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笑的是你”不等唐伊歌說完,一道冷硬緊繃的男聲驀地從門口擲了進來。
靳橘沫驚疑,來不及朝門口看去,就見唐伊歌的臉,已經止不住的一層一層白了下來。
“......司南,你怎麼來了?”唐阮聲音惶恐無措,說着便快速看向唐伊歌,“伊歌,我,我不知道司南會來,我......”
“阮阮,你何必來這裡自討沒趣。”容司南冷繃着臉上前,彎身牽起唐阮的手,將她保護性的圈在懷裡,儒雅清逸的臉龐此刻寒如冬霜,“有些人不值得你這樣花費心思,委屈求全。髹”
唐伊歌捏緊雙手,臉色慘白如紙,一雙嫵媚動人的眼魄直直盯着容司南的臉,眼眸裡遺漏的貪戀顯得那樣的小心奢侈。
容司南接收到唐伊歌投遞而來的目光,俊逸的眉宇嫌惡的擰緊,下顎更是緊繃,冷冷盯着唐伊歌,“唐伊歌,你還是那麼自私刻薄。我懷疑,你心中到底有沒有一點善念”
唐伊歌身形輕顫,婀娜的身姿此刻卻顯得單薄蕭條,她沒有開口說什麼,只是一雙眼從一開始便沒有離開過容司南的臉,儘管他臉上全是冷惡和鄙夷。
唐阮擔憂的看了眼唐伊歌,咬脣輕握住容司南的手,紅着眼道,“司南,你別這麼說伊歌,畢竟她那麼愛你,你這樣說她,會比所有人說同樣的話,更讓她受傷難過。”
“愛?”容司南俊朗的面龐爬上冷怒,額頭上青筋都鼓了出來,沉鶩的盯着唐伊歌,“她也配”
唐伊歌死死抿緊紅.脣,雙眼血紅,白皙的額頭青筋凸起,她卻仍然沒有開口說一個字。
靳橘沫看着唐伊歌搖搖欲墜的身體,心口忽的便疼了下,連旁人都覺得疼,更可況還是她,她的心,恐怕此刻已是萬箭穿心般的疼着吧。
唐阮看了眼唐伊歌雪白的臉,雙眼微縮,轉眼看向容司南時,又是焦慮和難過,“司南,你怎麼能這麼說伊歌,她是我姐啊,你這麼說她,那我是不是也不配跟你在一起?”
容司南繃緊的臉變了變,垂眸看着唐阮梨花帶淚的臉,心頭劃過不忍,伸手溫柔的替她擦了擦臉上的淚,聲音明顯柔了許多,“你明知我不是這個意思。阮阮,我知道你善良心軟,可有些人已經無藥可救,不值得你這麼對她。答應我,再也不要來這裡,嗯?”
“司南,我跟伊歌從小感情就好,我們是親姐妹啊,你讓我怎麼割捨得下,我做不到的。”唐阮哭着說,滿臉痛苦。
容司南心尖抽疼,伸手將她擁進了懷裡,“你真傻”
“嗚嗚......”唐阮忍不住伏進容司南懷裡低低啜泣。
靳橘沫見狀,微不可見的擰了眉,看向從容司南出現開始便沒再說一個字的唐伊歌。
唐伊歌孤零零的站在相擁而立的兩人面前,一雙蒼白的手拽得緊緊的,身形挺得筆直,可那一雙眼卻一直沒從容司南身上離開。
靳橘沫在心裡嘆息一口,這三人間的感情糾葛她本是不想參與進去的,可又實在不忍心唐伊歌孤零零獨自面對,不由上前幾步,走到唐伊歌身邊,清亮的雙眼看着容司南,“容大哥。”
“沫沫?”容司南在靳橘沫開口的剎那才發現她的存在,擰眉驚訝道,“你怎麼在這裡?”
靳橘沫挑眉,莞爾,“我來了有一會兒了。”
容司南抿脣,看了眼她身邊的唐伊歌,眉頭擰得很深,“你一個人?”
靳橘沫微愣,點頭。
容司南臉上有了絲嚴肅,看着靳橘沫,“沫沫,有些人品行不端,不適合相交久處,免得你沾染一些不堪的習氣。”
靳橘沫眼角掃到身邊的唐伊歌身形狠狠震了下,微微眯眼,心裡有些意外,一向爽朗溫和的男人此刻說話竟是這樣的直接刻薄,不留情面。
微微沉默了一會兒,靳橘沫笑着道,“我在餐廳訂了位置,六點半。從這裡到餐廳大概需要半個小時的車程。現在已經快六點了。容大哥和唐小姐要是沒什麼事,不如跟我和伊姐一起去那家餐廳用晚餐?”
不想靳橘沫直接岔開了話題,容司南薄脣抿了抿,“沫沫......”
“當然,如果容大哥沒有時間也沒關係,我改天再單獨請您吃飯。”
靳橘沫說着,不好意思的扯脣,“那家餐廳生意火爆,一般都要提前預定餐位,且如果到時間我們沒趕到的話,餐廳就會自動默認我們不會去,從而取消預留的餐位。現在趕過去時間恰好來得及。”
靳橘沫說完,便含笑看着容司南。
容司南雙眼閃過一絲糾結,很明顯,他既不放心靳橘沫和唐伊歌“這種”女人獨處,也是真心不願意排斥和唐伊歌同進晚餐。
唐阮看了眼靳橘沫,猶疑道,“司南,不如......”
“沫沫,你訂的哪家餐廳?”容司南打斷唐阮的話,看着靳橘沫問。
靳橘沫一本正經的說胡話,說出了餐廳的名字。
容司南沒再說什麼,在原地頓了頓,冷冷盯了眼唐伊歌,便牽着唐阮離開了影樓。
看着容司南和唐阮離開,靳橘沫有些擔憂的看向身邊一語不發的唐伊歌,“伊姐,你,沒事吧?”
唐伊歌沒說話,牙齒緊緊咬着下脣,臉上由蒼白慢慢漲紅,那是一種人在承受忍受某種極端的情緒的狀況下的隱忍。
靳橘沫心驚的看着她額頭上鼓出的青筋以及從她齒間滑出的血珠,連忙伸手抓住她僵硬如冰棍的手臂,“伊姐,伊姐,你別這樣,你流血了,快鬆開。”
唐伊歌眼眸漲到通紅,眼珠被水汽暈得血紅,樣子十分驚悚。
靳橘沫沉沉吸氣,伸手拍了拍她的臉,“伊姐,伊姐你聽得到我說話麼?伊姐,你,你別嚇我。”
“啊......”唐伊歌猛地痛叫出聲,眼淚從她眼眶裡如水柱般傾瀉而出。
靳橘沫呆在原地,怔怔盯着她痛苦到扭曲的臉。
“啊......”唐伊歌捂着心口,聲音淒厲澀啞,每一聲挨不住的疼痛從她嘴裡以嘶吼的方式發泄出來都讓人心尖顫.抖,彷彿也能體會到她心裡的疼。
靳橘沫眼圈不由一紅,狠吸了口氣,上前抱住她佝僂顫.抖的身體,喉管有些疼,“伊姐,伊姐,別這麼折磨自己。如果心裡真的疼了,就放手,嗯?”
“啊......”唐伊歌痛哭,像是要將積壓.在心口的所有委屈痛苦都嘶吼出來。
靳橘沫不是個掉眼淚的人,也並不心軟善感,可唐伊歌躬身倒在她身上哭得聲嘶力竭,卻讓她眼眶沁出了水汽。
靳橘沫靜靜坐在沙發上,看着沙發另一頭狠狠發泄後就狂抽菸的唐伊歌。
唐伊歌面前的菸灰缸已經滿滿一缸的菸蒂,她擰着眉,妖冶的雙眼低低垂着,抽菸的動作很急.促也很慌張,像是犯了毒癮的癮君子,夾着煙的兩根手指都在狠狠顫.抖。
手機輕緩的音符從靳橘沫手邊的包裡傳出,爲這沉悶憂鬱的影樓帶來了點生氣。
靳橘沫打開包拿出手機,看了眼來電顯示,見是某人,稍稍猶豫了下,纔將身子轉到另一邊,接起了電話,“容先生,什麼事?”
聽到靳橘沫那聲“容先生”,唐伊歌微微掀起了眼皮一角看了她一眼,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夾煙的手指一頓,接着皺着眉,將還剩半截的煙碾息在了菸灰缸裡,又從沙發上站起來,在影樓裡四處翻找着什麼。
靳橘沫聽到聲響,回頭看了她一眼,說,“我還在影樓......沒去吃飯......額,好吧。”
靳橘沫掛了電話,忙起身朝唐伊歌走去,“伊姐,你找什麼呢?”
唐伊歌沒說話,從靳橘沫面前擦過,撫着樓梯,咚咚的跑上了樓。
靳橘沫發懵。
沒一會兒,唐伊歌拿着什麼東西下了樓,舉高就在影樓的各個角落噗噗的噴着。
聞着空氣裡清新的百合香氣,靳橘沫才意識到她一直在找空氣清新劑。
唐伊歌將空氣清新劑扔到沙發上,便手忙腳亂的將菸灰缸裡的菸蒂連帶着菸灰缸扔進了來垃圾簍,一鼓作氣將黑色的垃圾袋擰了一圈提着出了影樓。
靳橘沫木訥的看着唐伊歌一些列奇怪的舉動,心頭有些滲,別是被刺激得精神失常了吧?
唐伊歌扔完垃圾回來,就見靳橘沫睜大眼複雜的看着她。
挑了下眉毛,唐伊歌抱着腰扭着臋朝她萬種風.情的走來,吊着紅腫的眼角,聲線嘶啞,“這麼看着我什麼意思?以爲就這麼點事我就瘋了?也太小看我了”
唐伊歌說着,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翹着腿,紅色的指甲摳着旗袍上的牡丹花,除了臉色仍然蒼白和緊皺的眉頭外,已經沒什麼異樣。
靳橘沫乾笑,“自愈能力不錯啊。”
沒想到靳橘沫在這個時候打趣她在她傷口上撒鹽,唐伊歌愣了愣,卻是噗嗤笑了,挑眉嫵媚盯着靳橘沫,沒說話。
靳橘沫目光從她腫起的眼簾掃過,嘴角勾着,心裡卻不太好受。
她幾乎可以肯定,她每次受到傷害遇到難過的事,都是這麼隱忍着故作瀟灑,所以纔有了今天在她面前的大爆發。
往往在人前越是故作堅強百毒不侵的女人,她的脆弱才格外讓人憐惜心疼。
“別站着了,坐吧。”唐伊歌拍拍身邊的位置。
靳橘沫走到她身邊坐下,就聽到她說,“你懷孕了我還在你面前抽菸,要是叫墨琛知道了,不定怎麼報復我呢。”
靳橘沫微怔,看向她,所以她剛纔四處找空氣清新劑是因爲這個?
唐伊歌歪頭看着她的肚子,因爲穿得多,加之才三個月多,所以看不出什麼明顯的變化,“聽說是雙胞胎?”
靳橘沫點頭,雙眼亮晶晶的看着唐伊歌,“是啊。”
唐伊歌眼底閃過一抹讓人看不懂的情緒,轉瞬即逝,擡眸說,“真讓人羨慕。”
“你也可以生。雖然像我這樣一次生倆的機率小了點,不過一次生一個,兩年生一雙還是可以的。”靳橘沫這話頗有點炫耀的意思。
唐伊歌優雅翻個白眼,“瞧把你得瑟的。”
靳橘沫攤攤手。
唐伊歌看着靳橘沫,忽然沉默了下來。
靳橘沫一愣,抿脣迷茫的看着她。
“沫沫,你說一個女人如果連孩子都生不出來,你說,那還算是女人麼?”唐伊歌幽幽說。
“......”靳橘沫擰眉,“什麼意思?”
唐伊歌雙眼眯了下,柔.軟的腰肢往後一靠,咯咯笑道,“什麼什麼意思?隨口一說而已。來,給你看看我給你做的旗袍。”
唐伊歌起身,伸手拉了把靳橘沫。
靳橘沫蹙着眉,看着她美.豔的側臉,小聲道,“伊姐,你剛纔說的......”
“我剛說了什麼?”唐伊歌疑惑的看了眼靳橘沫,那樣子好像真的不記得她說過什麼,笑着捏了捏她的手,“伊姐還從沒這麼認真給人做過衣服。到時看了不喜歡,你也不能給我表現出來知道麼?”
靳橘沫默了一秒,扯了扯脣,“伊姐也有對自己做的衣服不自信的時候?”
“不是不自信,而是衆口難調”唐伊歌意味深長的說。
靳橘沫抿脣一笑,跟着她走進了成衣間。
靳橘沫提着裝進袋子裡的旗袍和唐伊歌挽手從成衣間走出來,就看見姿態清雅矜貴的男人雙手插兜矗立在影樓中央。
胳膊肘被身邊人撞了下,靳橘沫眉心輕動,看過去。
唐伊歌衝她挑眉,勾着她的胳膊,朝中央的男人走去,“容大總裁忙着日理萬機,怎麼有空到我這小小的影樓來了?”
容墨琛聽話,微轉了頭,一雙精深冷貴的黑眸直直看向唐伊歌,卻只一秒,便轉而盯着她身邊的靳橘沫,冷硬的黑眸明顯有柔化。
靳橘沫在他看過來時臉便紅了紅,視線卻沒有避開他。
他穿着黑色高領的薄毛衫,以及黑色修身休閒的長褲和黑皮鞋,深灰色的大衣掛在他有力的臂彎下,掛着大衣的手腕露出一塊昂貴質感的銀色手錶,渾身每一處都彰顯着質感和格調。
“不是還沒吃飯麼?”容墨琛對着靳橘沫說。
靳橘沫輕點了下頭,看着唐伊歌,“伊姐,我們一起去吃吧。”
“人大總裁又沒邀請我。”唐伊歌拿喬,似笑非笑的看着容墨琛。
容墨琛看向唐伊歌,冷銳的目光從她紅腫的眼簾掃過,眯了下眼,“想吃什麼?”
唐伊歌愣了愣,接着便挽脣笑了起來,“我想吃御龍居的炸子雞和素錦齋的糯藕酥餅。”
靳橘沫抽了抽嘴角,瞄了眼容墨琛。
容墨琛臉上沒什麼表情,只淡淡看着唐伊歌。
唐伊歌爲自己這個回答偷偷點了個贊,得瑟的笑,“怎麼樣啊大總裁,請不請?”
“不請。”容墨琛簡單粗暴的回。
“......”唐伊歌和靳橘沫同時一愣。
唐伊歌氣笑,“你這人真沒意思。”
容墨琛抿脣,“我在小沫之前訂的餐廳訂了位置,你去不去,隨你。”
她之前訂的餐廳?
靳橘沫呆了呆,猛然想起她之前爲了打發走唐阮和容司南信口胡謅的話,耳根熱了熱,拿眼角偷瞥了眼某人,卻不想被他逮了個正着。
靳橘沫慌慌轉了頭,紅着臉看着唐伊歌,誠懇道,“伊姐,一起吧。”
唐伊歌猶豫了下,臉上露出疲憊,倦怠的看着靳橘沫,“下次吧,我有點累了。”
“再累也要吃飯。”靳橘沫說。
“我等會兒叫個外賣就好。”唐伊歌說着,拉着靳橘沫走到容墨琛面前,將靳橘沫的手塞到容墨琛的臂彎,勾脣看着容墨琛,“走吧。”
容墨琛盯着唐伊歌卷累的雙眼,沒說什麼,垂眸看向靳橘沫。
靳橘沫皺着眉,有些不太放心她,“伊姐......”
“別廢話了,趕緊都給我走啦”唐伊歌說着,好似生怕靳橘沫再說什麼,掉頭朝樓上走了去,“出去的時候記得帶上門。”
靳橘沫看着她消失在樓梯口的曼妙身姿,在心裡輕嘆了聲。
“走吧。”容墨琛接過靳橘沫手裡的袋子,大手握緊她的手,低聲道。
靳橘沫看了他一眼,點頭。
坐進車裡,靳橘沫不放心的朝影樓看了看,小聲道,“伊姐一直一個人住在影樓裡麼?”
容墨琛也朝影樓看了眼,淡漠的嗓音裡沒什麼情緒,“嗯。”
“這麼大個影樓就她一個人,沒有人幫她?”靳橘沫回頭看着容墨琛問。
“影樓關閉了一段時間,那時她把所有的員工都辭退。再次開張,她也沒了最開始管理影樓的心情,所以一直沒有招人。”容墨琛邊開車邊說。
靳橘沫沉默下來。
容墨琛斜看了她一眼,“關心她?”
靳橘沫卷長的睫毛扇動了下,好一會兒才小聲道,“只是覺得伊姐挺可憐的。”
容墨琛微怔,轉頭看着靳橘沫。
靳橘沫在心裡嘆氣,掀起長睫看着容墨琛,“伊姐一定很喜歡很喜歡你大哥。”
“嗯。”容墨琛轉過視線,“唐伊歌比我大哥小几歲,會認人後,凡是有我大哥在,她誰都不要,只要我大哥,從小就是。她喜歡我大哥,容家和唐家幾乎所有人都知道。”
光聽這段話,會讓人覺得是個美好暖心的故事。
然而靳橘沫知道,並不是。
容司南討厭唐伊歌,說是討厭還是輕的。
他看着唐伊歌的眼神兒寫着濃濃的厭惡和憎恨,而唐伊歌在他眼裡,彷彿就是罪惡和毒瘤,讓他嫌惡,避之不及。
甚至於,他都不肯和她一起吃頓飯
“容大哥爲什麼不喜歡伊姐?”靳橘沫低低問。
容墨琛眉頭輕皺,沒說話。
並不是不想說,而是其中的因由,他並不清楚。
唯一知道的,便是一年前那件事......
靳橘沫見他不說話,以爲他不想說,抿緊脣,也沒再多問。
去餐廳吃完飯回錦銘港城的路上,容墨琛接到容司南的話。
靳橘沫聽不到容司南那邊說了什麼,但從容墨琛的回答來看,好像是在問她有沒有從唐伊歌的影樓離開,現在是不是和容墨琛在一起之類的。
靳橘沫看着窗外,眉頭卻微微皺了起來。
在她看來,唐伊歌性情豪爽耿直,除了長相過於妖魅豔麗,煙不離手以外,倒是個值得深交的朋友。
可容司南卻似乎並不這麼看,他似乎很反對她和唐伊歌交往過密,當着唐伊歌面兒說的那些話,就跟要她遠離唐伊歌別無二樣。
並且離開影樓後就給容墨琛打電話,很不放心她和唐伊歌獨處。
現在又特地打電話來詢問,這種種舉動,簡直把唐伊歌當頭號危險人物來看待
她想不明白。
爲什麼唐伊歌那麼喜歡容司南,而容司南對她卻那麼的憎惡?難道僅僅只是唐伊歌喜歡他麼?
結束和容司南的通話,容墨琛偏頭看了看靳橘沫,淡聲說,“大哥約我們後天一起吃飯。”
“......”靳橘沫目光微凝,扭頭看向他,“怎麼突然約我們吃飯?”
容墨琛盯着靳橘沫,別有深意說,“大概是有話要說。”
靳橘沫眼睛閃了閃,默默點了下頭。
“今天在影樓發生了什麼?”容墨琛問,語氣閒適。
靳橘沫聽話,腦子裡第一個閃過的就是唐阮梨花帶雨的臉,微微勾脣,看向容墨琛,“唐小姐好像去找伊姐和好,只不過伊姐不同意,所以在伊姐的影樓哭了一兩個小時,然後容大哥就來把她接走。”
容墨琛臉上的表情一層不變,嗯了聲,就沒再說話。
靳橘沫皺眉,笑,“就嗯?”
容墨琛抿脣,斂眉看着靳橘沫頗有點失望的臉,冷笑,“你想說什麼?”
“我以爲容先生會心疼呢,畢竟z市誰都知道,唐小姐是您的心尖人。”靳橘沫說得極其坦然,語氣也很平常。
容墨琛黑眸倏地一冷,盯着靳橘沫的目光鋒利得像是要把她剜了似的。
靳橘沫後背一點一點發涼,架不住他犀利陰翳的盯視,慢慢將目光轉到前方,聳聳肩小聲道,“當我沒說。”
說出去的話就像潑出去的水,你能當做自己什麼都沒說,可聽的人卻不能裝作什麼都沒聽到。
一直到錦銘港城,這幾十分鐘裡,開着暖氣的車內氣流卻跟零下幾度一般寒涼徹骨,身邊坐着個冰塊一樣散發冷氣的男人,靳橘沫如坐鍼氈,恨不得跳車下去。
到了錦銘港城,容墨琛率先下車,冷盯了眼靳橘沫便朝別墅內走了進去。
靳橘沫坐在車裡,看着他的身影沒入別墅明亮的燈光裡,僵硬的身體才驀地往後背一靠,雙手抱着額頭,九死一生似的大口吐氣。
這一路上,真心把她憋得想死想死的
尤其是好幾次她明顯感覺車速飆升,而後不知什麼原因又硬生生的慢下來。
現在想來,某人大概是顧忌她肚子裡的小東西,否則這一路下來,她估計不死也要脫層皮
“太太。”於惠華試探性的聲音從別墅門口傳來。
靳橘沫吐了口氣,偏頭朝別墅門口看去。
於惠華站在光影裡,探頭朝她的方向看着,似乎不確定她在裡面。
靳橘沫放下搭在額頭上的雙手,深深呼吸了兩口,才推開車門下了車,看着於惠華道,“於阿姨。”
於惠華看到靳橘沫,哎喲了聲,小跑着朝她過來,“太太,您是不是和先生吵架了?”
“......沒,沒有。”靳橘沫眼神閃爍。
“太太您是沒看到先生剛剛進去那個臉,黑得唷,沒人敢靠近。先生出去的時候,說是接您去了。可我在屋裡瞧着,好半會兒又不見您進來,我就尋思着,先生和太太大約是吵了嘴。”於惠華揪心的說,“太太,先生脾氣不好,你啦就多讓讓先生,否則吃苦頭的是您。”
“於阿姨,我真的沒和他吵。”靳橘沫看着她焦慮的臉,爲寬她的心,認真道。
而事實上,她的確沒和他吵,他也沒和她吵,只不過她說了兩句大實話觸到了某人的雷區......而已
於惠華盯着靳橘沫瞧了會兒,“真的?”
“真的”靳橘沫點頭。
於惠華鬆了口氣,嘆聲拍了拍她的手,“太太,這段日子以來,先生對您是不錯的。但像先生這樣的人,咱們也不能指望他想平常人家的男人,對妻子..寵..着言聽計從。有時候咱們要懂點事,識大體,不能被..寵..着..寵..着就忘形。知道麼?”
靳橘沫抽抽嘴角,“於阿姨,你是想跟我說,讓我不要恃..寵..而驕對吧?”
於惠華無奈的看着靳橘沫,“先生是容氏的總裁,手裡的權力大,有錢有勢,在z市誰都不敢惹,可也誰都不想巴結,尤其是外面那些女人。”
點到即止,於惠華看着靳橘沫道,“太太,我說這些,您能明白麼?”
靳橘沫雙眼微眯,笑道,“於阿姨,這些我都明白。您放心吧,對容先生,我有分寸的。”
“那就好”於惠華欣慰的拍了拍靳橘沫的手,扶着她朝別墅裡走。
夜晚十一點,靳橘沫洗頭洗澡去洗浴室出來,主臥仍是空蕩蕩的,某人還在書房。
坐到牀邊,靳橘沫拿着乾毛巾擦頭髮,心思卻不再擦頭髮上,飄到了書房。
腦子裡全是於惠華在別墅門口對她說的一番話。
像容墨琛這樣一出生就擁有得天獨厚的優渥條件,再加之在商場卓絕的才幹和雷厲風行的作風,不僅人人想要巴結,從他身上得到片毛好處,也有層出不窮的女人想要往上貼。
她所擔心的倒不是有人往他身上撲,她顧慮的是,像他這樣自身條件和外在條件都沒得挑的男人,不想着多玩兒幾年,怎麼就想不開的要和她結婚呢?
他突然跟她提出結婚是因爲孩子,等她和他結婚,生下孩子以後,他會不會就會反悔和她的婚姻,又心心念念着外面讓人眼花繚亂的花花世界,隨隨便便找個理由就跟她離婚怎麼辦?
到時候孩子她也帶不走,莫名其妙就成了個二婚,而且還是被首富拋棄的二婚,那她還混不混了?
最主要,她肚子也爭氣,一懷就兩......
想要將來有一天她悲慘的被離婚,千辛萬苦也見不到孩子面的情形,靳橘沫就有種被人拿刀戳她心窩子的刺痛感
腦子裡浮現的那個畫面讓靳橘沫一下顧不上擦頭髮了,將毛巾甩到牀上,躋着拖鞋朝陽臺走。
陽臺的懶人椅上放着一臺輕薄可摺疊的筆記本,她坐在懶人椅上,拿起筆記本打開,就啪啪的在鍵盤上敲打着什麼。
書房裡。
偌大的房間沒有開燈,只有一盞檯燈在書桌上濯濯發着光。
冷清的男人坐在仰靠在大班椅上,一雙墨深的眼眸輕闔,一手搭在膝蓋上,另一隻手的拇指和食指碾磨着金屬打火機的表面。
小心翼翼的敲門聲自門口飄來。
雙眼闔上的男人緩緩掀起眼皮,幽深暗沉的眼眸閃過一絲光芒,眯眼盯着房門。
容墨琛微微坐直身,聲線清寒,“進來。”
房門外沒有了動靜,隔了幾秒,門把手緩緩擰動,慢慢的被從外推開。
“嗨。”靳橘沫從門口探出一隻腦袋,傻里傻氣的朝容墨琛乾笑。
容墨琛嘴角抽了下,冷冷道,“有事麼?”
“......沒,沒什麼事。”
靳橘沫訕笑着,穿着厚厚睡衣的身子從門口擠進來,許是不太適應房間暗沉的光亮,靳橘沫四處看了看,說,“容先生,你怎麼不開燈?”
容墨琛輕皺眉,“你想開就開吧。”
想到等下她和他說的事,黑燈瞎火的也不太方便,靳橘沫道,“那我開了。”
容墨琛沒說話。
靳橘沫打開書房的燈,突然而來的光芒讓兩人都微微眯了眼睛。
容墨琛第一時間看到她手裡的筆記本,黑眸閃過精銳,“這麼晚了還不睡?”
靳橘沫呵呵笑,移到沙發上坐下,眼神兒閃爍,不大自然的摸着半乾的頭髮。
容墨琛看了眼她微潤的髮絲,眉心皺了起來,“怎麼不把頭髮吹乾?”
靳橘沫一愣,看着他,“......忘了。”
容墨琛聞言,下顎微微繃了繃,冷喝,“以後不準晚上洗頭”
“好的。”靳橘沫爽快道。
容墨琛似乎沒料到靳橘沫這麼聽話,黑眸劃過詫異,磁性的嗓音摻了絲冷笑,“突然這麼聽話?”
靳橘沫抽了抽嘴角,悻笑,“我一直都很聽容先生的話。”
容墨琛呲了聲,沒說話。
繼而當她不存在,兀自翻開桌上的一本文件夾目不斜視的瀏覽。
靳橘沫瞄了他幾眼,忍不住道,“容先生還沒忙完麼?”
“嗯。”容墨琛淡嗯了聲,連眼角都沒賞給靳橘沫。
靳橘沫以爲他真的還沒忙完,就乖乖的坐在沙發上,打開筆記本看着她忙活了半個小時的成果。
“回房睡覺”男人沉冷的嗓音嚴厲響起。
靳橘沫背脊一麻,坐直身看向容墨琛,卻見他根本沒看她,側臉冷峭嚴峻。
黑黑的眼珠子轉了轉,靳橘沫低低道,“我等容先生一起吧。”
靳橘沫話音一落,容墨琛寒翳的視線便猛地朝她射了過來,那一眼,精明冷冽得差點沒把她的心給嚇得蹦出來。
僵硬的嚥了咽喉嚨,靳橘沫雙手摳着筆記本邊沿,大氣不敢出。
視線掃到他漠然起身,繞過書桌直直朝她走來,本來有事而來的,靳橘沫此刻卻有點想奪門而逃......
題外話一萬更~~~明天繼續加更。姑娘們都不留言噠,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