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聽到呂培元的話,所有人心裡都哎呦一聲,有的還拍了一下大腿,領導就是領導,自己就沒想到。這麼好的露臉機會,差點就錯失了。
他們可不敢讓劉晟和周建宏去辦這事,誰知道這兩個傢伙會幹出什麼來,一個個吩咐自己秘書或者心腹去辦。
鞍城第一秘李希悄聲對老闆說道:“書記,他們都送花圈,我們也送花圈,就算沈董看到了,也不會給他留下什麼深刻的印象。”
陳啓尚問道:“你想怎麼辦?”
李希說道:“我們送花籃,現在南方非常流行,不論是企業開業,還是婚喪嫁娶,都送花籃。因爲花的意義不一樣,所以什麼場合送什麼花籃。比如葬禮,就要送菊花、白色大麗花和百合花。”
陳啓尚很心動:“這裡能買得到嗎?”
李希說道:“萊清很難說,估計我得跑一趟錦川,肯定能買得到。”
“好!”陳啓尚說道:“要好看,要突出,尤其是花籃上的輓聯,不能含糊,一定要寫清楚。”
李希點頭:“我這就走,回來可能會晚一點。”
陳啓尚說道:“晚一點沒關係,把事情辦好就行。完事之後,你直接去萊清縣招待所。”
李希上車走了,緊接着一輛一輛的車,大概有十幾輛離開了車隊。
劉晟和周建宏對視一眼,內心一陣苦笑,本來他們兩個是想晚上親自過來。沈董你看看,我們夠不夠意思,親自過來悼念你的老師,給面兒吧。再看看那幫傢伙,中午就到了,知道你老師去世,居然一點表示都沒有,誰遠誰近一眼就看出來了吧。所以啊,我們纔是自己人,他們就是來你薅羊毛的,千萬別聽他們忽悠。
可人算不如天上,咋就這麼巧,他就是這麼巧,正好碰上了。呂培元說話了,什麼算計都白扯了,只能讓人跟着一起去買花圈。
“走吧!”呂培元上了車。
靈棚已經搭好了,裡面放了一張圓桌,骨灰盒放在了正中央,長明燈已點燃,一些供品也已擺好,一切都那麼井然有序。
沈川蹲在靈棚前,一張一張往面前一個陶瓷盆裡扔着紙錢,一陣風吹來,燃燒的火焰猛地擺動起來,幾片紙灰飄向了天空。
吳佳穎跪在那裡,看着母親的遺像,眼淚一直沒有停,眼睛都哭腫了。小玲和她的室友一直陪着她,在勸說着。
“唉!”
沈川嘆口氣:“人生啊,就是一次旅途,伴隨着第一聲啼哭,來到這個暫新的世界,上了人生這趟列車。在欣賞沿途風光的同時,自己也會成爲別人眼中的一道風景。”
沈川拿出煙點了一根,擡頭看向吳佳穎:“老師只是提前下了車,但她並沒有消失。她是我們人生中,是最美一道風景,會在你我的腦海中定格,永不消弭。”
“哥,你也在這啊。”聽到有人喊哥,沈川也沒想着是在喊自己,只是好奇的擡頭看了一眼,居然是姚均晟和孫遠軍,兩人還舉這個花圈。後面跟着一大串男孩女孩,全都穿着二中校服。
突然來了這麼多學生,屋裡的人全都跑出來看熱鬧。包括張璟、張媛還有張長河。
“挺齊啊,全都來了?”沈川問湊過來的姚均晟和孫遠軍還有小胖子幾個人。
姚均晟回頭,點頭說道:“我們班都來了。”說完衝着後面的同學一揮手,“都過來吧,一起給老師鞠個躬。”
在姚均晟的組織安排下,男生一邊女生一邊,恭恭敬敬的給老師三鞠躬。然後,男生女生哭成了一片。
吳佳穎認識姚均晟和幾個女生,因爲彭老師住院的時候,她們都去醫院看望過,而且不止一次。其實這也是吳佳穎對自己母親最驕傲的地方,嚴師但每個學生卻都很喜歡她。就連某個小女生喜歡同班男生,都會悄悄告訴她。想一想,學生得多信任自己的老師,連早戀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都敢跟彭老師說,尤其還是這個視早戀如洪水猛獸的年代。
吳佳穎也不哭了,開始勸說那些小女孩。但這玩兒意說起來也怪,一個兩個的要是哭,很好勸,說一說,哄一鬨,很快就好。可人一多,是越哭越傷心,怎麼也哄不好,只能等她們自己哭累了停下來。
因爲有姚均晟他們幾個的加入,那一摞紙錢很快就燒完了。
“哥!”姚均晟說道:“我媽同意了。”
沈川一愣:“同意了?”
“嗯!”姚均晟興奮的說道:“我一開始說的時候他不同意,但我一提你名字,說跟着你幹,她就同意了。還讓我請你到家裡去,請你吃頓飯。”
沈川擺擺手:“吃飯就算了,後天早上你給我打電話。”
“好,好!”姚均晟猛點頭。
大門口,西牆角支了三口大鍋,用紅磚搭建的簡易竈裡,燃燒的劈柴噼裡啪啦響着。其中兩口鍋上摞着高高的蒸屜,正在呼呼的冒着熱氣。而孫老四拎着炒菜勺,愁眉苦臉的看着三十多學生。咋整,咋整,菜都炒好兩個了,突然來了這麼多人,現去買菜也來不及了。
老楊也撓頭,人家孩子來看老師了,怎麼也不能讓人家餓着肚子回去吧。
這時,又進來兩人,全都西裝革履的,一個走在前面,夾着個包,另一個舉着花圈。開始的時候,誰都沒有注意,親朋來了,送個花圈很正常。
可當他們放好花圈,給彭老師鞠躬的時候,吳佳穎眨了眨眼,很陌生,她不認識,然後看向在屋裡出來的吳維平。
“爸!”吳維平看過來,吳佳穎努努嘴。
吳維平也是一愣,因爲他也不認識,走過來問道:“兩位是……”
夾着包的青年說道:“我們是沈先生的朋友,聽說他非常敬重的老師去世,心感悲痛,遂決定過來悼念。
吳維平臉色有些怪異,朋友的老師去世,你心感悲痛,這話聽着假的不能再假了,但既然人家來了,那就是客。
“請問,哪個沈先生?”
夾包青年說道:“沈川先生!”
“沈川?”吳維平和吳佳穎,齊齊擡頭看向靠着牆跟姚均晟聊天的沈川。
夾包青年絕對是個八面玲瓏的人,他不認識沈川,也沒見過,但順着吳維平和吳佳穎的目光看過去,沒有任何遲疑伸出手,快步走過去。
“沈董,您好,我叫劉康,是朝城市委的,今天跟領導到萊清考察,突聞您的老師去世,領導讓我過來代表他給您老師敬獻花圈並悼念,希望您節哀。”
他直接忽略了還臉帶稚氣的姚均晟,直接來到沈川面前,手伸着,腰微微彎着,臉帶微笑,恭敬又不失矜持。
沈川打量一眼劉康,跟他握了握手:“謝謝!”
簡單的兩個字,讓劉康內心振奮不已:“不知道沈董,有沒有去過朝城。”
雖然跟錦川挨着,才九十多公里,但沈川還真去沒過,這個世界和另一個世界都沒有。他的印象就是,朝城窮,不過也都是道聽途說。
“不好意思,沒有去過。”
劉康笑着說道:“朝城跟錦川是鄰居,您沒去過,但我相信您也一定有些瞭解。南臨渤海之濱,西接京、津、冀經濟圈,北依內蒙腹地,海陸兼備,交通便利,地理位置優越,是我們東北地區進關的重要通道,自古便有“金朝城,銀赤城,拉不敗的哈達,填不滿的八溝”之稱。也是一座
有着一千七百多年曆史的文化名城,三燕古都。不但礦藏資源豐富,旅遊資源也非常豐富,被譽爲“世界上第一朵花綻放的地方,第一隻鳥飛起的地方”,有着“東方佛都”的稱號。”
沈川不着痕跡的一撇嘴,什麼好聽就往自己腦袋上安唄。不過讓他很奇怪的是,這才九十年代中,朝城就有了打造城市名片概念,開始宣傳自己,這種意識絕對是超前的,也能看出領導班子是相當有魄力和能力的,可爲什麼幾十年都沒發展起來呢?
“沈董!”劉康真誠的說道:“我們朝城真心邀請您去看看,不強求您去投資,就是希望您能給我們一個展示自己的機會。”
劉康的真誠打動了沈川,而且也不遠,開車兩三個小時就到了,去看看也無妨:“可以,這幾天忙完了,就去朝城看看。”
川禾廣場正在佈局,錦川、盛陽、大蓮是最先啓動的城市,其他城市要視經濟發展情況而定,但肯定會建,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沈川和夾包青年說着話,張璟走到花圈前,看了看輓聯,一邊寫着:彭豔茹老師千古!另一邊寫着:朝城市委阮一書敬輓!
“哈!”張璟忍不住笑了一聲,只是他沒想到,這聲笑引起很多人不滿。這樣的場合,你居然大笑出聲,還是個人嗎?
張璟可不在乎別人的眼光,晃晃悠悠走到沈川面前,又肆無忌憚的打量劉康。
“嘖嘖嘖……兩位配合的挺好啊。”張璟擡手拎了拎劉康衣領,“還是牌子貨,爲了騙我表妹,還挺下血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