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鄭軍師站帳篷門前含笑叫好,燕王也站在那裡,應該是剛剛進來的。鄭軍師向鄧鋒讚賞地一笑,又轉過頭來對滕琰說:“滕公子和鄧偏將很熟?有好酒偷偷地喝,也不請燕王和老夫。”
滕琰和鄧鋒趕緊起來行禮,滕琰替鄧鋒高興,他剛纔的一番言語,燕王和鄭軍師聽了,自然是高興,說不定想上戰場的願望就實現了呢。所以趕緊用眼神示意鄧鋒,讓他上去表決心。
鄧鋒果然機靈,馬上跪在燕王面前請戰:“請燕王派我出戰,我願爲馬前卒!”
滕琰在一旁敲邊鼓:“鄧家與犬戎人有世代的血海深仇,世兄又親見犬戎人屠殺燕人,心裡一直憋着火,燕王要是能給他一個機會讓他出戰,世兄必會不惜肝腦塗地,報效燕王。”
“那好!我給你個機會,攻城時讓鄧將軍負責一面城牆,看你父子能不能第一個破城?!”燕王扶起鄧鋒,拍着他的肩膀答應了。
鄧鋒激動不已,馬上說:“王爺就看我們父子的吧!”
燕王莊重地鼓勵他說:“大丈夫生於亂世,當帶三尺之劍,立不世之功,鄧偏將勉之!我巡營路過,聽有人高歌《無衣》,歌聲慷慨,故而過來,鄧偏將好氣魄!不愧爲燕地的好男兒。”
於是添酒回燈,重開宴席,燕王滴酒不沾,滕琰來了後就沒見他喝過酒,鄭軍師同滕琰差不多,只是拿着酒杯偶爾喝上一口,鄧鋒也不敢再豪飲,氣氛就不如剛纔熱鬧,滕琰見要冷場,就請鄧鋒再舞一次劍。
剛剛燕王說他們巡營中聽到鄧鋒的高歌,才循聲而來,估計是沒看到舞劍,至少是沒看全。滕琰雖然不太懂,但也明白鄧鋒的劍術不錯,也算是給他個表現機會。
出乎意料的是,燕王也練過武功,而且不是花架子,他也下場同鄧鋒一同對舞,從鄧鋒的神情就能看出來。滕琰在昌平時就知道鄧將軍一身功夫了得,三五個彪型大漢根本不在話下,也聽說過鄧鋒早得真傳,功夫不錯,而且正當血氣方剛之年,真動起手來,鄧將軍也未必是自己兒子的對手。
真正的好功夫都是練出來的,不下苦功根本就不用想,沒想到高高在上的燕王居然喜歡練武。
同鄧鋒舞了會兒劍後,燕王興起,嫌帳篷內施展不開,非拉着鄧鋒、滕琰和鄭軍師一起去校場騎馬演練騎射,滕琰做爲觀衆,跟着大大開了一回眼界。
天色已黑,校場挑起了一圈的燈籠,聞迅而來的將士擠滿了校場周圍,但又鴉雀無聲。鄧將軍擠到滕琰身旁,小聲問了句,“鋒兒不會惹禍吧?”
滕琰笑着看了過去,慈父的心腸都是一樣的,鄧鋒不止武藝出衆,人也精明,現在與燕王搭上話了,很快就會有出頭之日,鄧將軍也不是沒有識人之明,只是關係到自己的兒子,一時看不清。別的也不好多說,滕琰只小聲說了一句:“燕王已經答應攻城時讓你父子負責一面城牆。”
鄧將軍臉上的笑意遮掩不住,靜下心來關心滕琰幾句,他是最知道滕琰的底細的,又囑咐她,要有什麼不方便的事就找他,還特別加了句:“鋒兒是個實心的,你有事也可以叫他做。”
滕琰明白他話裡的意思,這是想讓自己成爲他的兒媳的心還沒滅呢。可是她已經有了陸伯甫,要不鄧鋒真是個不錯的人選。
一旁的鄭軍師見鄧將軍與滕琰小聲說話,也對鄧鋒和滕琰的關係非常關心,細問了一回,知道他們今天才見的面之後才罷了。
突然鼓聲大作,燕王和鄧鋒都換了鎧甲,騎着戰馬,從校場的兩頭進來,燕王還是一身紅,手拿長戟,鄧鋒是一身白,手拿長刀,兩人打馬相向,馬越跑越快,噹的一聲,戟刀相交,身體具是一晃,兩馬錯身而過,一個回合。撥轉馬頭,馬如疾風,又是一個回合,轉眼間,十幾個回合過去了。
這是古代戰爭中將對將的打法,滕琰也曾在昌平見過,這次離得近,看得更清楚。這種交鋒,比的就是力量,力氣小的,武器一下子都能震飛了,當然還有其它因素,比如馬就很重要,越是高頭大馬越好,據高臨下,人借馬勢。另外就是看技巧了,動作一閃而過,小動作不好分辯,她的水平不夠,眼力不行,只能看看熱鬧。
又過了會,燕王就停下馬,笑着說:“鄧偏將勇猛,承讓。”這是說鄧鋒勝了。
雖說戰場上不可能是靠一個人的功夫好就能取得勝利,有多少名將還是文人呢。但有個好身手在軍中確實是很有威信的,這一下鄧鋒就出了名。旁邊觀戰的將領們哪能只看不動手,好幾個人就到燕王前面要求與鄧鋒比一場,。接下來的幾場就是真刀真槍地打了,鄧鋒一連勝了幾個將軍,最後與燕王衛隊的一個叫宋十二的,打成了平手。後來其他將領間又比了幾場,校場的燈一直亮到三更天,不用說,滕琰半道就悄悄回了自己的帳篷,再好的戲看幾場也就夠了,她明天還得早起,要做事情多着呢。
不過這件事帶來的後續影響就是鄧鋒和滕琰交情越來越好,三天兩頭就來她這兒一趟,用鄧鋒自己的話說,要是沒有這個世弟,他還在運糧草呢。對於這話,滕琰明着沒反駁,心裡並不同意。鄧將軍和鄧鋒對於燕王手下的將領不熟,並不瞭解真實的情況。
鄧將軍也好,鄧鋒也好,都是親身將過兵打過仗的。尤其是鄧將軍,能帶領昌平人在那樣困難的情況下守城一年餘,確實是真有本事的。
滕琰看來,鄧氏父子總體的軍事水平要高於燕王手下的將軍,燕王的八個將軍是在練兵時從校尉和下面的軍官中提撥的,雖然經歷的昌平、平陽兩郡的戰鬥,但做戰經驗並不多,以燕王和鄭軍師的識人之明,求賢若渴,連滕琰這樣的人都能用,鄧家父子早晚會得到重用。
在滕琰這裡的偶遇就是提前了這個過程,滕琰甚至懷疑這個偶遇是否真的是偶遇,世上哪有這麼巧的事,鄭軍師的心機可是深不可測的,做爲他的學生,燕王也是個有心計的主。要不是這樣,燕王也不能在半年時間就拿下了兩個郡,而且京城也既將在握了。比武那天,鄭軍師還仔細問了滕琰和鄧鋒相識的過程了,他可不是喜歡無事閒聊的人。還有一點證明就是,滕琰事後詢問鄧鋒知道的,燕王的武藝也相當不錯,雖說不一定打得過鄧鋒,但也差不了多少,那天他們都沒盡全力,也許燕王就是想通過校場比武給鄧鋒創造一個時機?
鄧鋒沒等開始攻城就參加了掃平京城周圍縣城的軍事行動,不過,很快他就無事可做了,到了深秋,京城已經成了一座孤城,幾萬犬戎人被徹底與他們的老家分隔開了。在幾次出城襲營遭到挫敗後,犬戎人徹底龜縮在京城內,擺出了嚴防死守的架式。
現在只有攻城一件事了,其實,準備工作已經開始進行了一段時間,燕王和鄭軍師並沒有急於動手,他們要把準備工作做得萬事俱全。
不得不說,燕王和鄭軍師戰術水平超高,他們指揮軍士搭土臺,制雲梯,安裝投石機,準備戰車,各式各樣的攻城用具,讓滕琰大開眼界。
現在滕琰終於明白昌平城當初能夠保住是多麼的幸運。犬戎人不擅長攻城她是知道的,但沒想到差距這樣大。只說攻城的器械,拿攻城用的車來說,就有好幾種:臨車,車上建了十餘丈高的塔,兵士站在上面投石、射箭;衝車,很多人推着撞城門;棚車,車上用生牛皮蒙蓋木棚,以避矢石,人藏在棚下,挖城牆腳;鉤車,車上有大鐵鉤,逼近城牆後,鉤住城樓城牆,繫上長纜,用牛拉,促進樓倒牆塌;登城車,高車上有跳板,搭牆形成懸樓雲梯,直接可以登城;拋石車,能把大石投入到城中。
不用說,有了這些器械,攻城容易不說,更重要的是減少傷亡。滕琰沒事的時候替燕王算了算,從吳國帶來的八萬人馬戰爭減員不到五千人,可以算是奇蹟了。
現在燕王手下去掉派到昌平、平陽的官員和駐兵共有一萬人左右,再加上平陽和昌平郡先後投降的兩萬人,總人馬在八萬多點,與他當初進入燕地時基本持平。
而城內,犬戎人在昌平郡和平陽郡損失慘衆,只有不到五萬人。
形勢逼人,城裡城外兩種情緒,城內的人免不了憂心仲仲,可城外正相反,一隊隊士兵井井有條地幹着活,軍官們在旁監督指揮,熱火朝天中竟有些安閒的感覺。
想起犬戎人曾將昌平圍困了整整一年的時間,而眼下被圍在京城,惶惶不可終日,一報還一報,真令經過那場災難的滕琰開心,也爲她增添了無數的工作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