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言,“......”他怎麼知道小沫沫去醫院了?!
醫院VIP病房。
靳橘沫坐在病牀前的椅子上,娟秀的眉毛緊皺着,看着病牀上渾身沒有哪一處是完好的施予,“我真不知道說什麼好。”
施予一張年輕的臉都用繃帶纏着,只露出兩隻清亮單純的眼睛望着靳橘沫,“靳姐姐要是說什麼,那纔是見外了。攙”
靳橘沫不知道說什麼好。
他們不過一面之交,他卻爲了救她,受了這麼嚴重的傷......
“雖然我總抱怨小煙不把我介紹給她的朋友,但我心裡明白,小煙的朋友並不多。因爲,能被她視爲最好的朋友的人,一定非常優秀和善良。救一個善良的人,不需要理由。”施予說。
聽完施予的話,靳橘沫腦子裡只有一個想法。
這到底是多麼正直富有正義感而美好的一個男孩兒啊!
靳橘沫盯着他坦率的眼睛,不覺輕輕牽起了嘴角,“你不去念警察學校實在可惜。”
“我的理想就是當一名優秀的人民警察,只是......”
只是什麼,施予並沒有說。
家家有本難唸的經,靳橘沫也並未多問。
“阿予?我能這麼叫你麼?”靳橘沫挑眉。
“我家裡人都這麼叫我,而且小煙也是。靳姐姐要是覺得這麼叫順口,我很願意。”施予扯了扯嘴角,卻似乎是扯到了傷口,黑潤的眼珠子顫了下,隨後給了靳橘沫一個無奈的眼神。
“你小心點。”靳橘沫擔心道。
施予從喉嚨裡發出幾聲爽朗的笑聲,衝靳橘沫眨了眨眼,“靳姐姐不用擔心,我治癒功能非常好,不出一個禮拜,我準能又蹦又跳。”
靳橘沫看着施予,低低道,“你簡直就是一個太陽。”
太陽溫暖,熱烈,正直,陽光。
有誰會不喜歡太陽呢?
慕煙選擇和他在一起,又有什麼好奇怪的!
“靳姐姐,小煙有聯繫你麼?”施予突然盯着靳橘沫問,語氣有些焦急。
靳橘沫微愣,“小煙昨晚沒來看你?”
施予眼眸緊了緊,搖頭。
靳橘沫神情微變,見施予臉色凝重了起來,笑道,“是不是學校有課,所以纔沒來醫院看你?”
“不可能。”施予肯定道,“小煙週三一整天,只有晚上有一堂選修課。”
“......那會不會是家裡......”
“阿予。”
靳橘沫話還沒說完,病房門便被人從外猛地推開,一道嬌.小的身影隨之衝了進來。
“小煙!”施予雙眼溢出欣喜的光芒,雙手下意識的撐住牀沿兩側想要坐起來。
可雙手剛用力,他便痛得悶哼了聲,身體剛撐起的一點弧度也隨之壓回了病牀上。
“你別亂動。”慕煙輕摁着他的肩,圓圓的雙眼被焦慮和擔憂染紅,嗓音輕哽。
施予擰着俊眉,緩了好一會兒,才笑看着慕煙道,“沒事......”
“你就嘴硬!”慕煙氣惱的輕捶了下他的肩,“你乖乖躺着別動,不然我更生氣。”
“我可是爲了救靳姐姐才受的傷,你捨得生我的氣?”施予可憐兮兮的盯着慕煙。
慕煙抿緊脣,盯着施予看了好一會兒,才小聲道,“我不是生你的氣,我生我自己的氣。”
施予愣住。
慕煙吸了吸鼻子,坐在牀邊,眼眶始終紅紅的,像是哭了一.夜的樣子,嗓子眼也是啞的,“對不起,我現在纔來看你。”
施予疼惜的看着她的眼睛,輕輕搖頭。
慕菸嘴角輕癟,眼看就要哭了。
施予緊張的握住她的手,“小煙,我很快就會好起來的,你別哭,別哭好麼?”
慕煙用手背擋在眼前,倔犟的抿緊脣,“你少自作多情,我纔不會哭呢!”
施予焦灼的握緊她的手,“你答應跟我在一起的時候,我承諾過,不會讓你哭。這纔多久,你就要我違背對你的諾言麼?”
靳橘沫聽到施予的話,雙眼輕閃。
青蔥時代的愛情最是單純美好,可她擔心,最初在一起的兩個人,卻未必能走到最後。
“醫生怎麼說?”慕煙好一會兒才緩和了情緒,深吸氣,看着施予問。
施予盯着她,“醫生說我受的只是皮外傷,不嚴重。”
慕煙咬脣,“都包成木乃伊了,還說不嚴重,騙鬼麼?”
不知怎麼,施予就笑了。
一笑就扯動臉上和眼角的傷口,真正體會了把什麼叫痛並快樂着!
慕煙頓時也有些好笑又好氣的瞪着他,伸出一根蔥白手指戳他沒有受傷的地上,“還笑,還笑......”
施予笑一聲抽一口氣,笑一聲抽一口氣。
不僅把慕煙和靳橘沫逗得哭笑不得,連邊邊乖乖站着的兮兮和寒寒都跟着笑了起來。
這重傷病房,儼然成了一間歡樂室。
不知道的,還以爲這病房裡的人缺心眼呢,受這麼重的傷,還笑得這麼開心!
靳橘沫在醫院呆了將近一個小時才離開。
慕煙送靳橘沫和兩個小傢伙從病房出來,原本笑得嫣紅的小臉霎時白了許多,整個人也朝靳橘沫身上靠了靠。
靳橘沫驚了驚,忙伸出一隻手扶住她,“小煙,你怎麼了?”
慕煙咬咬脣,搖頭,“靳姐姐,我沒事。”
靳橘沫提氣,伸手摸了摸她的腦門,不燙,卻涼得異常,聲音緊了緊,“你是不是生病了?”
“沒有。”慕煙擡眼看着靳橘沫,一雙眼烏沉沉的,卻難掩虛弱。
“我帶你去看看。”靳橘沫二話不說,拉着慕煙去看醫生。
外科室。
“啊......疼疼疼疼疼。”慕煙雙手捏成小拳頭,腦門直冒虛汗,一張小.嘴疼得都發白了。
靳橘沫看了眼慕煙血肉模糊的膝蓋和小腿上一大片刮傷,心就一直繃直。
看着醫生不停的往她傷口上倒消毒藥水,每倒一次,慕煙的小腿都會抽筋似的顫.抖。
靳橘沫呲了呲牙,對醫生道,“麻煩您輕點行麼?”
醫生是個中年女人,估計正處於更年期,看上去很兇。
聞言,高冷的斜了眼靳橘沫,動作非但沒有收斂,反而越加的隨性。
“好疼,嗚嗚......好疼,我不弄了,我不弄了,我要換醫生,換醫生。”慕煙受不了的哭叫,小臉痛到透白,眼淚嘩嘩的往下掉。
“哇嗚嗚......”
慕煙這一哭,兮兮也跟着哭了起來,憋着小.嘴眼淚汪汪的看着那醫生,奶聲奶氣道,“阿姨,求求你輕點,我慕阿姨都疼哭了。”
靳橘沫、慕煙以及醫生,“......”
慕煙瞬間覺得自己在兮兮和寒寒面前,弱爆了好不好?
兮兮和寒寒好歹叫她阿姨啊......
慕煙含.住下脣,突然有種油然而生的責任感涌上心頭。
在晚輩面前,她怎麼能這麼失態呢?
還哭......丟死了人了!
慕煙深吸口氣,孤勇的抹了把眼睛,對醫生道,“繼續吧。”
醫生似乎也覺得一下子弄哭了一大一小不太好,下手也沒之前重了。
兮兮眼睛裡包滿了眼淚,仔仔細細盯着慕煙的面部表情看。
慕煙死撐着,沒露出一點疼感來,反而時不時對兮兮笑一笑,說,“慕阿姨沒事,一點都不疼!”
兮兮鬆了口氣,小胖身子放心的靠在靳橘沫身上。
一雙大眼睛卻聚精會神的看着醫生,活像一人體監控儀。
醫生抽了抽嘴角,臉竟也紅了幾分。
靳橘沫心疼的擦了擦兮兮臉上的淚水,又在她臉頰上親了口。
包紮好從科室出來,靳橘沫扶着包紮後路都不能好好走的慕煙,眉頭緊蹙,看了她一眼,低聲問,“怎麼受傷的?”
慕煙蝶翼般的兩扇長睫毛垂下,悶悶道,“從二樓跳下來,摔的。”
靳橘沫驚詫,不可思議的盯着她。
慕煙佯裝輕鬆的聳聳肩,“肖南卿不讓我出門,把我鎖起來了。我擔心阿予,沒辦法,只好從二樓跳下去了。”
“他憑什麼把你鎖起來?”靳橘沫驚怒。
慕煙眼簾微紅,粉潤的兩片脣抿得很緊,“他很壞的,是我見過最壞最沒風度最狠的男人!”
“......”靳橘沫提氣,“他不讓你出來,你就跳樓?你瘋了麼?”
“沒事的靳姐姐,我以前在學校經常翻牆。”慕煙小聲道。
“現在你的腿還在,你說得倒是輕鬆。要是......”靳橘沫氣她的莽撞,不顧後果,語氣略有些嚴厲。
慕煙指節一顫,微慌的看着靳橘沫,“靳姐姐,我是不是太任性了?”
靳橘沫斂緊眉,看着她蒼白虛弱的臉,再多的生氣也通通化成了疼惜,語氣不由一軟,“你膽子太大了。”
慕煙垂下眼睫,“可是我沒有別的辦法,在他的地盤,所有人都聽他的,不敢違揹他的命令。我也不想爲難他們,所以只好自己想辦法,我總不能明知阿予重傷住院,不來看看他吧?他會很傷心的。”
年輕的愛情,驚天動地,飛蛾撲火!
靳橘沫不知道該說她什麼好,無奈的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髮,“下一次別做這種傻事......生命並沒有你想象的那麼無堅不摧。”
慕煙怔住。
靳橘沫扯了扯脣,“你的傷需要每天來醫院換一次藥,別忘了。”
慕煙輕點頭。
“那現在,你是留在醫院還是回去?”靳橘沫低聲道。
慕煙煩躁的皺緊小眉頭,“我現在這樣,肯定是不能留在醫院了。要是阿予看見我這樣,肯定會問的。到時候,我也不知道怎麼跟他說。”
靳橘沫輕嘆,“肖南卿那人,吃軟不吃硬,你別跟他對着幹。”
慕煙搖頭,“靳姐姐,你不瞭解他。他那個人,你硬,他比你更硬,你軟,他的氣焰更高,沒辦法遷就。”
靳橘沫皺眉。
慕煙吸氣,認真的看着靳橘沫說,“靳姐姐,我遲早要徹底離開他的,離得遠遠的。”
靳橘沫眉心攏得更緊,看着慕煙的桃花很複雜,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將慕煙送上回肖府的出租車,靳橘沫接到了容墨琛的電話。
“不是來醫院了麼?又去哪兒了?”手機裡傳來男人醇洌低醚的嗓音。
靳橘沫望了眼醫院大門口,“我剛從醫院出來,正在打車,怎麼了?”
那端沉默了半響,男人才道,“站那兒別動。”
靳橘沫眨了眨眼,沒有問爲什麼,乖順道,“好。”
靳橘沫以爲說完這話,男人便會結束通話。
可等了好一會兒,都不見男人掛斷。
靳橘沫以爲他也覺得自己會掛掉,所以纔沒動手。
從耳邊取下手機,正要掛斷時,一輛極爲普通的黑色轎車猝然在她面前揚起一陣塵埃,停了下來。
靳橘沫驚得下意識雙手護着兩個孩子,往後退了一步。
就聽到一道熟悉的嗓音飄進了耳裡,“上車。”
靳橘沫愣了愣,本能的看了眼手裡的手機,卻發現通話不知何時已被男人掛斷。
眨了眨眼,靳橘沫後知後覺的擡起桃花眼,疑惑的望向黑色轎車的駕駛座。
男人一身精簡的白襯衣加黑色立領的大衣,出現在視野裡,很普通的裝着,也被他穿出了獨有的風格。
只是,靳橘沫奇怪的看了眼他高挺立體的鼻樑上掛着的銀邊眼鏡。
自四年後重逢,她發現,除了在她面前,他很少帶眼鏡以外,其餘時間,他都佩戴着這幅銀邊眼鏡。
難道,近視?
“還不上車?”容墨琛柔沁的盯着靳橘沫。
靳橘沫收回腦子裡的想法,將兮兮和寒寒抱進後車座的兒童座椅,這才繞過車頭坐進了副駕座。
容墨琛立刻啓動了車子。
“爸爸,你怎麼來惹?”反射弧異於常人的兮兮小姑涼,這才發現了容墨琛的存在,興奮道。
容墨琛嘴角輕揚,從後視鏡看向兮兮,“爸爸來接你們。”
“早上我和哥哥還看到爸爸在電視裡呢。”兮兮有點茫然,爸爸是怎麼從電視機裡出來的?
容墨琛溫聲笑。
兮兮則皺起小眉頭,陷入了思考。
寒寒上車後,就閉上眼睛開始睡覺,顯然是昨晚沒睡飽。
靳橘沫扭頭看了眼後車座的兮兮和寒寒,才偏過頭,眼角斜看着容墨琛,“現在各路記者都在圍追堵截你,你怎麼還能出來?”
“想出來就一定有辦法。”容墨琛握了下手裡的方向盤,輕聲說。
其實看這輛車就知道某人出來時做了一番功夫,靳橘沫之所以多此一舉問,不過是爲了找一個話題做開場白。
靳橘沫桃花眼輕閃,慢慢看向容墨琛,“爲什麼安排人在記者大會上故意那麼說?”
容墨琛挑眉,似迷惑的看了眼靳橘沫,“什麼?”
靳橘沫皺眉,“你明知道我在說什麼。”
容墨琛勾了勾脣角,沒出聲。
靳橘沫等了一會兒,都不見他出聲,桃花眼劃過焦急,盯着他,“你那麼說,不怕被戳脊梁骨麼?”
“你在乎嗎?”容墨琛卻深凝着靳橘沫,問。
靳橘沫愣了愣,臉腮微微潤紅,黑淨的雙眼直直盯着容墨琛。
容墨琛微眯眼,騰出一隻手輕撫了撫靳橘沫的側臉,動作說不出的溫情,“我只怕一樣東西。”
靳橘沫心尖狠狠一顫。
腦子裡驀地響起顧言早上與她說的話。
顧言說,他最怕她不理他......
靳橘沫吞了吞喉嚨,雙眼卻仍是一眨不眨的望着他,緩緩問,“怕什麼?”
容墨琛定定盯着靳橘沫,回了她一句,她自己剛說不久的話,“你明明知道我在說什麼。”
“......”靳橘沫猛然倒吸了口氣,瞪大的桃花眼,淺露着不置信。
容墨琛黑眸輕眯,又伸手撩了撩靳橘沫的側臉,雙眼直視前方,淺柔的嗓音恢復淡漠,“記者大會上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真的?
是指他的話,還是那位沒露面的爆料者說的話?
靳橘沫抿脣,“你這樣貿貿然取消婚約,你要怎麼收場?”
容墨琛古怪的看了眼靳橘沫,“收場?”
靳橘沫收回在他臉上的視線,“古家那邊,和,你家人。”
“我的婚姻,不需要給誰交代,更不是什麼人都能參與進來指手畫腳。”容墨琛嗓音冷酷。
靳橘沫嘴角微扯了下,雙眼轉向車窗外,沒再開口。
容墨琛長眉緊凝,黑眸深沉看向靳橘沫清冷的側臉,“小沫......”
容墨琛剛出口,手機震動的聲音忽然從暗格裡響了起來。
靳橘沫眉心輕動,轉眸看向他。
容墨琛斂着眉,眯眼,拿起暗格裡的手機,掛斷。
看着他將手機隨手扔進暗格,靳橘沫微疑,“怎麼不接?”
容墨琛深瞳輕縮,緊抿着嘴角,盯着她。
靳橘沫卷密的睫毛顫了顫,合緊了雙脣。
手機再次響起時,靳橘沫微微將目光移到了車窗口。
容墨琛握着方向盤的手微微緊了緊,盯了眼靳橘沫,拿過手機,接聽。
那端似乎沒想到容墨琛會接電話,愣了好一會兒,才深提口氣,壓着怒意的女聲哼道,“要讓你容總裁接個電話可真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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