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落在女人的臉頰上,男人帶着心酸,帶着無助,帶着乞求,帶着討好,讓人無比心疼。
林偉祥是用情至深的男子,相比於謝嘉篪的多情,他則更加專一。因爲想要守護安安至今沒交過一個正式的女朋友。他更加倔強執着,性格比較偏執,愛鑽牛角尖。
埋藏數十載的感情一旦泄露,便如洪水開閘,一發不可收拾。
“混蛋,放開我,你這個豬狗不如的畜生。”他伸臂攔住,她試圖咬他,他巧妙地躲開。
安安空洞的眼神望着天花板上閃爍的棚燈,眼睛一動不動,宛如木雕,嫣紅的嘴脣說出輕飄飄的話語,“小叔,你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僅剩的幾個親人之一,我不想恨你一輩子。”
林偉祥猛地一滯,擡頭看着身下早被淚水湮沒,目光無神的女人,理智回籠,心一陣陣地抽痛,聲線顫抖,“安安,我們在一起,不好嗎?”
“你知道我的答案,你若是再逼我,我或許會選擇死……”她過不了心底的那道坎,寧死也不要在懷孕時,被一直視爲家人的小叔強佔,倘若這樣的事情真的發生了,會讓她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安安……”彷彿刀子插入心臟,林偉祥驚得全身一陣戰抖,一股涼意突襲全身。眼前的女人就算死也不要和他有肢體上的接觸,這代表什麼?他永遠都不會有希望了嗎?
一想到這些,林偉祥的拳頭寸寸收緊,那支白玉般的手,似乎要從皮膚肌底滲出血來。
他怔怔起身,木訥地癱倒在沙發背上。安安也藉着這個機會翻身而起,迅速穿好衣服。
“安安,你知道嗎?我愛了你將近二十年。”林偉祥用雙手捧住腦袋,思及舊事,心涼一片,“那一年,父母去世,爸爸在臨終之前將我託付給餘家,那時我纔剛剛十四歲,正值反叛期,無緣無故到了一個陌生的環境,雖然外表裝作很強悍的樣子,可是內心的恐慌沒人知道。餘伯伯雖然對我很好,但他每天都有忙不完的工作,家裡的下人陽奉陰違,當面一套背後一套,表面上客客氣氣,實際上卻看不起我這個外姓人。這個時候,我就認識了你,你可愛天真,不瞭解的人認爲你有些小姐脾氣,其實你心地善良,單純簡單。”
由於從小生活在富足的環境中,安安小時候的性格傳承了母親餘顏的特點,有些小驕傲,外冷內熱,剛剛接觸的人會覺得她傲慢,相處久了纔會發現她的優點。大概餘博然也察覺了這點,爲了摒棄她個性上的不足,不再重蹈母親感情的覆轍,安安在德國留學的日子,並沒有給她太多的零用錢,而是讓她半工半讀,自己賺錢養活自己,刻意培養磨練她的性子,也是因爲這個緣故,纔有了現在堅韌樂觀,不屈不撓的安安。
“我從小就沒了父母,沒有親人的溫暖,這時的你就像上天賜給我的小天使,給我心靈上最大的慰藉,從你八歲的時候,我就決定等你長大了一定要你做我的新娘。”有時感情就是一種執念,令人追尋一生。
此刻,安安已然穿戴完畢,拖着行李箱走到門邊,她沒有回頭,只是清清淡淡地說了一句,“感謝你這麼多年來對我的關心和愛護,但是這些都不是你今天侵犯我的理由,以後我們還是不要見面了。”
林偉祥驀地瞠大墨瞳,眼瞳中有絕望流瀉,“安安,不能原諒我嗎?你是我唯一的念想了。”
安安的心驚了一跳,轉回身就看見男人頹敗如死灰一般的俊臉,心下不忍,“小叔,你今天醉了,我不怪你,往後就當今天的事沒有發生過,你還是我的小叔,我還是你的安安。”這是她能容忍的最大限度,雖然嘴上說無所
謂,實則心裡也清楚兩人的關係再也回不去了。
“謝謝,”感動的淚落在地上,林偉祥苦笑一下,“安安,你要去哪兒?我送你吧!”
“不必了,我自己一個人靜靜。”語畢,安安靜悄悄地走了。
林偉祥看着女人堅毅又單薄的背影,內心翻江倒海,他是該就此收手,保持目前的狀況?還是繼續蟄伏,終究有一天贏得女人的芳心呢?矛盾重重,不知如果抉擇。
剛出小區門口,安安抹乾臉上冰冷的液體,不自覺地擡眼環顧四周,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爲什麼會有如此舉動,難道是盼望見到那個一直等待在這裡的男人嗎?
可是,今天,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他卻不在。安安澀然一笑,或許人家正在皇朝別墅陪另一個懷着孩子的女人,這就是冥冥中的某種安排吧!
一輛出租車開了過來,車窗降下,“小姐,去哪兒?”
安安拉開車門,坐了進去,想也沒想就回道,“海濱別墅。”她猛然意識到自己的習慣,大概心裡最喜歡的地方就是那裡吧!所以當她像個無家可歸的孩子無處可去時,纔會不做任何考慮報出了那個熟悉的地址……
相同時刻,海濱別墅門前,布加迪威航靜靜停靠,車裡煙霧繚繞。打開車門,一個挺拔的男人走下車,來到鐵門前,握住一根涼透了的鐵欄杆。謝嘉篪忘了已經是幾個無眠的夜晚,他在這裡望着小樓發呆。他不敢進去,這裡滿滿都是她的一切,他怕自己一旦沾染她的氣息就會貪婪地不想離開。這時,兜裡傳來悠揚的鈴音。
“小少爺,我是權叔,老爺子問你什麼時候回來?馬小姐到現在還餓着肚子,非要等你一起用餐呢!”
謝嘉篪不悅地蹙起劍眉,語氣不太好,“我知道了,馬上就回去。”信號收線,將手機揣進兜裡,轉身開車下山。大概由於氣怒的原因,男人連昂貴的vertu掉在雪地裡都沒發現。
車子沿着彎彎曲曲的小路向下,迎面開來一輛出租車,兩輛汽車交錯,兩個人也同樣擦身而過,奔向兩個不同的世界。
出租車上小睡的安安,轉眼就來到小別的故居。她付了錢,下了車,朝着別墅的大門走去。
冬天,海邊風大,緊了緊大衣的領口,仍然有冷風鑽入,空蕩蕩的衣服中有寒氣流動。安安一個人站在黑漆漆的高大鐵門前,上手劃過一根根寒入骨髓的玄鐵,身心一片寒涼。
倏地,安安發現有一根鐵欄杆溫度較高,似乎剛剛被人捂熱,她沒多想也攥緊它,感覺到一點點溫柔傳入心尖。
自己在這裡居住的日子並不多,除卻最初悲慘的記憶之外,其餘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美好甜蜜的。安安想到了那些卡通的情侶拖鞋,情侶家居服以及情侶漱口杯,嘴角不覺輕輕牽起。她又想到了他的最愛——醬油炒飯,脣邊的笑弧就更大了。
遠處傳來了汽車的嘀鳴,一道強光掃過,安安沒有反應,依舊握着那根欄杆,傻呆呆地站着,就連身後傳來沉重的踩雪聲也沒有發現,直到一道磁性的男音顫抖地傳來,“安安?”
迷茫地轉過頭,幾米之外,竟然對上熟悉而深情的眼眸,安安以爲自己眼花,出現幻覺,也試探性地回問,“是你嗎?”
下一秒,那人飛奔而來,安安也落入一個強有力的臂彎之中,熟稔的身體,熟稔的懷抱,熟稔的氣息,熟稔的男人。
緣分就是這樣妙不可言,即使不經意間匆匆錯過,但是兜兜轉轉,月老的紅線牽在兩個人的腳上,不論兩個人奔向何方,走了多遠,最終還是將他們牢牢綁在一起——這就是傳說中的姻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