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女人在一輛面的上下來,因爲畫着濃妝,看不出什麼年紀,留着一頭復古的斜波浪捲髮型,穿着一身寬大的西裝,也看不出來是男士還是女士西裝,尤其是肩膀處,誇張的寬肩膀和厚墊肩讓人看起來很怪異,但這確實是這個年代,比較流行的款式,也是與國際接軌的產物。
女人下了車,打開一個非常時尚的坤包,在裡面拿出一張五十元鈔票遞給司機,擺擺手說了句:“不用找了。”說完,拿起放在車座上的大哥大,隨手砰的一聲關上車門,在司機千恩萬謝聲中,邁着貓步走向火車站售票廳。
這個女人一舉一動都散發着一種魅力,是金錢的魅力。她毫不掩飾的,向人宣告她的富有。
那胖子一見到那個女人,眼神就變亮了,渾身的肌肉一陣顫動,顯然是很激動。當女人走進售票大廳之後,他就跟了過去,緊接着,在不遠處一個穿着軍大衣,戴着棉帽子的年輕人,也走進了售票大廳。
劉海那飄散的眼神慢慢有了聚焦,嘴角露出一絲笑意,雙手插進衣兜,邁步走向售票大廳。
………………
“嗝!”沈川打了個飽嗝,對着埋頭吃飯的磕巴說道,“我吃飽了,你慢慢吃吧。”
磕巴嘴裡都是飯,只能點頭。
林美芳說道:“對了,你給你金梅嬸子的歌,是什麼時候寫的,央視春晚領導怎麼知道?”
沈川撓了撓頭:“歌是去年寫的,就在南巡之後。我覺得那首歌不錯,但沒有信心,然後改了又改的,直到前幾天才滿意。可我自己滿意不行啊,總的找個專業的人看看,然後我就去文工團,給杜遠景看。當時我就說,這首歌要是可以的話,就幫我找個人編曲,但是必須要讓金梅嬸子唱。至於怎麼會上春晚,我也不知道。”
林美芳看着沈川,眼神似笑非笑,這讓沈川很不安:“這幾天是怎麼了,你們怎麼都用這種眼神看我,咱不這樣行嗎?”
林美芳笑眯眯的說道:“你是我生的,是我養的,你是不是再撒謊,我一眼就能看出來了。”
沈川哭喪着臉說道:“關鍵是,你看的不是一眼,而是一直在看,我害怕。”
“噗嗤!”小丫頭沈禾忍不住,噗嗤笑出聲來,然後就是哈哈大笑,“二哥,你這個表情好賤。”
沈川恨恨瞪了沈禾一眼,站起身說道:“我走了,去上學了。”
看着沈川走了,沈禾一吐舌頭,“爸,媽,我們打個賭怎麼樣?”
“賭什麼?”沈其榮問道。
沈禾說道:“賭我二哥會不會去上課。”
沈其榮一瞪眼,“他敢不去,信不信我打斷他的腿。”
磕巴一激靈,捧着飯碗吃飯的他,腦袋更低了,差點埋進碗裡,而眼睛使勁的往上翻,觀察着周圍的動靜。
“啪!”林美芳重重的把筷子拍在桌子上,“喊什麼?吃飯還堵不住你的嘴?從今以後,你要是再動我老兒子一根手指,我跟你沒完。”
沈其榮頓時蔫了,不滿的說道:“我要是不管,他不得上天。”
“上天就上天,沒看到我老兒子寫的歌都上春晚了嗎?你能耐大,你怎麼不寫一首歌上春晚呢?不要說央視春晚,你給我上咱市裡春晚我看看?”
林美芳可不慣着沈其榮,以前沈其榮怎麼修理沈川她不管,因爲她覺得,男孩子嘛,打兩下就打兩下,打兩下更皮實。但是現在不可以了,沈川給她漲了多大的臉啊,不但寫的歌上了央視春晚,並且在逆境中翻雲覆雨,把縣裡那些王八蛋都算計了,爲沈其榮某事,這是多大的本事啊,怎麼還能說打就打,要是打傻了怎麼辦。
“不可理喻!”這四個字,是沈其榮這幾天說的最多的。更感覺到,他在家的地位是直線下降。
林美芳看到磕巴低着頭,一個勁的往嘴裡扒拉飯,聲音溫和的說道:“馮亮,別一個勁兒吃飯,吃點菜。”說着,把菜往磕巴面前挪了挪。
“謝……謝謝嬸兒!”磕巴夾了口菜,然後又低頭往嘴裡扒拉飯。
“我也吃完了。”沈禾揉着鼓鼓的小肚子,“你們到底賭不賭啊。”
“一邊去!”林美芳沒好氣的說道,“堵什麼堵。”
沈其榮嘆口氣:“看這樣子,二川考大學是沒希望了。”
“沒希望就沒希望。”要是在兩天前,說起這個問題,林美芳也愁得慌。但是現在,她有莫名的底氣,她老兒子就是考不上大學,也會有出息。
沈其榮無奈的搖頭:“不行就讓他去當兵吧,也許還有發展。”
“當個屁的兵。”因爲林家是軍人世家,林美芳又對林家一直都有着怨氣,所以一說起當兵她就生氣。當初老大去當兵,她就反對,但架不住沈林堅持,沈其榮勸說才同意。
“他不去當兵能幹什麼?”沈其榮不滿的說道,“難道讓他一直在家晃悠,整天惹是生非?”
林美芳哼了一聲:“什麼叫整天惹是生非,我老兒子會寫歌,他寫的歌都上央視春晚了,以後肯定會成爲大明星,當兵有什麼出息。”
沈其榮說道:“你兒子啥德行你不知道?寫歌,這次是他走運。你讓他再寫首歌給我看看,要是能再上春晚,不要說央視,就是市春晚都行。”
林美芳右手指點了點沈其榮胸口,“你說話虧不虧心,寫歌是那麼容易的嗎?你以爲春晚是你家房頂啊,想上就上。”
“這不就是了。”沈其榮揉揉被戳得有些疼的胸口,“你都說寫歌不容易,想要靠這個吃飯,能吃飽嗎?”
林美芳說道,“你不讓他試試,怎麼知道不行?”
“好!”沈其榮狠狠一揮手,“如果他的歌還能上春晚,就算市春晚也行,到時候我什麼都不管了,他願意怎麼樣就怎樣。”
林美芳沒好氣的白了沈其榮一眼,不再搭理他,而是看向放下筷子的磕巴:“馮亮,在嬸子這裡不要客氣。年輕人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一定要吃飽了。”
磕巴咧嘴一笑,“謝謝……嬸兒,我真的吃飽了。”
“吃飽就好!”林美芳開始收拾桌子,沈禾也幫忙,磕巴見狀,急忙起身,幫着端盤撤碗兒的。
沈川騎着二八大槓,飛一樣衝進火車站廣場。說是廣場,其實就是不大的院子,畢竟一個縣火車站,能有多大。
自行車還在飛快行駛,沈川握着車把的雙手一用力,身體騰空而起,啪的一聲,雙腳重重落在地上。而自行車向前行駛十多米後,穩穩的靠着牆壁停了下來。
這一幕,看得周圍人目瞪口呆,懷疑這個傢伙是不是耍雜技的。
沈川掃視一圈,沒有發現劉海,邁步走向售票大廳,剛進門,就看到劉海在往一個胖子身邊湊。而那個胖子,正在跟一個女人聊天,看兩人滿臉笑容的,聊得倒是很開心。
而此時,一個穿着軍大衣的年輕人,手裡拿着手術刀片,劃開了女人挎在肩膀上的坤包,把裡面一個錢包掏了出來。因爲那個胖子側着身體,完全擋住了女人的視線,而且兩人正聊得熱鬧,女人的注意力完全被分散,一點都沒有察覺錢包被偷了。
那個年輕人得手之後,快速的把錢包塞進大衣兜,剛要轉身離開,他的肩膀就被一隻大手抓住。這讓他心裡一驚,捏在手裡的手術刀猛然向後一劃。
肩膀一輕,年輕人撒腿就跑,可還沒跑出兩步呢,肩膀又被那隻大手給抓住。緊接着,他拿着刀片的手腕也被抓住,然後一股大力涌來,他的身體騰空而起,被人硬生生扔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傳來砰的一聲大響。
年輕人一聲慘叫,渾身的骨頭都要摔散架了,但他還是強忍着疼痛爬起來。剛爬起來,又被一腳踹趴下了,然後雙手被人擰到身後,一副涼冰冰的手銬被帶在了手腕上。到現在,他都沒看請來人的模樣。
“喂,你想幹什麼?”那個胖子終於反應過來,色厲內荏的一聲狂吼,“你是誰啊,怎麼可以打人。”
劉海一隻腳踩着那個年輕人的腰眼兒,擡頭笑眯眯的看着胖子:“我是警察!”
胖子走南闖北這麼多年,自認爲眼神毒辣,無論是便衣還是同行,他都能一眼分辨出來。可在劉海這他看走眼了,主要是那個傢伙站在那,吊兒郎當的,怎麼看都不可能是警察。
“警察了不起啊,警察就可以隨便打人?”說着話,胖子還鬼頭鬼腦的看看周圍。
劉海嘿嘿一笑,又在身上拿出一副手銬,扔在胖子腳邊:“拿起來自己銬上。”
胖子眼神一陣閃爍,很不自然的笑了笑:“你這是幹什麼,我又沒犯法,爲什麼抓我?”
劉海踢了踢腳下的年輕人:“你認識他嗎?”
“不認識!”胖子腦袋猛搖,“我怎麼可能認識他,就是看到他被無緣無故的打,所以才見義勇爲的。”
“哈!”劉海嘲諷的說道,“媽的,見義勇爲在你嘴裡說出來,我聽着怎麼那麼彆扭。”
胖子很灑脫的聳了聳肩,“既然你真是警察,那我就不多管閒事了。”
售票廳裡的人不多,這個胖子已經觀察好了,絕對不會再有警察了,所以他毫不猶豫的轉身就走。
“站住!”劉海一聲厲喝,本來很從容的胖子撒腿就跑,居然還回頭挑釁的說道,“小子,別以爲你是警察就了不起,老子一定會回來弄死你。”
自從八三年嚴打之後,社會治安好了幾年,到九十年代初,治安又開始變得嚴峻起來。搶劫殺人,屢見不鮮。不要以爲這個胖子是在嚇唬劉海,這個時候的流氓混混,還有小偷包括有組織的乞丐,那是真的囂張,報復警察,他們這些人真的幹得出來。
“撲通!”胖子還在快樂的奔跑呢,沒注意腳下好像絆到了什麼東西,由於慣性,他二百來斤的龐大身體,整個飛了起來,撲通一聲砸在地上,然後就是殺豬一般的慘叫聲。
“咔嚓!”一副冰冷的手銬,戴在了他的手腕上,耳邊響起戲謔的聲音,“跑得挺快啊,幸虧以前在鄉下放過豬,攆豬趕豬的習慣了,不然還真追不上你。”
“我艹!”胖子一聽聲音不對,忍着渾身的疼痛,翻身坐起來,擡頭就看到一張陌生的臉,正在嬉皮笑臉的看着他。
這又是一張充滿迷惑性的臉,因爲剛纔他看到面前這個傢伙在大門進來,年輕帶着痞氣的臉,又一次讓他做出了錯誤的判斷,失去了警惕。然後,他就被抓了。
胖子欲哭無淚的說道:“媽的,警察的招人標準這麼低了嗎?怎麼什麼人都能當警察。”
“別他媽的裝死,起來。”劉海踢了踢那個年輕人。
年輕人還是一動不動,沈川走了過去:“老劉,抓捕犯罪分子,遇到暴力拒捕怎麼辦?”
劉海剛要說話,躺在地上裝死的傢伙一翻身坐了起來:“我沒有暴力拘捕。”
沈川挑了挑眉毛:“有沒有暴力拒捕不是你的算,而是我說的算。”雙手不停的捏着手指,指節傳來一陣嘎巴嘎巴的脆響。
年輕人一個鯉魚打挺就站了起來,沒想到這個傢伙還有點功夫,雖然雙手被反銬着,但是動作卻相當利索。
“呦呵!”沈川很意外,“行啊,有兩下子。”
“警察大哥!”年輕人躲在劉海身後,對着沈川一個勁鞠躬,“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發誓,保證配合,絕不對抗。”
沈川很失望的說道:“作爲一個男人,你能不能挺起胸膛來承認暴力拒捕。”
年輕人哭喪着臉說道:“警察大哥,您饒了我吧,我真的再也不敢了。”說着一低頭,“對了,對了,那位大姐的錢包在兜裡,快點拿出來還給她吧。”
劉海在年輕人兜裡找到錢包,對着還在看熱鬧的女人說道:“這是你的錢包吧。”
女人一愣,低頭一看,自己的揹包被劃開了一道口子,裡面的錢包不見了:“是我的,是我的。”
女人才反應過來,接過錢包,對着劉海和沈川一個勁感謝:“謝謝,謝謝警察同志,這個錢包對我來說很重要,裡面的錢丟了倒是沒什麼,但是有一份重要的合同,要是丟了那損失可就大了。你們是縣局的嗎?叫什麼名字,我一定給你們送錦旗。”
劉海剛想說話,就聽沈川說道:“爲人民服務,打擊犯罪分子,保護人民財產安全,是我們的職責。”
“我艹!”劉海心裡罵了一聲,這犢子,把我要說的話都說了,你讓我說啥。
女人點點頭:“因爲有了你們,我們的城市纔會平安,我們的生命纔會安全。”
沈川裝模作樣的敬了個禮:“謝謝您的誇獎,城市間的平安印記早已成爲我生命的全部,我會伴着熠熠閃耀的警徽,伴着光榮與夢想,一直走下去。我從來都不去想明天是什麼模樣,陽光明媚,或者風雨交加。”
劉海不停的翻着白眼,心裡一陣大罵:“媽的,這個逼讓你裝的,我給你一百分。”
女人愣了愣,緊接着眼睛一亮,誇讚的說道:“說的真好,說得我都後悔,當初沒有選擇當一名警察。”說完,在兜裡拿出一張散發着幽香的名片,“這是我的私人名片,電話也是非工作電話,有什麼事可以打給我,只要我能辦到的,絕不推遲。”
沈川接過來,看到上面的名字眨了眨眼,然後裝進兜裡:“以後出門在外,如果有陌生人跟你搭訕,要小心一點。”
女人點點頭,歪頭看了那個胖子一眼,臉上滿是厭惡的表情,“我這次是到沈城來談生意的,順便到這裡看看我一個朋友。本來想開車過來,但聽說有段路不太好走,所以坐的火車。沒想到準備坐火車回去,差點把合同弄丟。”
“以後小心一點吧。”劉海終於有機會插話了。
這時,廣播提醒到沈城的車開始檢票,女人伸出手,跟沈川和劉海握了握手:“再次謝謝你們,以後有機會去黑江省,一定要聯繫我。”
“一定,一定!”劉海和沈川客氣的答應着。劉海肯定是在客氣,至於沈川是不是客氣,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看着女人進了檢票口,劉海長長吐了口氣,然後狠狠瞪了沈川一眼:“叫你能不能不要那麼裝比,我纔是警察。”
沈川嘿的笑了一聲,“我就是感覺吧,你笨嘴笨舌,說話不着四六的,丟了我們萊清警察的臉怎麼辦。”
“滾犢子!”劉海滿臉黑線的罵了一聲,不過罵歸罵,沈川最後說的那兩句話,他也覺得很有水平。
“走吧!”劉海一推那個年輕人。
“滾起來!”胖子還躺在地上哼哼呢,被沈川一腳踢在了腰眼兒上,疼得他又是一聲淒厲的慘叫。
“沒聽到我說話?”沈川擡腳又要踢,嚇得胖子一哆嗦,踢蹬着雙腿要爬起來,但雙手被反銬着手銬,身體又胖,還沒有那個年輕人靈活,踢蹬了半天也沒有站起身。
“媽的!”沈川罵了一句,彎腰,伸手掐着胖子的胳膊,二百多斤的大活人,就跟拎小雞一樣被他拎了起來。
“我艹!”劉海瞪着大眼睛,“我說你丫的這是多大力氣,這麼輕鬆就把這頭豬拎起來了。”
沈川騷包的一甩頭,“哥是誰啊,哥是萊清散打王,拎這一頭豬算個屁,在來一頭都沒問題。”
劉海是真的懶得搭理沈川了,押着一瘦一胖兩個小偷走出售票廳,然後上了藏在不遠處衚衕裡的警用麪包車。
劉海開着車,並沒有回派出所,而是出了縣城,開了半個多小時,進了一個村子,停在一處民房大門外。
沈川和劉海下了車,兩人走向車尾,然後拿出煙蹲在地上抽着。
“用哪個?”劉海問道。
沈川說道:“那個胖子太油了,一看就是老江湖,不太好糊弄。”
劉海點頭:“我也這麼覺得,那個年輕人倒是可以試試。”
沈川抽了口煙,看了看偏西的日頭:“財帛動人心,應該不會有大問題。”
胖子和那個年輕人被拉倒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心頓時提了起來,尤其是沈川和劉海嘀嘀咕咕的在密謀着什麼,更是讓他們兩個感到恐懼,不知道自己會遇到什麼。
麪包車的門被拉開,沈川指着年輕人說道:“你,下車!”
年輕人的臉刷的一下就白了,聲音有些顫抖的說道:“你……你們想幹什麼?”
沈川冷聲說道:“哪有那麼多廢話,讓你下車就下車。”
年輕人猛搖頭:“我不下車,死也不下車。”說着站起身跑到了最後面的座椅坐下,扒着前面椅背不撒手。
沈川笑罵道:“媽的,看你那熊樣,我們是警察,按到還能對你怎麼樣嗎?”
年輕人猛搖頭:“把我們拉到這破地方來,難道還有什麼好心?”
沈川臉色一冷,招了招手說道:“來,聽話,我的耐心是有限的,別讓我動粗,到時你就真的不好受了。”
年輕人指着胖子,“你爲什麼不找他,偏偏找我。”
沈川說道:“我看那個胖子不順眼,所以不找他。”
年輕人帶着哭腔說道:“求求你,也看我不順眼吧。”
沈川實在忍不住了,上了車,抓着年輕人的衣領,把他拎下車,撲通一聲扔在了劉海腳下。
“媽的,賤皮骨,非得逼着我這個斯文人動粗。”
劉海蹲下身體,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年輕人閉着嘴不說話,劉海說道:“如果你不想吃苦頭,最好老老實實回答我。”
“李俊國!”好漢不吃眼前虧,年輕人瞬間就做出了正確的決定。
“這就對了!”劉海滿意的點頭,“有一筆大買賣,你做不做?”
李俊國一愣:“大買賣?”
“對!”劉海說道,“一筆大買賣,如果你做,你會得到五萬塊。”
李俊國一哆嗦,說話都有點不利索了,“五……五五五萬塊?”
“五萬塊!”劉海很認真的點頭,“做不做?”
李俊國很動心,五萬塊,那絕對是一筆鉅款了,可他也不是傻子,天上掉餡餅的事兒,他從來都不信。
“需要我做什麼?”
劉海聲音突然變得很冷:“要你的一根手指,是大拇指,左手右手都可以。”
李俊國身體就是一哆嗦,他是個小偷,大拇指是最重要的,要是沒了,以後怎麼幹活?可想想,要是真有五萬塊錢,還幹什麼小偷啊。多危險,被警察抓住還好,要是被老百姓抓住,把他打出屎來都是輕的,弄不好小命都不保。
“你們真能給我五萬?”李俊國試探着問,五萬,真的是太有誘惑力了。即使讓他付出身體殘疾的代價,也值得。
劉海說道:“我們會先給你兩萬定金,事成之後,給你剩下的三萬。”
李俊國低着頭,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半天不說話,過了好久才擡起頭,臉上表情有點瘋狂:“好,我答應,我的大拇指現在屬於你了,什麼時候要,隨時都可以拿去。”
劉海笑了:“你的手指,我不要。”
李俊國一愣,劉海趴在他耳邊一陣嘀咕,“聽懂了嗎?在這事有點難度,而且要天衣無縫,一旦出現問題,我會有麻煩,錢你也得不到。而且,一定要大拇指,缺失必須超過指間關節。”
李俊國只是猶豫了一下,咬着牙重重一點頭:“沒問題,但我能問一下,爲什麼缺失必須超過指間關節嗎?”
劉海說道:“因爲只有缺失超過指間關節,才能算重傷害,給你定殘。”
“好了!”沈川說道,“上車吧,我們回去了。到時候,會把你送進拘留所,跟那個叫劉剛的人一個監室。”
“兩萬定金什麼時候給我?”李俊國不放心的問道。
沈川說道:“走吧,回去就給你。”
三個人上了車,依然是劉海開車,沈川坐在了副駕駛座。
後面,胖子一個勁的給李俊國使眼色,想要知道剛纔下車說了什麼。但李俊國就像沒看到,對胖子不理不睬。
兇戾的目光在眼中一閃,胖子看了看前面的劉海和沈川,張嘴想說什麼,但沒敢說出口,很怕劉海和沈川聽到。
車很快回了縣裡,沈川去找陳三軍,把那五萬塊錢拿了回來,之後回派出所,把胖子扔進滯留室,接着又帶着李俊國去了趟銀行,給他銀行卡存了兩萬。最後又回到派出所,對李俊國進行審訊。
李俊國交代了一起故意傷害案,劉海立刻走程序,把李俊國送去了拘留所。其實派出所是沒有權利決定拘留的,只有縣局纔可以。但在這個年代,派出所直接把嫌疑人送進拘留所很常見。
晚上,陳合生的燒烤攤,沈川舉着酒杯跟劉海碰了一下,“雖說謝謝兩個字太輕,但還是要說。謝謝!”
劉海翻了個白眼:“少扯虛的,你覺得,這事真的靠譜?”
沈川說道:“趙剛這個人很猖狂,而且沒腦子,點火就着。只要李俊國把握住機會,絕對不會有問題。”
“希望吧!”劉海喝了口酒,拿起羊肉串就擼。
兩人喝到十點多才盡興,腳邊地上擺了一大堆空酒瓶,能有三十多瓶,“沒想到,你小子這麼能喝。”劉海有點多了,但還算清醒。
沈川不屑的說道:“這點酒算個屁,你這樣的,我能喝倒八個,你信嗎?”
劉海點頭:“我信!”他是真信,三十多瓶啤酒,沈川喝了二十多,他連十個都沒喝到。
沈川在掏錢付賬的時候,女人的那張名片跟着掉了出來。彎腰撿起來,看着上面的名字,沈川眼神變得很亮。
“怎麼着,名片你還留着呢,你小子還真想抱抱那個富婆的大腿啊。”
沈川聳了聳肩,接過劉海遞給他的煙點着:“誰能知道,以後會不會遇到什麼事兒,這張名片,也許會用得到。”
沈川沒說,這張名片的主人,也就是那個女人,在二十年後有多牛逼。擁有着全球最大的紙業帝國,其個人財富達到了一百二十億,是美金,位列全球女性富豪排行榜第一位。
她出生在黑江省,吉西市,二十來歲的時候,跟着親戚去了香江。因爲做廢紙回收生意,開始涉足將稻草漿造紙改爲環保造紙領域。短短的四五年,就完成了資本積累,並且開始在美國拓展廢紙回收業務,成立了控股公司。
幾年前,她看到了改革開放的機會,毅然決然的回國投資。估計,她的紙業帝國,現在還是個小作坊吧。而他這次到沈城,也可能是找合資夥伴。
突然沈川心裡一動,與萊清一河之隔的金廣鎮造紙廠是九四年底成立的,也就是今年底,難道是這個女人投資的?不然怎麼會這麼巧,她突然出現在這裡,年底就成立了造紙廠。
劉海開車把沈川送回家,然後自己纔回宿舍。當沈川進屋的時候,磕巴已經睡了,他脫了衣服鑽進熱乎乎的被窩,怎麼也睡不着。
等他睡着的時候,還沒感覺多大一會呢,就被沈禾給叫醒了,看看外面,天已經大亮。
“幹什麼?”沈川瞪着小丫頭,語氣很不善。
沈禾嘻嘻一笑:“起來吃飯啊,一會上學遲到了。”
沈川沒好氣的說道:“今天是週六,晚上愛玲姐回來,上個屁的學。”
沈禾眨着大眼睛,“愛玲姐回不回來,跟你上不上學有什麼關係啊。”
沈川一推小丫頭湊過來的小腦袋,“跟我有沒有關係,管你屁事,快點給我死開,我還要睡一會呢。”
“睡什麼睡!”沈其榮黑着臉走進來,“快點給我起來吃飯,吃完了去上學。”
沈其榮親自出馬,沈川只能穿衣服下地去吃飯。吃完了一抹嘴,跟磕巴打了個招呼,搖搖晃晃就走了。
“哎!”沈禾搖頭晃腦的嘆口氣,對着沈其榮和林美芳說道:“完了,你們的老兒子沒治了,我敢打賭,今天他依然不會去上學。”
沈川晃晃悠悠的出了院子,就看到劉海開着警用麪包車過來,然後停在了他身邊,車窗打開,對他招招手。
“快點上車!”
沈川拉開車門上了車:“什麼事這麼急,大早上的。”
劉海把車掉頭,直奔縣醫院:“事兒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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