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琳不明白墨念琛爲什麼要推開自己,還以爲是因爲他跟那幾個朋友生氣,於是開口說道:
“阿琛,你的幾個朋友也太過分了,你纔是他們的朋友,他們怎麼能幫着外人這樣說你。你只是喜歡我而已,有什麼錯?你只是不喜歡盛夏了,有什麼錯?”
“行了。”墨念琛冷冷地打斷童琳,“沒其他事了就滾出去。”
“……阿琛!!”她詫異不已地看着墨念琛,彷彿不敢相信他會說出這樣一句話來,“你剛纔,你剛纔不是說……不是說你一直在等我嗎?爲什麼你要這樣對我說話?是不是因爲你心情不好?”
“我的朋友,你有什麼資格評頭論足?”墨念琛冷冷地說道。
童琳看到墨念琛眼底的厭惡,明白無論如何,他的朋友始終都是他在意的朋友。
於是她連忙說道:“我錯了!我不該這麼說他們,對不起,阿琛,我下次再也不會了。你不要生氣好不好。”
“讓你滾聽不懂?”墨念琛突然抓起茶几上的一隻酒瓶,煩躁地砸在茶几邊上。
碎裂的玻璃散溢出來,撒落一地。
童琳哪裡還敢靠近,立刻驚得倉皇而逃。
包廂裡只有他一個人,頓時變得冷冷清清。
地上都是玻璃碎片。
燈光還在不斷地閃爍閃爍。
墨念琛丟掉瓶頸,無力地坐在旁邊的沙發上。
而此時此刻,他的心情卻彷彿墜落到了地獄,除了蒼白,還是蒼白。
他做夢也沒有想到,時隔五年,他居然是這樣說出當年的秘密的。這件事一直是他心中不可逾越的鴻溝,可是此刻卻成了他逃避的藉口。
五年前他收到那封絕交信,整個人猶如從雲端墜落,所有的自尊被她盡數湮滅,可他仍舊不顧一切要把她追回來,得到的卻是她對他永遠的‘厭惡’。
五年後,他終於歷盡千辛追到她,還以爲幸福終於降臨,誰知一切不過只是一場鏡花水月,結束的如此倉促匆忙,他都還來不及好好整理收藏,就猶如此刻腳下的玻璃碎片,散落了一地……
反正她也沒有愛上他,就算現在真的喜歡他,也不過只是剛剛喜歡他而已。
這樣的話,她忘記他應該很容易吧。
這樣的話,她離開他應該很容易吧。
這樣的話,她尋找新的幸福,重新開始,應該很容易吧……
醫生的診斷結果在他腦海不斷盤旋,他知道自己隨時都有可能離開這個世界,他無法在他到不了的地方給她更多的幸福,所以只能在自己能夠切斷痛苦的時候,斬斷一切。
雖然這是他唯一能夠想到的,令她的傷害降到最低的辦法。但是,他的心中仍然有些說不出的痛苦,在蔓延着,一路在他的身體漫溢開來,讓他的四肢百骸都覺得難以忍受那一份痛苦……
若是終究要失去,何必讓他得到過……
另一邊。
黎盛夏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跑了多久,才蹲在地上,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
她從沒有想過幸福會如此短暫,結束的這樣的快……
快到她還來不及抓住,它就已經消失不見了……
她想起墨念琛的眼角眉梢,想起他當初爲了追她,不顧一切趕來S市,爲她所做的一切。
那時他那麼好,那麼好,好到她不相信這是假的。好到她明知可能是假的,也寧願淪陷在幻境裡……
他把她的保鏢都給了她……
他連自己的手指都可以不要,只爲了救她……
他還會爲她親手製作煎餅……
他說,會帶她看遍世界所有海島,讓幸福填滿水晶瓶,從此不再讓她受任何傷害……
他說,讓她銬住他一輩子……
說謊,說謊,說謊!
怎麼可能是假的,她不相信這是假的!不能相信……怎麼能相信……
可是剛纔他擁着童琳的時候,跟自己說話的話那麼殘忍,殘忍到足以撕裂以往所有的美好。
這不是他第一次撕裂美好,卻是第一次讓她感覺到痛到無以復加。
所以還是沒有童話,所以還是逢場作戲,所以,還是她自己太傻信以爲真了嗎?
爲什麼他總是可以演得那麼逼真,讓人分不清到底什麼纔是真的……
早知道可能會這樣了,可還是真的受傷了……
也不知道嗚咽了多久,她開始嚎啕大哭,彷彿再也無法抑制那一份難以言喻的情緒,只能任由它放肆地侵佔她的五臟六腑,讓她放聲大哭,直到痛得麻木。
不知什麼時候,一道影子落在她的面前。熟悉的聲音驟然響起——
“盛夏?你怎麼了?”
譚、譚情……
黎盛夏聽到譚情的聲音,連忙擦拭自己的淚水,卻發現自己怎麼也擦不幹。
沒有想到Y市的街頭,竟然這樣湊巧,碰到了譚情,讓他又一次撞見她的狼狽……
“你不是請假去度蜜月了嗎?”譚情輕輕地嘆息,“怎麼又在這裡哭。”
蜜月?蜜月?早就結束了,提前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
這段時間,譚情一直沒有聯繫上她,終於查到她的新號碼打過來,卻被墨念琛掐斷了。
墨念琛說,她過得很好。
所以,他就再也沒有給她打過電話,也沒有再試圖聯絡她。
因爲她過得很好,是他唯一希望的事情。
可他卻在這裡撞到她哭得如此傷心……
黎盛夏拼命地搖頭,淚水卻怎麼也止不住。
“盛夏。”譚情皺着眉按住她的肩膀,“之前不是跟你說過,有什麼事就告訴我嗎?我不會嘲笑你,也不會告訴別人,還可以借肩膀給你。”
黎盛夏激動地說道:“玩完了,全部玩完了,他的/初/戀/情/人/回來了,他不要我了,他說我只是玩具,我應該滾了……”
“盛夏,你冷靜一點!”
“我不能冷靜!我怎麼可能冷靜!譚情,我是不是很蠢,我明明知道一切都可能是假的,我爲什麼又要當真,我爲什麼又要當真……”
“盛夏!連我一個外人都看得出來,他對你是真心的,你爲什麼不能試着相信他?”
黎盛夏愣住了,“不,譚情,你不明白……當時……當時……他就抱着童琳,說她是他的/初/戀/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