載灃和載洵嚇了一跳,趕緊搖頭道:“不不不,臣弟不敢。臣弟只是擔心皇上的龍體罷了。”
光緒眼神深邃地看着他們,緩緩說道:“朕也不瞞你們。在昨天之前,朕確實是非常的憤怒,把你們叫回來也是爲了商量此事。不過現在,朕是真的已經冷靜了,也不那麼生氣了,你們無需擔心。”
載灃和載洵對視了一眼。光緒爲何會在一夜之間改變了心意?他是天子,是大清的主宰,能夠對他的想法和決定產生影響的人並不多,數來數去一隻手就能數完。肯定不是他們兄弟了,那麼可以選擇的人選更加稀少,難道……
兩人心中不約而同閃過一個名字,隨即便心頭一震。
“皇上……”載洵只覺得口中乾澀無比,嗓音黯啞,似乎有許多話想說,卻又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光緒看着兩人的表情。兄弟連心,他自是知道他們在想些什麼,微微垂下眼簾,但旋又睜開,看着他們,沉着堅定地說道:“婉貞已經是朕的人了。”
不是炫耀,不是宣告,只是陳述一個事實。
心中所想終於被確認,載灃和載洵驀然心中一緊,一股淡淡的酸澀流淌在心中。
雖然早已有了這樣的心理準備,但這件事情真的發生了,他們卻還是覺得有些難受。早在得知婉貞自願住進宮中照顧皇帝的時候開始,他們就預料到會變成這樣了,婉貞雖然看上去世故成熟,其實內心裡最是柔軟,對他們兄弟幾個,她一向都是另眼相看的。更何況她跟皇帝本就有過一段,如今載濤已逝的情況下更是容易重新陷落,此乃人之常情,實在用不着太大驚小怪。
況且,她能夠再次敞開心扉愛人,他們是求之不得的啊不願看着她悲傷,不願看着她消沉,不願看着她關閉自己的心門一輩子孤孤單單,不論是誰,能夠讓她重展笑顏就是好的。如今,她能夠與皇帝“複合”,也是不錯的啊……
強壓下心中淡淡的惆悵,載灃拱了拱手,由衷說道:“臣弟恭喜皇上,賀喜皇上。”
一直在默默觀察着他們表情的光緒,此時終於長長舒了口氣,緊鎖的眉頭伸展開來,語氣淡淡的,心中卻暖暖的,和聲道:“因爲她,所以朕才能夠那麼快平靜下來。只要有她,其他的……都不重要了啊”
載洵嘴脣蠕動了幾下,最終黯然一嘆,躬身說道:“皇上,您與婉貞歷經波折,如今能夠終成眷屬,臣弟自是高興不已的。只是……婉貞是個值得人全心去愛的好女人,臣弟斗膽,懇請皇上多加憐惜,好好待她。”
這話已經顯得有些愈矩了光緒心中默默一嘆。雖未明說,但同是愛着婉貞的男人,他一眼便可看出載灃和載洵的心思,也不知婉貞在他們兄弟身上下了什麼咒語,竟然讓愛新覺羅家的男人們一個個都爲她傾倒。
看了看載洵,他微微皺了皺眉頭。雖然載洵是他的弟弟,但也是他的臣子、他的情敵,這樣的言辭聽在耳中自然有些不是滋味兒。但他卻可以理解載洵此刻的心情,因此正色說道:“這話,我只說一次。婉貞對我來說就是我的全部,我絕不會在好不容易得到她以後再讓她傷心難過,我會用一輩子好好去愛她。”
載灃和載洵不約而同地笑了。
能夠從光緒嘴裡聽到這樣的話,真的是非常難得了,他們心知肚明,雖然難受,但也……只能這樣了不論如何,他們總是一家人,同爲愛着婉貞的男人,他們已經過了年少輕狂的時候。愛一個人並不意味着只能獨佔,只要婉貞過得好,他們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再說他們自己的事自己知道,相對於各有妻子兒女的他們來說,光緒確實是婉貞最好的人選。
話題到此爲止,男人們的默契已經足夠,載灃和載洵向光緒告辭而出,難得偷到這麼一個假期,不好好休息一下就太對不起自己了
光緒站起身來,一言不發往後面走去。鍾德全也不說話,識趣地跟在後面。
他們在前面說了這半天話,婉貞卻還在睡着沒有醒來。光緒愛憐地看了她半晌,靜靜地離開了,他每日有一個時辰的辦公時間,是答應了婉貞的。他不會讓婉貞生氣、擔心,即便她睡着也要踐行承諾,更何況趁現在把要處理的事情處理好,等她醒來之後纔可以盡情陪着她啊
於是他便快快樂樂“上班”去了。
婉貞是在念哥兒的聲音中醒來的。
“額娘還沒起來嗎?念哥兒要額娘”奶聲奶氣的念哥兒在外面吵着、鬧着,菊月就快要制不住這位小祖宗了
婉貞對孩子的聲音敏感無比,猛地便驚醒過來,坐起身,恍恍惚惚地問道:“念哥兒來了?”
喜煙挑開簾子走進來,看着婉貞欣喜地說道:“主子,您醒了?小阿哥來了一會兒了,吵着要見您,可皇上吩咐了要讓您好好休息,所以奴婢們沒敢讓他進來。”
皇上?婉貞昏沉沉的腦子花了兩分鐘的時間來搞清楚狀況,隨即,昨晚的放肆和狂野猛地跳進腦海,她的臉“唰”的一聲紅了個透,驀然發現此刻自身居然身無寸縷,頓時羞得無地自容,急忙一把拉起了棉被蓋在自己身上,恨不得找個地洞一頭鑽下去算了
喜煙看着她的嬌態,抿嘴偷笑着,很是開心地說道:“主子,您要不要沐浴更衣一下?還是先請小阿哥進來?”
“不,不要”婉貞嚇了一跳,下意識驚叫道,“先別讓他進來……我洗個澡吧。”
昨晚上光緒似乎要將這些年禁慾的邪火全都發泄出來似的,要了她一遍又一遍,洗了兩次澡都是白搭,此刻身上還是粘糊糊的。房間裡歡愉的味道仍未消散,這個時候讓念哥兒進來,她會羞死
喜煙會意地笑笑,趕緊吩咐粗使宮女端來了澡盆和熱水。婉貞在她的攙扶下下了牀,動一動便覺得渾身痠痛,可見昨晚有多“激烈”了自從載濤死後,她便一直守節,三年來未曾有過任何的歡愛,自然也經不起整晚的大加笞罰。
不過她這會兒的心態倒是好了很多,既然事情已經做了,就無謂學那些女人矯揉做作。對於自己的決定,她並不後悔,愛便是愛了,人生苦短,能夠抓緊時間跟所愛的人在一起,惜取眼前人才是最重要的,何必爲了世俗的眼光而讓自己受委屈?或許在別人眼裡她是個不知羞恥的蕩婦,但對她來說,心之所向,便是她棲息的地方。
熱水熨燙着肌膚,身上的痠疼頓時消失了大半,只是頸上、胸前那些草莓似的紅點卻不易消除,作爲昨晚瘋狂的證據,看得幾個侍奉的宮女忍不住臉紅心跳。
她微微閉上眼睛養神,卻聽到念哥兒又在外面鬧了起來,叫嚷着:“額娘念哥兒要跟額娘在一起額娘不要念哥兒了嗎?。”
帶着哭腔的童音聽得她心裡酸酸漲漲的。這幾日因爲瑾妃的事情,她忙着安撫光緒,對念哥兒確實是有些疏於照料,所以他纔會這麼急切想找母親。心頭一陣愧疚,她急忙揚聲叫道:“菊月,把念哥兒帶進來吧。”
不一會兒的功夫,門推開來,一個小小的身影衝了進來,大聲叫道:“額娘額娘”
“額娘在這兒。”她急忙坐起身子,笑着說道。
“額娘在洗白白嗎?。”念哥兒歪着腦袋看着她,好奇地問道,“天還亮亮的,額娘爲什麼就在洗白白呢?”在他幼小的心靈裡,洗白白那是天黑以後、睡覺以前才做的事兒啊
婉貞不由得一陣汗顏,該怎麼解釋自己因爲昨晚弄得渾身上下汗溼黏膩,所以纔會大白天的洗澡呢?
不過顯然念哥兒並不打算追根究底。他好久沒跟額娘一塊兒洗白白了,於是高興地伸開小手,叫道:“額娘,額娘,念哥兒要跟你一起洗白白”
婉貞啞然失笑,這纔想起小孩兒畢竟是貪玩的,用不着給他解釋什麼,只要能跟他一起玩就萬事大吉了。
點點頭,她對後面跟進來的菊月說道:“抱他進來吧。”
菊月抿嘴笑着,偷偷瞟了一眼婉貞身上的紅痕。她服侍婉貞和載濤多年,自然知道那些紅痕都是怎麼來的,心中倒並沒有太多的想法。她跟在婉貞身邊東奔西走,眼界本就比一般的女人寬闊,更何況婉貞已經爲載濤守孝三年,如今能夠找到第二春,她除了高興,並沒有什麼負面的感覺。
給念哥兒脫掉身上的小衣褲,她抱起他放進婉貞的懷裡。念哥兒終於找到了母親,很是開心地黏着她親親抱抱,然後快樂地玩着水,母子倆打打鬧鬧,弄得一地上全是水花。
玩了許久,婉貞覺得水溫漸漸亮了,怕念哥兒會感冒,趕緊叫來了喜煙和菊月,抱着念哥兒從水裡出來,擦乾了水珠,穿上衣服。
剛走出浴室,卻聽到小太監說道:“啓稟福晉,皇后娘娘來了,等了您多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