間根本不等人。
不及張採和張世煌說出下一步動作,當下便有十幾人心中有了自己的選擇,一個個紛紛致歉離開,很顯然,這些人打算壯士斷腕。
傍晚,張採得到了一個雷霆霹靂的消息,他的老父親和老母親在鄉中被村民公開審判,張家的罪行罄竹難書,村民大會一致同意判處張氏兩口子死刑,並且在大會上得到百姓首肯之後當時便行了刑,雙親被絞死當場。
張採得知消息後口吐鮮血便暈死過去,張世煌的境遇與張採沒有差別,他雖然沒有被波及,但留在老家的人全部遭殃,自己的幾個族弟全部被絞死,所有女眷親族盡皆被扣押送往了當地官府。
這件事便是傻子都能看出與陳操是脫不了干係的,有了幾個領頭人家的遭遇,當時被抓的數百人當中便有兩三百人紛紛前往巡撫衙門求見陳操,並願意配合均田免賦,交出那些隱田。
只不過這些人到最後都沒有見着陳操一面,得知的通告便是陳操去安撫民心去了。
民心確實需要安撫,不過陳操這一手安撫民心顯然有添油加醋的成分。
“本公知道你們委屈,你們也想知道本公家中有多少田產,實不相瞞,本公被貶謫松江之時,在上海縣內就沒有良田一畝,全靠做生意,既然本公要給你們均田免賦,自當從自身做起;
你們的村民大會開的好,這些個地主豪紳不把你們當人看,但你們生來就不是他的奴隸,從今天開始,你們全都自由了,你們以後再也不用爲了當年的賦稅而傷腦筋,也不用擔心繳納了賦稅之後會不會全家餓死,你們更加不用擔心你們需不需要給本公繳納錢糧;
本公愛民如子不是空話,均田免賦之後,你們所得的糧食全部都是你們自己的,誰要是打着任何旗號強搶、強徵糧食,儘管來找本公,記住,若我陳操要你們的糧食,那也一定是用錢來買,且是市價,絕對不會以任何理由來讓你們交納糧食;
革命無罪,造反有理,打倒地主豪紳,百姓安居樂業...”
“革命無罪,造反有理,打倒地主豪紳,百姓安居樂業...”
“革命無罪,造反有理,打倒地主豪紳,百姓安居樂業...”
“革命無罪,造反有理,打倒地主豪紳,百姓安居樂業...”
羣情激奮,口號喊得震天響,陳操滿意的點點頭,然後安排人處理後續事宜,自己則帶着人趕回蘇州城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