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妹,大事不好了。”思儀院內,一個女子快步進了劉綰的房間,還沒來得及放下手上的琵琶,就急道。
“五姐,什麼事這麼驚慌?”劉綰忙到房門外看看四周,發現沒人,這才關上房門。
來人叫周紓,二十七八歲的老女人了,長得並不像劉綰那樣妖媚,無法在男人之間周旋,所以帶着琵琶,當了個說唱女。當然,說唱女只是幌子,她的真實身份跟劉綰一樣,都是反明“鬥士”。
其實,周紓一早就潛入北平了,整天在各大茶樓酒肆內給人說唱賣藝,由於字正腔圓,在北平城很受歡迎,甚至一些人家搞私宴也請她過來唱幾曲助興。可別小看這個說唱女,她接觸的人是三流九教,小道消息比較靈通。
這不,她一放下琵琶,喝了一口茶緩了口氣,就道:“街上有人傳言,說萬磊承受不住喪妻之痛,昨夜突然吐血不止,可能快不行了。今個一早,鐵鉉周天壽趙全節等人都被請到了萬府,看起來好像是在交代後事。”
“啊!此事當真?”劉綰頓時急了,她千算萬算,就是沒算到萬磊的心理素質會如此差,不只是個癡情種子,現在還大有殉情之勢。而萬磊一命嗚呼,北平軍就易主,她們的計劃就破滅了。
“千真萬確,萬家的家人趙全忠也說了,他家主人真的病重了,可能不久於人世了。”周紓道。
“五姐,您再想辦法去打聽一下,誰會接替萬磊的位子。我這就去萬府看看,談定火炮交易的事。”劉綰一邊說着,一邊披上素色披風,戴上白紗帽,就要出門。
劉綰之所以這麼急,是因爲火炮交易一事帶有強買強賣的性質,如果萬磊掛掉了,換上別人主政,這事就不能算數了,肯定會重新談過。而用來交易火炮的糧食都送到路上了,這個時候更不能出別的岔子,她要趕在萬磊掛掉之前,把火炮拿下來。
“十七妹,咱們不先跟乾孃說一聲嗎?”周紓道。
“事態緊急,來不及了,咱們馬上分頭行事。”劉綰二話不說,快步離去。
思儀院離萬宅也不算太遠,十幾分鐘的路程就到了。當劉綰抵達時,發現萬宅門外停滿了各式馬車,由此可見,北平城有頭有臉的人都到了。這麼多人這個時候來,肯定不是來弔唁的,倒像是來聽遺囑的。雖說萬磊一直沒有說自己是順天府的主人,不過卻掌管黨政軍的大事,大家嘴裡不說,心裡都認定他就是順天王,如果這個順天王掛掉了,他們就得另立一個新的,好帶領大家繼續前進。
但是問題是,除了萬磊之外,誰都不能服衆,所以現在只能讓萬磊指定繼承人,這樣就能名正言順,大家都心服口服,以免各方因爲爭位而發生內鬥。由於繼承人是未來的順天王,所以來圍觀的人就不少。
由於來人很多,城防部隊派了一百訓練有素的偵察兵來當保安,負責萬宅的安保事宜。劉綰不在邀請的範圍之內,任她使盡各種手段,再把好話說盡,門衛也不放她進入。
吃了閉門羹,劉綰還是不甘心,站在門外等了好一會,終於見宅內陸續有人出來了,這些人多是面色凝重,一言不發地離去。她想上前去打聽萬磊的病情,他們卻沒一個回答的。不過這也怪不得他們,因爲他們也沒能見到萬磊。
這些人雖然到了,卻只有鐵鉉周天壽和趙全節三個人能進萬磊的病房探視,其他人不管是軍委還是常委,都得在外面等信。而他們也能暗暗猜到,順天府的新任領導就會從這三個人中選出來。而鐵周趙三人很快就從病房裡出來,讓衆人先行離去,各歸其職,不必擔心其他。
送走了一頭霧水的衆人,大約又過了半個小時,鐵周趙三人也出來了,而萬磊也在趙氏兄弟的攙扶下,親自送客出門。門外的劉綰一眼就看到他那張慘白的臉,看來還真是大病難治,命不久矣。
“鐵大人,順天府,的軍政事宜,咳咳...,就暫時託付給您了。”萬磊上氣不接下氣地說着,說完還以手帕掩嘴,不住地咳嗽起來。
“賢侄安心養病要緊,莫要操心其他。”鐵鉉輕輕地拍了下萬磊的手,周天壽與趙全節也拍胸口保證管好北平軍,絕對不出岔子,這才請辭離去。
鐵周趙三人剛走,劉綰就忙湊過來,喊道:“萬公子,能否抽點時間見一見小女子?”
“我家少爺病重,不見外客,你有什麼事,請去找鐵大人。”沒等萬磊出聲,趙全仁就代爲回答了。
“小女子說的是糧食一事。”劉綰四下看看,見沒人靠近,這才低聲道。
“我家少爺不能視事,已經把事情都向鐵大人交代過了,你去找鐵大人商量着辦吧。”趙全仁還是不理她,和弟弟一起把萬磊又扶着回房去了。
劉綰見萬磊一直一言不發,眉頭不禁一皺,心裡還暗暗怪自己太過魯莽,沒弄清情況就來這裡,純粹是自討沒趣。要知道,一個半條腿邁進棺材的人,哪裡還有什麼心情管身後事?
既然萬磊已經不管事了,劉綰也懶得在劉宅外站着,馬上直本府衙,找管事的鐵鉉去商量火炮交易的事。而萬磊一回到臥室,就把趙氏兄弟支走,只留下趙雪兒和張妍在房間裡當“看護”。
“哥,下一步怎麼辦?”趙雪兒見四下無人,就急問道。
“我現在把權力暫時交出去了,那些人肯定會轉打鐵鉉的主意,你們多找一些人,暗中盯緊府衙,一有什麼不對勁的人出現,就監視起來。”萬磊不復剛纔那副病態,他一摸鬍子,又道:“這幾天我會一直裝病不出,事情全託付給你們了。記住,先暗中監視,在找到闈兒之前,切記不要打草驚蛇。我的要求是把闈兒救回來,至於那些奸細,以後再想辦法清除掉。”
“哥,咱們用鐵大人當魚餌,這是不是太危險了些,萬一那些奸細動手行刺鐵大人,咱們救還是不救?”
“放心吧,剛剛出了綁架夫人這種事,鐵大人一定會加強戒備,軍隊又加派人手保護各級官員了,那些奸細肯定不會頂風犯事。另外,鐵大人曾經是朝廷的人,如果他上臺掌權,錦衣衛不但不會殺他,還會想辦法靠近他,拉攏他。”
“啊,那,那萬一鐵大人真的投了朝廷,咱們順天府豈不糟糕。”趙雪兒又驚道。
“這個不用擔心,鐵大人看起來迂腐,卻不是你想象的那種愚忠之人,他就算跟朝廷妥協了,也不會出賣順天府,更不會出賣北平軍,因爲他也知道,北平軍和順天府者是他安身立命的本錢,沒有了這個後盾,他就什麼都不是,很可能被朝廷過河拆橋。所以,他只會跟朝廷玩太極,爭取更大的利益,而不會傻到把順天府連帶自己的身家性命都交到朝廷的手上。退一萬步來講,北平軍可不是他說了算,如果他真的出賣了順天府,北平軍馬上就會反水。”
“話雖如此,只是你一天不在位,咱們就一定不能放心。”
“放心吧,有一個致關重要的權力我沒有交出去,只要把夫人找回來了,我馬上就能出山,重掌大政。”玩這一出,雖然有大權旁落的危險,不過萬磊一點都不擔心,因爲他在北平軍中還是很高的人望,還有很多休慼相關的死黨,還是軍隊的精神支柱,只要軍隊在手上,其他什麼行政權司法權都是浮雲,放得下自然也能拿得起。
“對了,我在你趙大伯那裡存有一些銀子,約有四千兩,你們取了出來作爲經費,該用的就用,別給我省錢,我只要你們儘快組織起更多的人手,把夫人找回來。”萬磊又提醒道。
其實,在萬磊看來,這次是危機,是危也是機。經過這一次人質危機,他已經意識到,自己手上得有一個像錦衣衛那樣的特工組織。這個組織維護的不是法律,而是以保障“國家安全”爲宗旨,就像後世的國安部和米國的fbi和cia。
一說到特工,很多人就會不由自主地想到獐頭鼠目的特務形象,而白色恐怖幾乎就是特務統治的同義詞。其實不然,特工組織作爲一個工具,本無好壞之分,得看是誰在用,還要看怎麼用,最後還要看這個工具對準的是誰。
當然,特工組織不是說建立就能建立起來的,首先得有專門的訓練組織,負責訓練合格的特工,還得設立一個特工管理組織,對特工們進行管理和分工,提高他們的協同能力。
現在事發了纔想起特工組織,有點像是臨時抱佛腳,而且單靠趙雪兒這個黃毛丫頭和張妍這個啞巴,不一定能把傅闈找回來。不過在萬磊看來,這也算是亡羊補牢,畢竟以後還是要用到特工的。
而這一次找人行動,也是在考驗趙雪兒與張妍的能力,如果她們能勝任這一項工作,以後就把特工組織交給她們來組建和管理。一方面要儘快建立一個情報網,揪出潛伏在北平城內的各種奸細,以保證北平城的安全;一方面要選拔和訓練外勤人員,好分派到各地去進行各種類如打探情報,策反和行刺的活動,以保護順天府的最大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