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論角度來說,這是可以較量看看的……”
“那我還說,實踐角度來說,這是沒有任何可行性的。”
“是騾子是馬,拖出來溜溜就知道了。”
“你又不是趙/本/山,還在這裡賣柺呢?”
“等等,你們到底在說什麼?爲什麼我聽不懂?什麼賣柺?咦,這是代溝嗎?”
嘻嘻哈哈、嘰嘰喳喳的調侃聲、打鬧聲不絕於耳,舉手投足之間都可以真切地感受到每一個人身上的歡快和喜悅,熙熙攘攘地互相推搡着進入了眼前的虹口體育場,放鬆而輕快,甚至讓人忍不住想要哼唱着,“小呀嘛小二郎,揹着書包上學堂……”
上午,離開了浦東國際機場之後,雷青空一行人進入了市內,與國內業餘橄欖球聯盟的上/海/夜鷹隊成員們碰面,又是閒聊又是打趣,還聚集在一起打了一會橄欖球,因爲陸恪的到來,每一位橄欖球愛好者和從業者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興奮狀態,就連平時一貫老實內向的張三帆都變得話多起來。
午飯結束之後,夜鷹隊球員們必須回去訓練,爲今天晚上的比賽做好準備——畢竟,這可是頂級職業球員的第一次親臨現場觀看,更何況,這位職業球員還是華裔,他們必須以最好的狀態交出最好的表現。
至於雷青空一行人則早早地來到了虹口體育場,爲下午的球迷互動見面會熱身熱身。
雷青空第一個注意到了球場之上的不同,偌大的足球場之上,可以清晰地看到兩個人正在兢兢業業地進行着最基本的訓練——
一名球員正在繩梯之間快速地橫向移動,約莫五碼之外的正對面站着另外一位訓練師,他們兩個人正在不斷地互相拋接着一顆中號瑜伽球,伴隨着球員的移動腳步,方向和角度都在不斷變化着,但拋接球的動作卻始終不曾出現紕漏。
突然,那名訓練師就將瑜伽球狠狠地砸了過去,同時腳步也亦步亦趨地跟着衝了上前,如同猛虎下山一般衝了過去,連續兩波衝擊沒有任何喘息空間地迎面砸了過去。
卻見,那名球員沒有絲毫慌亂,擡手就接住了瑜伽球,身體微微下蹲,卸掉了瑜伽球的衝擊力量,隨後一個橫向地突然加速,朝着左側快速移動,但腳步卻始終保持着穩定,交錯、交錯、再交錯,瞬間的爆發力讓他成功地錯開了位置,險之又險地避開了前衝的訓練師。
遠遠看過去,視線不是太過真切,居然有種移形換位的錯覺。
這還不是結束,那名球員完成腳步調整之後,用右手抓住了那枚瑜伽球,朝着十幾碼開外的橄欖球球籃投擲了過去,就如同正規傳球一般——晃晃悠悠地,瑜伽球就這樣搖搖擺擺地落到了球籃之中。
然後球員就高高地舉起了雙手,朝着訓練師連連招手,彷彿在說:繼續繼續。
那是……
“斑比!”周瑜翔按捺不住自己的亢奮和激動,驚呼聲脫口而出,說完之後,周瑜翔依舊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等等,是不是我看錯了?還是說,就只有我一個人看到了?”
現在纔剛剛不到兩點而已,距離球迷互動見面會還有兩個多小時,所有人都想當然地認爲,虹口體育場應該是空無一人的,即使有人,應該也是爲見面會進行準備的工作人員,但……爲什麼陸恪會出現在這裡?
“我也看到了。”張三帆認認真真地回答到。
孫同飛也愣愣地點點頭,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而他不是唯一一個人,其他所有人都擁簇地聚集在一起,目瞪口呆地注視着球場,似乎不知道到底應該做出什麼反應。
雷青空輕聲感嘆了一句,道出了真相,“斑比正在訓練。”
即使親口所言、即使親眼所見,雷青空也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陸恪落地在浦東國際機場纔不過是四個小時之前的事,長途飛行的舟車勞頓不說,緊接着就參加了一系列官方活動的層層考驗,再然後,沒有休息、沒有放鬆、沒有享受,他就已經回到了訓練場之上,正式開始了每一天的日常訓練。
更重要的是,所有人都清楚地知道,陸恪的這一次行程不過是兩天一夜而已,即使如此,陸恪依舊沒有絲毫的放鬆與懈怠。
張三帆誠實地發出了感嘆,“所以,這纔是真正的巨星嗎?”
孫同飛卻有些不太服輸,有些傲氣地說道,“可是,我們每天也都是如此辛苦如此艱難地訓練,從來都不曾輕易放鬆過。”
雷青空沒有反駁,而是補充了一句,“問題就在於,斑比已經取得了一個輝煌的賽季,他已經站在了無數人的肩膀之上。”
這一次,孫同飛沒有再開口。
張三帆提出了一個無比好奇的想法,“所以,這就是職業聯賽的強度嗎?”
沒有人開口回答,但意思卻再明顯不過了:在NFL之中,高強度的競爭火力着實是難以想象,不僅僅是華裔球員,整個聯盟的所有球員都是如此,沒有太多的喘息空間,一點點的鬆懈就可能被其他競爭者遠遠地拋在身後。
作爲聯盟歷史上的第一位華裔球員,陸恪所付出的努力必須是成倍百倍的。
“那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孫同飛有些茫然,腦筋一時間轉不過來,然後他就轉頭看向了自己的同伴們,大家都有些愕然,“周瑜同學,你怎麼都不說話?從進來之後,你就已經啞火了,你現在有什麼意見?”
周瑜翔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最後還是雷青空開口了,“我們到看臺上去吧,不要打擾斑比訓練了。其實……”雷青空還有些猶豫,因爲有些頂級巨星的私人訓練是不允許觀看的,可能是擔心泄密,可能是擔心打擾,當然,也可能是純粹大牌。
“嘿,夥計們?”遠處傳來了一個英文的呼喚,隨後就切換成爲中文,“你們是一會準備過來參加活動的球迷嗎?如果不介意的話,你們可以過來一起練球。”
是陸恪。
陸恪暫時放下了手中的訓練,而後快步地跑了過來,聲音變得清晰起來,看着如同木頭人一般停留在原地的一大羣人,笑容燦爛地說道,“你們平時都打橄欖球嗎?我剛纔聽NFL中國的工作人員提起過,今天有不少球迷都是玩橄欖球的,還有業餘橄欖球聯賽的球員,如果你們有興趣的話,我們可以打一個簡單的練習賽。”
所有人的下巴幾乎都要脫臼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遭受到了冷遇,陸恪卻毫不介意,攤開了雙手,“不用擔心,練習賽還是以趣味爲主,不會太困難的,即使沒有真正地玩過橄欖球,只要有興趣,就可以過來嘗試看看。”
雷青空終究還是年長,閱歷和經驗都擺在那兒,率先回過神來,“當然,當然沒有問題。我們平時都在打球的,我們可以組建一個進攻組和一個防守組,然後大家一起打一場練習賽,這是孫同飛,他也是打四分衛的,如果可以近距離地向你學習學習,這絕對是再好不過的機會了。”
說話間,雷青空就把孫同飛拉了過來。
孫同飛也挺了挺脊樑,敞開胸膛迎向了陸恪的目光,努力露出一個笑容,但微微僵硬的臉部肌肉還是泄露了內心的緊張,“理論角度來說,我是一個不同風格的四分衛,在球隊之中,我平時還會兼職跑衛,所以,在傳球的時候,無法尋覓到空檔,我也可以自己衝球,我覺得……”
“理論是理論,實踐是實踐。”陸恪笑盈盈地說道,把孫同飛後面的話語打斷了,“這終究還是不同的兩件事,跑動型四分衛和口袋型四分衛都有自己的比賽風格,與其我們站在這裡紙上談兵,不如現在就投入練習賽,嘗試看看。”
“就是就是。”周瑜翔只能連連點頭,此時也忘記嘴貧了。
平常始終如同悶葫蘆一般的張三帆卻突然出列,一個上步,沉穩而堅定地說道,“斑比,我現在打的是腰旗橄欖球,線衛的位置,我最大的夢想就是能夠擒殺你一次。”
陸恪豎起了大拇指,表示了稱讚,“既然如此,那就過來嘗試看看,我們賽場之上見高低?”
沒有擺出職業球員的架勢,而是站在了平等的位置,敞開胸懷接受了挑戰。
張三帆立刻就握了握拳頭,爲自己加油助威,擺出了一副雄心壯志的姿態,彷彿真的堅信自己能夠在訓練賽之中完成擒殺一般。
陸恪稍稍往後側了側,以主人的姿態招呼着大家進入球場,卻看到剛纔主動出列的那個高高壯壯的中年男子依舊站在原地,絲毫沒有移動的意思。
陸恪主動走了上前,伸出了右手,“我是陸恪。”
“我知道。”雷青空回了一句,隨即才反應過來,露出了一個不好意思的笑容,握住了陸恪的右手,“我是弗雷德裡克(Frederick),你可以稱呼我爲弗雷德。”
“初次見面,弗雷德。”陸恪表示了問候,“怎麼,你不準備上場打球嗎?”
“不,不用了,我已經不再年輕了。”雷青空連連擺手,婉言拒絕,“你們玩就好了。”
陸恪卻沒有接受這樣的答案,“現在聯盟之中超過三十歲的球員正在越來越多,而且狀態絲毫不比年輕人差。你確定不要下場嗎?橄欖球有很多種參與的方式,但最精彩的一種莫過於站在球場之上,與隊友並肩作戰,你確定嗎?”
雷青空無法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