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正式開始,圈中名流富豪紛紛入座。
本次企業年會採用很長的矩形餐桌,年紀大輩分高的一桌,年紀小輩分低的圍坐一團,很明顯,聶安琪是小字輩的。
待她坐好之時,聶安娜也和幾個富家子弟一併入席。爲了表現姐妹情深,她特意緊鄰姐姐入座,總是噓寒問暖,外人看來都覺得她們兩姊妹情深意篤,就連聶安琪都很慶幸自己的好福氣。
“姐姐,你喝果汁。”
“姐姐,你不能吃這個,裡面有魚子醬,會過敏。”
“姐姐,你嚐嚐今晚的梭子蟹,味道不錯。”
“姐姐……”
“安娜,不用照顧姐姐,我自己就好。”聶安琪心不在焉,根本沒有胃口。
二人年紀只差兩個月,外貌和性格卻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聶安琪頗爲普通,是那種乍一看不覺得怎麼樣,時間長了回味無窮的類型。而聶安娜偏偏甜美到不行,屬於小家碧玉的風格。
此刻,在餐桌上,聶安娜超常發揮,按照母親裴麗的指點,一定要對每個人都展露笑容,保持良好形象,化身爲親和的公主。
這一招果然奏效,同桌之人,許多都對她投來讚許的目光,讓她小得意了好一陣。
一直在陽臺外飲酒的謝嘉篪,聽到主持人聲情並茂的演講,將最後一口妖嬈的紅色吞入腹中,跨步走入大廳。
按理說,如果依照剛剛接任謝天國際代理總裁的職位,他應該歸屬與輩分較高的人羣,但是謝嘉篪自小和父親關係不睦,極少與謝文暉同桌而食。
當這個眉目英挺的男人落座之後,聶安娜覺得自己眼前一亮,連夜空都變得晴朗,她從生下來就沒見過如此俊美無匹,舉止優雅的男人,心被深深揪緊,差點忘了呼吸。
相較於一邊幾個圍在自己身邊不停羨慕的男人,謝嘉篪無疑太優質了,不但舉手投足之間都是貴氣逼人的氣質,就連身價地位也是萬里挑一。或許每個女孩見到這樣的男人都會立時傾心。
他的座位恰好在聶安琪對面,一旁,不時有幾個人和他打招呼,語氣極其恭敬。謝嘉篪只是微微頜首,態度並不清冷也說不上親厚,給人一種淡漠的疏離感。
他擡頭望了遠處一眼,眉頭一蹙,低下視線就對上她的眼睛,面帶溫柔,挑脣,“剛纔怎麼那麼久?我等了你好半天的。”
聶安琪僵笑,“我上了趟洗手間。”
聶安娜下巴差點掉在地上,驚恐地張大美眸看着姐姐,“你們認識?”
“呵呵,謝天國際的謝少,哪有人不認識?”她巧妙地回答。謝嘉篪眨了眨眼睛,這小丫頭爲何轉變如此之快?
遠處,一抹妖嬈的身影,搖搖晃晃地走來,落座於餐桌的角落。顏若彤確實有些喝高了,粉白的臉色全是紅暈。狄暮雲也相繼跟來,座在她的身邊。
謝嘉篪彷彿被什麼刺痛了雙眼,冷哼一聲,隨即立刻換上一張笑臉,對聶安琪和顏悅色,“今晚有空嗎?”
“啊?”她略驚,“晚上不能回家太晚,明天還要上課。”她還是學生,自然以學業爲重。
“放心,不會太晚!”他根本沒給她拒絕的機會,“有部新上映的片子很好看,《投名狀》。”
“看那種打打殺殺的片子,多無聊。”遠處傳來男人的奚落聲,李開放三人頂着大大的笑容走了過來,“老三,其實一男一女最適合看愛情片,推薦《色.戒》,愛情動作片的必看精品。”
他的聲音很大,惹來不少人看好戲的目光,以及低低悶笑。
“小學妹,你說是不是?”李開放極力巴結聶安琪,爲了自己的幸福,亂點鴛鴦譜。
聶安琪哪敢擡眸看他,羞赧地低下頭,拿着刀叉的手微微發抖,將盤子切得“吱吱”亂響。
“我來幫你切吧!”謝嘉篪擡手拿過對方的盤子,手起刀落,利落地將五分熟的牛排切成小塊兒,又很斯文地放回去。他的舉動親暱又曖昧,惹來旁人不懷好意的注視。
謝嘉篪選擇無視,向對面的女孩展露笑顏,“嚐嚐,這盤牛排是五分熟的,那盤是八分熟的,你喜歡哪一盤?”
“都好。”聶安琪聲音小得如同蚊吶。
謝嘉篪又切了自己的一盤,兩相比較,“你先嚐嘗這個,再嚐嚐那個。”
他先用自己的餐具叉了一塊兒送到她的嘴邊,聶安琪怔愣,在旁人的抽氣聲中,不好意思地接下,之後又嚐了第二盤。
李開放站在一旁直咧嘴,“老三,酸不酸,我的牙都快掉了。”
“滾!”謝嘉篪翻了他一眼,“到那邊的桌子坐去。”
“收到。放心,我們絕對不會耽誤你的好事。”李開放領着其他兩個兄弟坐在另一邊的椅子上。
一旁的顏若彤氣得眼睛快要掉到盤子裡,要知道謝嘉篪天生潔癖,從不與人共用一套餐具,他們每次吃飯時,刀叉飯碗都各用各的。然而,現在竟破天荒對這個小丫頭毫不嫌棄。
這事說來也奇怪,謝嘉篪特立獨行的原因是他對別人的口水敏感,一旦沾染到就會難受得要命,他自己也沒料到竟然對她的身體沒有一絲牴觸。
一頓飯下來,他都用舒心的笑容面對她,讓人的心爲之一暖。
聶安琪紅着臉,心撲通撲通亂跳,她雖然年紀不大,倒是聰明伶俐的個性,心有七孔,她明白他並不是真心待自己好,可是心裡還是不自覺產生奢望。
一邊的聶安娜食不知味,整顆心繫在對面的男人身上,卻在那人一次又一次的無視中,高漲的熱情一點點化爲戾氣,最後竟全部記在姐姐身上。
心底咒罵聲不停盤旋:聶安琪,你這個醜八怪,無論外貌還是性格我都好過你十倍,我一定要讓你出醜,成爲人見人厭的賤.人,她咬牙地恨着,不久後就夥同王爾德,策劃出一場拍攝豔.照的大戲。
宴會的時光很快就要過去,在謝嘉篪從始至終的溫柔呵護下,在旁人或是羨慕或是嫉妒的眸光中,她有種飄飄欲仙的感覺,覺得置身於天堂。平凡的人是不應該有奢望的,有了貪念,就會產生幻想,一旦美夢破碎,攀得更高,摔得更狠。
酒會散場,謝嘉篪攔着聶安琪前面,“現在時間還早,先去電影院,然後我送你回去!”
“別麻煩了,我和家人一同來的。”聶安琪婉拒。
“好啊!”聶安娜樂得接受,這樣自己就有機會接近他,進一步將他搶到手中。可她卻注沒意男人的用詞:是“你”而不是“你們”。
謝嘉篪挑高一條眉毛,掃了聶安娜一眼,“那就麻煩你轉告父母一聲,我和你姐姐去看電影了,多謝。”
他朝她微微點下頭,拉着還在神遊太虛的聶安琪,率先邁了出去。
“噗!”李開放差點笑岔了氣,低聲對魏爵耳語,“看來老三不是鬧着玩,搞不好今晚就領小姑娘開.房破.處呢!”他的聲音雖然不大,卻如針尖扎入人的耳朵裡。
一旁的顏若彤臉都氣得紫了,手腳哆嗦,一口氣憋在胸口,吐出來。
謝嘉篪攬在聶安琪的肩膀已然走到大門口,身後傳來“啪嗒”一聲脆響。
循着聲音,衆人回身一看,顏若彤心慌意亂,手中的酒杯掉在地上,妖豔的紅色四處飛濺,沾上她鑲滿鑽石的白色皮鞋。
“Sorry.”她擺出一個女神的造型,露出天使般的笑容,“不小心,有些失態了,抱歉抱歉。”
她受不了一點骯髒,醉意熏熏地脫下鞋,拿在手中,邁着貓步向前,卻不想剛走了幾步,一個趔趄,腳踩在玻璃碎片上。
“啊!”一聲尖叫,顏若彤擡起右腳,襪底割了一個大洞,白色的肉一片模糊,鮮血淋漓。她從小哪受過這種委屈,眼淚便在眼眶中打轉。
“若彤,”狄暮雲過來扶她,“怎麼樣?”
“讓開,用不着你操心。”她狠狠剜了他一眼,若不是因爲他,自己不會和謝嘉篪鬧成現在這個局面。
“你的腳受傷了,再不止處理,你想流乾鮮血嗎?”狄暮雲賭氣地吼道。
“反正也沒人要我,死了更好。”她不管不顧地往前走,每邁出一步,不由抽氣,地上留下一個個鮮紅的血跡。
狄暮雲哪肯放心,一步一步尾隨,她卻沒給一個好臉色,“別跟着我,煩死了。”
顏若彤經過大門口時,向謝嘉篪和聶安琪瞥了一眼,俏鼻發出一聲冷哼,亦步亦趨地走着。
“若彤,”狄暮雲拉住她的胳膊,“我送你回家吧!”
她揮了一下袖子,沒站穩一下子跌在地上,傷口上血流更多。
狄暮雲心疼不已,但被她一腳踢開,“不要你管!”
腳傷還在流血,顏若彤卻寧死拒絕任何人靠前,情況不免僵住。
這時,一道凜冽的男音響起,“還是我來吧!”
大家回首,只見謝嘉篪邁開長腿走到她身邊,蹲下身子執起她的小腳,仔細查看傷口。他想止血,東瞧瞧西看看,又在兜裡翻騰半天,竟沒找到一樣能用的東西。
“用這個吧!”一塊手帕遞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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