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昊心頭當時就是一涼,那模糊的冷笑是如此的不屑,充滿蔑視,高高在上姿彷彿透過大劫顯化出來。
這是在滅世荒域嗎?
大劫在繼續,石昊落在山頭,並未有妄動,而是靜心凝神,盤坐在一塊大石上,拋卻憤懣與雜念,讓自己空明起來。
呼呼風聲如雷,天地間有各種光飛舞,那是規則化成的神劍,斬殺十方,還有黑色的戰矛,洞穿一切。
敢有阻抗者,殺無赦!
天地羅網張開,不想放過一個神聖,這是掃蕩,若有漏網之魚,以戰矛釘穿,帶向蒼穹,確保不被遺漏。
真相很殘酷,若然洞悉,莫不膽寒,身體冰涼,強大如尊者,以及殘喘過下來的神明也被擄走,這是何其瘋狂?!
但在大劫中,也孕育道緣,有莫大的機會。
大道偏移,上界洞開,有符文墜落,有大道顯化,更有莫名奧義浮現世間,誰若有大造化,便可逆天而行,在此危局中“採摘”。
石昊放開思緒,讓自己空明,便是爲了爭那天機,奪自己的道緣,捕捉那莫名的軌跡,窺探秩序奧義。
風很大,這天地染血,猶若紅毛旋風,悲咽着,淒厲無比。
但凡修士,這一日都心中惶恐,本以爲隕星爲虛,大劫已過,不曾想到這纔是開始,這天地異象震懾人心。
“凡人呢?”有人心顫,在這樣神鬼盡出,天地更迭的特別時刻。常人還不被嚇死?這世間註定要大亂。
然而,城郭依舊,凡人無感,竟看不到這種種鬼神怪相。
這是何等的手段,只針對修士。不對凡人顯化,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也算是一種“慈悲”,殘忍的“慈悲”,十分矛盾。
許多心思敏捷之輩,窺出端倪。修士揣摩符文,觀天地五行,看規則變化,自然有特別之處。一些人跳脫出來,以凡人的眼光看這個世界。而後反而推演,竟也琢磨出大劫中的一些道理,開始領悟。
石昊盤坐大石上,在大道偏移,乾坤傾覆的特別時刻。陷入深層次的入靜中。捕捉那道則碎片。
雖身處劫中,但是他渾身卻瑩瑩透亮,眸子不時開闔,望見虛空中有諸多符號閃爍,顯出瑞光。
這便是機緣,石昊忘我,只知道窺探那種難得在世間顯化的奧義,那是大道的邊角,那是它在化形。
而今,他投入進來。用心去揣摩,用神去錘鍊,自身越發晶瑩,竟散發出一種香氣。
這不是境界的提升,而是自身鼎爐的塑造與再煉,石昊引“道痕”入體,洗盡塵氣,熬煉真身。
真如柳神所說,大劫中亦有新生,更有大造化!
若是能捕捉到,自然是一場天緣,對日後的修行有莫大的好處,這在築基,以最堅固的神石築成不朽的道基。
此時這個世間,不少人覺察到了,但凡驚才絕豔者,莫不在出手,在捕捉大道軌跡,引其有形之體與己身共鳴。
特別的時刻,大道於世間顯化,捉到一鱗半爪,對於諸強來說便是一場天大的造化,將受益終生。
石昊盤坐,一股白氣繞身而行,帶着清香,洗盡煙塵,讓他空靈若神若聖,不沾染人間煙火氣,越發聖潔。
他得到了極大的好處,眸子雖在開闔,但只是一種本能,捕捉道則,探究本源,萬物在心中浮沉,有一種難以言喻的體悟。
“轟隆!”
他被一股道氣托起,在山巔沉浮,猶若海中的小舟,起起伏伏,要爭渡的彼岸,跨越人道苦海。
然而,也有激浪,也有颶風,隨時會將他掀翻。那便是大道,太過磅礴,凡人怎能駕馭,動輒會船翻神滅。
石昊依舊在爭渡,並未形狀,最後甚至踏出小船,徜徉海中,沐浴無盡浪濤。
這是十分危險的舉動,與無窮大道相融,個人是在太渺小了,隨時會被拍翻,化成齏粉,萬世不存。
表現在現實中便是,石昊將虛空中密密麻麻的符號全部引導向體內,與肉身寶藏相合,在築就肉殼寶船。
這是在“積勢”,造就大道根基,只爲了來日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這是在開闢自己的無垠天地。
引道入體,借無盡符文洗禮自身,這是築就不朽體殼,積蓄自身的潛能,只待他日沖天,將會躍起的更高。
甚至,那可能是鯉魚一躍,化龍乘風,就此質變,脫胎而得證己身至道。
大劫四日,石昊盤坐虛空中,被一片符文環繞,將他包裹,身體內外皆如此,最終那些符號凝聚,化成一道火,灼燒其軀。
這是淬鍊,引道熬身。
最後,甚至化形,那些大道碎片所顯化的符號已經連在一起,構建成一個鼎爐,將他裝在當中,烈焰騰騰,煉其真身。
“轟!”
最終,當旭日東昇時,這一切散開,天地恢復清明。
這已經是第五日的清晨,石昊睜開了眼睛,感覺到了不同,自身內外帶着一股如蘭似麝的清香,這是與身體近道,已然有成的表現。
一般情況下來說,便是尊者都斷無這種成就,當中的個別人除外。
昔日,他的肉身堅固,可比肩西方教的金剛不壞身,而今又已與道親近,容易在體內構建符文,體殼與法道同進。
修道路艱難,越到後面越不易,隨時會船毀人寂。
而今,他多了一種保障,肉身寶船堅固,並孕有道光,時時護持,孕養精氣神,這是體殼寶船與精氣神共濟並進的結果。
石昊抓住了機緣,在大劫中築下了自己的大道根基,靜待他日生根發芽。聳入高天,遮蔽蒼宇。
風止了,漫天流光消失了,沒有了血光,也沒有殺劫。
擡望眼。那天空中朗朗,三大法器消失,早已不見蹤影,世間沒有了殺伐氣,一切都很祥和。
“四天四夜,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石昊輕語,他下山走向遠方。
憑着感覺,他知道,這世間一定發生了很多事,也許舉世都在顫慄與喧沸。
大劫就這樣過去了嗎?石昊不知。他這皺着眉頭,認爲絕不可能這麼簡簡單單。
因爲,他呼喚小塔,它卻依舊不嚴不動,在裝死。顯然還有危機。
最後。他強行開啓世界寶盒,逼迫它講解,它在復甦,很是不耐煩,告誡他,暫時安全了,但大劫沒那麼簡單。
“對你來說,應該沒大問題,但於我來說,依舊充滿了未知。不要擾我。”
小塔很鄭重,告訴它暫時不要與它聯繫,無論如何,便是石昊遇險,它也只能蟄伏,不能出手了。
第一波也許結束,想打開界門要付出極大的代價,便是上界巨頭也難以連續開啓,需等待時機才行。
石昊走出大山,前往有人煙的地方,這片地域屬於石國,因爲他是從西疆入內的,自然身在石國境中。
一日後,他進入一座巨城,聽到了諸多休息,一時間被驚憾,心中震動不已。
四日間,陰風怒號,規則神劍與戰矛橫空,擒殺尊者,橫掃荒域,簡直不可想象,那種殺機與戰意,令修士現在想來還發毛。
一時間,所有尊者銷聲匿跡,不知是不是全被擒殺了,誰也說不清是否有人躲避過大劫,活了下來。
畢竟,人們在四天四夜的鬼哭神嚎中,還見到了天地異象,有神明被斬殺,血光沖霄,久久不散。
各地發生了太多的異事,難以盡述。
最爲令人吃驚的是,火國皇都驚變,而今那裡半毀,半座都城成爲廢墟,另外半座內滾滾黑雲伴着血光,滔天而上。
“什麼,火國皇都遭遇大劫,就此除名了嗎?”石昊震動,他不知道火靈兒與其父是否逃過一劫,希望他們先一步去了天神山。
不然,這何其慘烈。
“近幾日,那留下的半座內,一株倒下的古樹中,噴薄霧靄,一片浩大的戰場顯化,對抗高天上的意志。”有人輕語。
石昊一震,果然那裡有古怪,火國曾經的祭靈神樹下封印有了不得的東西。
“那當中還有上古神哭之音,大劫都不曾將那裡毀掉,遺漏了下來。”
石昊很想去走上一遭,奈何而今身在石國,距離那裡還很遠。
畢竟大劫才結束,所傳來的消息也只侷限在石國與火國,其他更遠的地方還沒有消息,石昊決定先前往石國皇都看一看。
這一路上,他聽到了很多消息,甚至有一則驚世傳聞!
“這下界有東西,吸引着上界,必須要下來探查,仔細尋找,千古來莫不如是,只是一直不曾被得手。”
只是,不知道這則消息是誰透露出來的,無論如何,敢這般說,能透這樣的大秘者,都了不得。
顯然,有漏網之魚,而且還是瞭解大劫部分秘辛的人。
“只是想要下來談何容易,必要遭反噬,總是博弈的上界巨頭也可能遇險,需假手他人,代爲尋找。”
這樣的消息不知源頭,若隱若無,在一些修士間傳出,令人凜然,心中惶恐。
還不曾到石國皇都,石昊聽到了另外一些消息,補天閣、不老山、西天教等都有人在迅速趕來,要入石國皇都。
“嗯,何意?”石昊不解,問同在路上的一名修士。
“據傳,這是要謀國,石皇消失了,天下不穩,這些大教駕臨,要扶植傀儡,甚至直接自己主掌。”
石昊震怒,雖說他對武王府等沒有好感,但畢竟也姓石,有同一個祖先,石國基業怎能旁落。
“上界的人想尋找東西,但自身下不來,自要借下方的力量。”同路的修士嘆道。
雖說這是秘聞,可是卻被一些修士傳開了,無需多想,這世間有了解秘辛的人活着。
“月嬋仙子、不老山的異人等皆帶着成批的強者到了,很可能要推選他人,掌控石國。”
聽聞到這些話,石昊已經能確定,域外的不朽大叫,與上界關係太不一般了,也許是代言人也說不定。
“你們下不來,爲了一己之私,敢這樣逆天行事?”石昊眼望高天,他知道這是大劫的一部分因由,但足以讓他憤怒了。
“要謀石國,癡心妄想,那東西你們別想得到!”石昊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