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風訂的晚餐也在這次會議所在的賓館,只是換了個餐廳,,一間小包房,菜和飲品也是事先點好的,都很符合滕琰的喜好,怎麼說也有六年的親密交往,彼此的瞭解自然是不一般。
滕琰專心地吃飯,她想需要說話的應該是韓風。
“多吃點這個,你過去最愛吃了。”
“喝點飲料。”
韓風象過去他們好的時候對滕琰關心備至,可是隻有他一個人的臺詞使這齣戲未免冷清了些,過去兩人一起吃飯你給我夾菜,我餵你一口的熱鬧情景已經一去不復返了。得不到迴應,韓風也沉默下來,一頓飯很快吃完了。
就在滕琰以爲韓風不會再開口說什麼,準備告辭的時候,韓風說話了:“第二天,我去找你了,你已經走了。”
這些事滕琰都已經知道了。還是一年前,滕琰巧遇了當初同在韓氏企業工作的劉芳,劉芳當初還是滕琰在門外聽到諷刺她的話時,嗓門最大的一個。可能是多少有些愧疚,劉芳很詳細地講述了滕琰走後的一些事。
滕琰走後的第二天,韓風去辦公室找她,知道她辭職走了後很失態,他的表現讓大家疑惑起來,不是說滕琰在單方面追求韓風嗎?而且滕琰這樣絕決地走反倒讓先前聽到的謠言不攻自破,一個貪戀富貴的女孩能這樣離去嗎?又不知道是誰把滕琰和韓風當初的熱戀翻了出來,這也不奇怪,滕琰的校友在韓氏企業就有好幾個,大學時他們的戀情還是很轟動一時的。人總是同情弱者的,漸漸地韓風母親做的一些事也有人說了出來。不過,畢竟是在韓氏企業,也沒什麼人會爲一個不相干的滕琰得罪老闆,但當時滕琰部門內的幾個人都心知肚明瞭,都覺得有些對不起滕琰,這也是劉芳一定要詳細告訴滕琰的原因。
滕琰還知道韓風在她走後不久真的結婚了,新娘是市裡一位領導的女兒。他們是奉子成婚的,婚後不到六個月就有了孩子。
看韓風擺出等着聽她回答的樣子,滕琰就實事求是的點了點頭說:“我知道了。”
“你那天來質問我爲什麼要和別人結婚時,我真沒確定要和蘇倩結婚。我那時心情不好,單位的事又多,整天焦頭爛額的,你偏偏又來煩我,我才發了脾氣。”韓風急切地解釋着。
這次滕琰真的不知道說什麼了,難道說蘇倩都有了孩子,你還不打算結婚嗎?
可能從滕琰眼裡看出了什麼,韓風猶豫了一下,終究不那麼理直氣壯地說:“那時候蘇倩懷了孕,母親逼我和她結婚,蘇倩的父親是市裡的領導,對我們家的企業影響很大。再說蘇倩真的是個好女孩,對我也好。你還記得那天晚上,我要留在你那兒,你硬是把我趕了出來,我去找蘇倩,她陪我喝酒,後來我喝多了,就有了孩子。”
“不過,你就這樣一走了之,你知道我多難受嗎?我到處找你,哪裡也找不到,你甚至連封信也沒給我留。”韓風絮絮地說,好象還有些氣憤。
滕琰在內心隨着韓風的話一句句地反駁着,你真的認真找我了嗎?又沒隱姓埋名,又是信息時代,怎麼能找不到呢?再說找到我又怎樣?找到我你就不和市領導的女兒結婚了?你和別人有了孩子,難受的不應該是我嗎?我爲什麼要給你留信,寫什麼內容呢?
忽然間,她一下豁然開朗了,這個韓風不再是當初與她相戀的韓風了,他的內心早已經變了,現在和韓風和過去的韓風只是外表相似罷了。她再也不想質問韓風任何問題了,一切都過去了,看着眼前的韓風,她有些恍惚地覺得這些年她一直紮在心上的一根刺,其實不是韓風這個人,而是她自己的執念。真正地想開了,所有的也就都放下了。
剩下的時間,滕琰已經不耐煩再聽韓風說下去了,只是爲了把過去徹底瞭解,禮貌地坐在那裡,當韓風一句熱切的:“我們回到從前吧!”才把她從心不在焉的狀態中拉了出來。
“不可能了!”滕琰斬釘截鐵地回答。
“琰兒,我後悔了,我真的後悔了。”韓風真的變了,以前他追滕琰追得那樣辛苦,卻也沒露出一點乞求的意思,現在的他反倒不如二十出頭時明白,感情是乞求不來的。
滕琰相信韓風是後悔了,不是因爲他剛剛反覆講述的婚姻生活的無味,而是因爲她從韓風眼睛裡已經看不到一絲他年輕時的熱情和活力。那時候韓風最吸引滕琰的就是這份熱情與活力,就象一把熊熊燃燒的火,點亮了滕琰的心。現在,這把火已經熄滅了,韓風只剩下依舊英俊的外表了。
如果不是不甚理想的生活,那樣熱情的韓風怎麼會失去了他的本性?
不知爲什麼,滕琰反倒有些可憐韓風了,她小心組織了一下語言,以免傷害到他,“韓風,我們結束了。今天我們把所有的想說的話都說完了,然後就忘記彼此吧。”
會議剩下的幾天裡,韓風並沒有象滕琰希望的那樣遠離她,他還是經常往滕琰在的圈子裡湊,還總是顯示出兩人關係不一般的樣子。
對於這樣的韓風,她很無語,但韓風再怎麼過分,也不可能弄出什麼事來。滕琰並沒有因此而心情不好,她很愉快,尤其是主辦單位最後帶他們到景區瀏覽時,她好好地放鬆了一下。
滕琰和韓風之間最後的句號,在滕琰離開那個世界時也沒劃上。韓風經常給她打電話,滕琰換過手機號,把他的名字列入黑名單,可都沒有用,就象滕琰自己知道的,信息時代,想找到誰都是不太難的事。好中國夠大,南北距離夠遠,他們沒再見幾次。
後來還是林姐點醒了她,就當韓風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一個曾經認識的人,也不用刻意迴避,有時間就應付幾句,別影響自己的生活就行了。
滕琰從這以後就不再拒絕感情上的事了,她見了幾個大家介紹的男友,還參加過相親活動,可能是她的要求有點高吧,倒是一直沒遇到滿意的人。不少朋友都說她太理想主義了,可是林姐和林姐夫一直支持她,寧缺勿濫。
想來在那個世界,她的突然失蹤,最着急傷心的就是林姐和林姐夫吧。又讓你們擔心了,對不起!不過,你們一定還是那麼的幸福,祝福你們!
我也一定會幸福的!
清早起來,滕琰又想起了昨夜的夢,覺得真有意思,人生在哪裡都是這樣幾個階段,她還沒做好準備,就又要面臨婚姻問題了,算起來比前世早了好幾年,不過她現在的心智可是那一世不能比的。問題是無法迴避的,她目前應該做的是認真去想解決之道。
接着的幾天,白天,滕琰表面上還象平時一樣,平靜如水。到了晚上,獨自一人時,她心裡卻如被風吹動了的湖面,泛起了漣漪。
她來到的這個時代,經滕琰反覆查閱書籍,再結合記憶中的歷史知識,得出的結論是相當於唐朝後幾百年。她不是學文的的,歷史知識記得並不太多,只知道大概的朝代順序,好象唐朝和以前的朝代都與滕琰記憶大致相符,可這裡的史書唐朝以後,並沒有宋,而是出現很久的亂世,之後黃河以南最大的國家是吳國,以北就是她現在所在的燕國,基本上是隔黃河分治。
這裡人的思想雖然也相當封建,但還不是象明清時期那樣僵化,人的個性還沒有受到完全的壓抑。就說在婚姻觀上吧,門當戶對、三從四德當然早就深入人心,女子的地位遠遠低於男子,但還不至於完全遵從後世那些吃人的禮教。
總體上是越是社會高層,士族文人對女子的束縛越嚴,反之社會下層就沒那麼多講究,女子的活動空間就大得多,寡婦再嫁並不少見。還有就是對已婚婦女要求遠遠不象未婚女子那麼嚴,成親後出門活動可比成親前方便多了,和外男見面也隨便不少。
滕琰覺得在這種環境下,有些事情還是可以爭取的,更何況她到了一個好人家,有一位好父親。
當然,結婚還是必須得結的,按這裡的法律,超過一定的年齡不成親是違法的,交由官府給指定婚姻。不只是官府要求適齡的男女都要成親,就是社會上的習俗風氣也普遍認爲男大當婚,女大當嫁。
到了年齡而又沒有婚配的男女,是讓人嘲笑和看不起的,要是抱着前世遇到合適的就結婚,沒有合適的可以等等的想法肯定是行不通。
而且在這裡,滕琰現在的年齡也不小了,象她這個年齡的女子大都已經定婚了,還有早的已經結婚了。因爲府裡這些年一直不太平,先後死了三位夫人,再加之許多人都以爲滕琰會入宮,也就沒有人張羅滕琰的婚事,滕琰才能逍遙到現在。
不過聽父親那天話的意思,明年春闈過後,一定會給她定下親事的,那時她已經十六了,估計很快就會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