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靜婷緩緩眯眼,涼幽幽說,“咱們不親自動手不就好了麼。”
“你這話什麼意思?”方靜禕微愣,皺緊眉看着方靜婷。
“姐,想嫁進容家,嫁給墨琛的名媛千金不少吧。”方靜婷垂眼,嘴角勾着漫不經心的笑,話也說得漫不經心,只是方靜禕卻不能漫不經心的聽洽。
畢竟是親姐妹,方靜禕稍稍思考,便明白過來她話裡的深意鈐。
斂緊眉,方靜禕猶疑的盯着方靜婷,“老爺子都把祖傳的寶貝都給了那個女人,就等於默認了她爲孫媳婦。老爺子都認可的人,z市其他大家的女兒能有什麼希望?”
方靜婷輕哼,“希望還不是自己爭取的。”
“……”方靜禕雙眼深了深,兩姐妹瞬間交換了一個彼此能懂的眼神兒。
在後院待了會兒,方靜禕和方靜婷才折回進了堂廳。
兩人的身影剛消失在後院臺階,隱蔽在灌木叢裡的人這才款款走了出來,盯着兩人離開的方向,脣角劃過冷誚。
……
膳後已是夜晚十點,容墨琛提出離開,容正豐親自送到大門口,藹藹看着靳橘沫,叮囑,“丫頭,你現在是有身子的人,切切要小心,不可出任何差錯。像前兩天摔倒的事,可不能再發生了,否則,爺爺生氣來,很恐怖!”
聽話,靳橘沫詫異的看了眼容墨琛,只以爲是他將她前兩天摔倒的事告訴容正豐的。
心裡嘀咕,他怎麼連這種事都跟老爺子說?
“你看墨琛幹什麼?”容正豐注意到靳橘沫的眼神兒,挑眉道,“不是墨琛告訴我的。”
那是誰?
靳橘沫皺眉,疑惑的看着容正豐。
容正豐高深莫測一笑,“這個你別管,爺爺想知道什麼,自有爺爺的一套辦法。”
“……”靳橘沫抽抽嘴角,還帶監視的麼?
瞬間,靳橘沫覺得生活在錦銘港城也不是件絕對安全的事!
“行了,時候也不早了,回吧。”容正豐看向容墨琛,虎威的眼眸露出寵愛,“路上開車小心些,車裡還有個孕婦,知道麼?”
容墨琛扯脣,“嗯。”
容正豐點點頭,“以後帶沫沫常來。”
“好。”容墨琛都應下。
容墨琛和靳橘沫離開後,容正豐蹙眉看向身邊杵着的方靜禕和方靜婷,“人也見了,什麼難聽的話也當着人面兒說了,人現在走了,你們還愣着幹什麼?留下來看我這張老臉麼?”
“……”方靜禕和方靜婷同時抽了抽嘴角。
方靜禕黑線,“爸,您怎麼這麼說話?我和靜婷今天主要是來看你的,又不是爲了那個女人來的?”
“盡扯些沒用的。”容正豐低哼,哼完還覺得不能表達自己對她們的鄙視,瞪着兩人道,“虛僞!”
方靜禕臉一陣紅一陣白,顧慮的看了眼還沒走的容司南和唐阮,壓低聲音道,“爸,孩子們還沒走呢。”
容正豐挑挑眉毛,看了看容司南和唐阮,轉眸盯着方靜禕,哼道,“方靜禕,你別忘了你有兩個兒子,司南是你兒子,墨琛也是,你這心偏得,我都看不過去。”
容正豐說完,轉身便朝堂廳走了。
方靜禕看着容正豐的背影不以爲意,轉眼看向容司南和唐阮,臉色緩和,走到容司南面前,“阿南,你和阮阮什麼時候開始備孕的,怎麼不告訴媽媽?”
容司南雙眼沉了沉,抿脣沒出聲。
方靜禕微怔,“阿南,你怎麼不跟媽媽說話呀?”
容司南輕皺眉,無奈的看着方靜禕,“媽,這種事我怎麼好跟您說?”
“這有什麼不好的。媽媽要是知道你和阮阮準備懷孕,媽媽也可讓張嬸給你們做些補品送去。你什麼也不跟媽媽說,媽媽怎麼幫你們啊?”方靜禕憐愛的嗔道。
容司南抿緊脣,溫潤的雙眼靜默的看着方靜禕。
方靜禕見他又不說話,眉頭皺了起來,關切的伸手握住他的胳膊,“阿南,你今天是怎麼了?不舒服麼?”
“是呀南南,你今晚好像都沒怎麼開口,是發生什麼事了麼?”方靜婷也走到兩人面前,視線從容司南臉上滑到唐阮身上,詢問。
唐阮眉眼順從,柔和,嗓音也輕輕柔柔的,“媽,小姨,你們別擔心。爲了備孕,司南比較大。而且,今天又聽到靳小姐懷孕的消息,不免心思重了點。”
容司南眼廓輕縮,不可思議的看着唐阮。
聽到唐阮提及靳橘沫懷孕的事,方靜禕臉色狠狠一沉,“阿南,你還年輕,懷孕這事不着急,你別給自己太大壓力。”那孩子能不能平安出生還不一定!
當然,方靜禕最後這句話並沒有說出口,到底還是顧忌着自己在容司南心目中的母親形象。
容司南下顎輕繃,眼眸裡藏着微惱,“媽,沫沫懷孕是喜事,我替墨琛和沫沫高興,更替您高興,您不久後將會有兩個可愛乖巧的孫子……”
“可愛乖巧?那種女人生出來的孩子我可不指望!”方靜禕冷哼。
容司南臉龐沉了沉,“媽,你是孩子的奶奶,您說這樣的話,未免讓人寒心!”
“……”
方靜禕怔忪,似乎沒想到容司南會用“寒心”這麼嚴重的詞說她。
“南南,你這傻孩子,你怎麼能這麼說你媽媽,你媽媽把你放在心坎上,事事想着你,念着你,盼着你好。這世上,你媽媽最疼愛的就是你,可不能再說出這樣的話讓你媽媽傷心了知道麼?”雖是責備的話,方靜婷的聲音卻很軟和。
容司南抿緊嘴角,看着方靜禕受傷的臉,心頭也有不忍,可有些話,他今天不得不說,“媽,我是您兒子,墨琛也是。您對我和墨琛,我希望是一視同仁。您把我放在心坎上,也請把墨琛也放在心坎上。”
“我怎麼把他放在心坎上?他聽我的麼?他什麼時候聽過我話?還做出這樣的事!”提到容墨琛,方靜禕臉色頓時一變,厲聲道。
容司南眼裡劃過失望,“媽……”
“阿南,你別說了。”方靜禕握了握他的胳膊,雙眼疼痛的看了他的左腿一眼,“媽媽只要想到你的腿是因爲墨琛,媽媽心裡就……要不是因爲你的腿,容氏的總裁就是你,而你也不用一冷一熱都忍受着腿疾帶來的傷痛。媽媽心裡……真是比你還疼!”
方靜禕哽聲,擡手拭了拭眼角的淚。
“媽,要我說多少次你才能明白。即便我的腿完好無恙,我的意向不在容氏,最後我也不可能接管容氏。墨琛在商場上的才幹你我有目共睹,他坐容氏總裁的位置比我更合適。所以,像剛纔那樣的話,我再也不想聽到。”容司南擰眉說完,錯開身,便朝前走了去。
方靜禕卻絲毫沒把容司南的話聽進心裡,含淚的雙眼沉痛的看着他微跛的左腿,眼淚再次涌上,她捂住脣,輕泣的垂下了頭。
唐阮看着方靜禕,雙眼快速掠過諷刺,臉上卻掛着憂慮,伸手握了握她的手,“媽,您別傷心了,你對司南的好,司南心裡一直都明白。只是司南和墨琛感情好,您越是對他好,他越是覺得對墨琛不公平。說到底,司南的心,比任何人都柔軟。”
唐阮越是這麼說,方靜禕眼淚掉得越兇,心裡對容司南的憐惜就更甚。
一個人的心能裝下的東西真的不多,而人,就更少了。
只是隨着一個人在她心裡的分量越來越大,那麼其他人的分量只能越來越少。
方靜禕紅着眼看着唐阮,“阿南心善,又顧忌兄弟感情,所以很多事上,阿南吃虧。阮阮,你是阿南的枕邊人,媽媽又不能總是照顧到他,就勞你多費心了。”
唐阮低嘆,“媽,有些傷痛是刻在骨子裡的,司南的腿,始終是他的心結,我擔心,這個結如果不打開,司南的心態會發生變化。再加之,如今身爲弟弟的墨琛,也有了骨肉,司南,唉……媽,我也只能盡力而爲。”
說着,唐阮看了眼遠遠等着的容司南,匆匆道,“媽,改天我抽時間陪您逛街。司南還等着呢,我先去了。”
方靜禕看了眼容司南,忙道,“那你快去吧,別讓他等着了,他腿不好。”
唐阮便快步朝容司南走了去。
看着唐阮攙扶着容司南離開,方靜禕的眼淚再次掉了下來。
方靜婷收回在容司南和唐阮身上的視線,惋惜的看着暗自垂淚的方靜禕,幽嘆,“同樣是兄弟,怎麼就這麼不一樣,一個善良溫厚,處處替人着想,一個卻……”
方靜婷的話,無疑更加加重了方靜禕對容司南的憐惜和心疼,也同時加劇了她對容墨琛積壓的不滿和怨懟。
……
回錦銘港城的世爵車上,靳橘沫看着被她放在車前的錦盒,黑潤的眼眸卻印着沉思。
左手突地被男人溫厚的大手包住,靳橘沫眉毛輕動,緩緩轉頭看向單手握着方向盤神情默涼的男人,輕扯脣,“容先生這樣開車可是屬於違規駕駛,要被扣分的。”
容墨琛看了眼靳橘沫,臉上沒什麼表情,卻道,“在想什麼?”
靳橘沫微愣,彎了彎眉眼,轉眼看向車前,玩笑似的,“容先生管我的人,還要管我的思想麼?”
容墨琛皺了皺眉,似懲罰的重捏了下靳橘沫。
靳橘沫卻沒有哼一聲,儘管她掌心的傷並沒有好透,表情接近木訥,沉默不語。
容墨琛眉心緊凝,車內寂靜了半響,一道清幽的嗓音響起。
“容先生,你覺得我們真的有必要結婚麼?”靳橘沫看向容墨琛,雙眼冷靜。
“這件事我不認爲還有什麼好討論的,因爲結果不會有任何改變。”容墨琛淡淡道。
靳橘沫蹙眉,“我不是想惹容先生生氣,只是,我並不真心覺得爲了孩子,我們就必須得結婚。更可況,容先生的家人並不認可我。容先生執意和我結婚,會讓關心你的傷心,得不償失。”
“和你結婚的人是我,不是其他人。”
“容先生,您能別這麼固執麼?今天的情況您並不是沒有看到。既然看到了,就不能裝作什麼都沒發生。您的母親不喜歡我,同樣也不喜歡我的孩子。您之前跟我提出結婚,是想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庭我能理解,可是,現在我對這種完整的家庭已經失去信心。”靳橘沫說。
靳橘沫話音剛落,車子便猝然停了下來。
靳橘沫身體慣性往前傾了傾,手被他拽在掌心裡,纔沒整個人栽過去。
靳橘沫睜大眼,脣色發白驚看着容墨琛,烏沉的眼珠輕顫。
容墨琛冷冷轉眸盯着靳橘沫,聲線蕭寒,“所以呢?”---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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