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夢生望着眼前的孤鴻子,沉默了良久,突然說道:“孤鴻子?老夫沒有聽過你的名字。玄瀟閣,老夫只知道玄瀟子一人而已。”
聞聽此言,孤鴻子皺了下眉頭,才接話道:“前輩是千年前的宗師級人物,自然是不認得我們這些晚輩的。”
他還要再說些什麼,卻被醉夢生給揮手打斷了,只聽他的語氣之中,似乎略帶了一些關切地意味,開口向孤鴻子問道:“玄瀟子他人呢?當年,你們正道之中,也只有他,可稱得上是驚才絕豔的大宗師!”
聽他的語氣,倒真的像是,很佩服那傳說中的玄瀟子一般。
聽到醉夢生此問,孤鴻子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悲痛地色採,語氣低沉地答道:“回前輩話,玄瀟子祖師他,在枉死崖一戰後不久,便因渡劫失敗而殞命,到如今已經仙逝了一千多年了......”
“什麼!?”
醉夢生不可置信地,瞪着眼睛說道:“他居然真的修煉到了玄天上清訣第九重巔峰的程度了嗎?”
深吸了一口氣,他又緩緩嘆道:“好一個玄瀟子!果真是一個不世出的絕世奇才啊!老夫比起你來,當真是差的遠了!”
此時,他的神色中,充滿了緬懷之色,似乎思緒一下子便被拉回到了,那一千多年以前的歲月。
感嘆了一番後,他又低聲自語道:“可惜,以玄瀟子,這樣有着經天緯之才的人物,居然都無法參透長生不死的玄機,最後竟落得一個道消身死的下場!實在是令人惋惜啊,唉!”
他說此番話時,神態甚是悲切,倒也並不全是兔死狐悲的心態。
孤鴻子待醉夢生悵惘了好一陣,才接着道:“前輩,千年前地往事,大家就不要再提及了,當年,我派祖師,沒有將你殺死,而是封印在這“落雪鎮魔弓”中,本就心存了慈悲之意,希望能用漫長地時間,將前輩你的戾氣消磨掉......”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見醉夢生沒有反駁自己的意思,才又接着道:“我派祖師,當年敬佩你的爲人,並且據說當年他和前輩你,還有些交情,故此才網開一面,沒有趕盡殺絕!”
說到這裡,他擡眼看了那醉夢生一眼,開口問道:“也不知晚輩此言,對也不對?”
聞聽此言,醉夢生沉默了良久之後,這才長長地嘆了口氣,語氣蕭索地答道:“你說的不錯,當年,我的功力,和那玄瀟子比起來,確實是天差地別!他當初若真想殺我,恐怕老夫也苟活不到今日!”
孤鴻子點了點頭,又道:“既然前輩知道,我派祖師的用意,那爲何今日,前輩才一脫困,就要對我派後輩下此殺手!?又是爲何,要遷怒與無辜地凡人,將這往仙村上下,二百多口人,殺個精光!?”
聞聽此質問之言,醉夢生徒然大怒,喝道:“小輩!老夫行事,向來是憑心情。老夫被困這一千多年以來,一口酒都沒有喝過,想殺了你這個徒弟,將他的血釀造成血酒,難道不成?能成爲老夫的美酒,乃是他幾輩子修來的福分!倒是這往仙村二百多個凡人,確實不是老夫所殺!你信也好,不信也罷,老夫不會再對你這個小輩解釋!你若是再敢囉嗦,老夫這就連你也殺了!”
說完這等霸氣無比的話,那醉夢生甚至連看,都懶得再看孤鴻子一眼,竟然當着數十個,玄瀟弟子的面,就這麼傲然地坐在了地上,自顧自地閉目養神了起來。
孤鴻子見醉夢生這般張狂地模樣,任憑他修養再好,此時心中也不免激起了,一絲怒火。
他雖然和醉夢生不是同一時代的人物,但這數十年來,也在修道界中,闖下了偌大地威名,當今修道界,有誰會沒有聽說過“玄瀟七子”的名頭?又有誰不知道,玄瀟七子中脾氣最暴躁的,便是他火焱峰掌峰孤鴻子!?
此時,見到這醉夢生一副目中無人的模樣,孤鴻子只覺得,一股熊熊地怒火,“騰騰騰”地直往心頭之上竄去,令再也無法剋制。
他從鼻子中,冷冷地哼出了一團冷氣,厲聲衝醉夢生喝道:“醉夢生!你殺瞭如此多的凡人,已經觸動了修道界最忌諱的地方!此時竟然不知悔改,真以爲,當今之世,便沒有人,能治得了你嗎?”
醉夢生聽到此言,微微一笑,擡起一隻眼皮,蔑視地撇了孤鴻子一眼,揶揄道:“當今之世,自然有高手能打敗老夫,但是,就卻不是你!”
頓了頓,他站起了身子,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又道:“你說老夫要殺了你門下的弟子,這話卻是不假。”
沉吟了一下,他又道:“但,你若是想污衊老夫殺了凡人,卻是不行!老夫自認還沒有墮落到,以殺凡人而取樂的無聊地步!”
他說到這裡,眼珠轉了幾下,衡量了一下自己現在的局勢,又道:“若論單打獨鬥,便是你玄瀟閣再來幾百個弟子,老夫也不懼。不過老夫也知道你依仗什麼,纔敢和老夫如此說話。”
說到這裡,他看了下週圍包圍自己的玄瀟閣衆弟子,淡然地說道:“你所依仗的,也不過就是玄瀟閣的陣法精深了,老夫看過了,今日你們玄瀟天閣,一共來了三十六人,恰好可以組成一個“天罡劍陣”,老夫知道,憑我今日一人之力是破不了你們的陣法的。但是,若你真的以爲,你可以不死傷一個人,就擒拿住老夫,卻也是癡人說夢!老夫此言,對也不對?”
聽他如此一說,孤鴻子心中一驚,暗道:“這醉夢生在千年前,能成爲魔教四大護法之一,果然是有真本事的,這麼短的時間內,居然就能看清局勢。既然他明白我的用意,此時說這番話,必有原因,卻是要看看他,接下來,又有什麼陰謀纔是。”
想通了關節,孤鴻子才道:“不錯!我承認,單打獨鬥,我非你之對手,但我玄瀟閣的劍陣,天下聞名,我有萬全的把握,你今日斷斷逃不出往仙山!與其你平白送死,還不如跟我回玄瀟天閣,待我派查明此間的兇案。倘若真如你所言,此村二百多人,並非你所殺,屆時我再親自送你下山也成!”
醉夢生聽得此言,就像是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一般,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一邊笑,一邊說道:“你們這些所謂的名門正教,真是道貌岸然!老夫纔剛剛從封印中脫困而出,又怎會再將這來之不易的自由,拱手送人?若是你們一千年都查不出真兇,難道還要老夫在你們玄瀟山上,吃齋念道一千年不成?”
孤鴻子通紅着臉,怒道:“胡說!我玄瀟天閣怎會做出如此無賴之事?這天底下,又有什麼兇案,是我們玄瀟天閣查不出真相的?我看你分明就是做賊心虛!”
醉夢生大怒:“小輩!老夫行事,向來光明磊落,是老夫做的,我絕不抵賴,但不是老夫做的,卻也絕不會爲他人所背鍋!我們此時在這裡爭論這些,也無一絲意義,不若這樣,你我立下個賭局吧!”
“什麼賭局?”孤鴻子奇道。
此時,他倒是真的搞不懂,這醉夢生在玩什麼把戲了。
說到賭局,這醉夢生面色上,卻是露出了一絲興奮地模樣,摩拳擦掌地道:“老夫平生有兩大嗜好,一個是飲酒,另一個便是與人打賭!當年,老夫便是和玄瀟子打賭,他若是能接下老夫三掌,老夫便任由他處置,結果,老夫當年輸了,便被他封印了這一千多年。”
頓了頓,他又接着道:“想不到,今日老夫剛脫困,便就遇到了玄瀟子的徒子徒孫,只是,卻不知道,你這玄瀟天閣的後人,今日還有沒有當年那玄瀟子的豪氣,敢和老夫賭上一把呢?”
孤鴻子見這醉夢生連自己的開派祖師,玄瀟子真人都搬出來了,此時雖明知這老滑頭是在用激將之法,但一來他性子比較衝動,二來又考慮到,若是真和醉夢生硬碰硬的打一場,恐怕門人弟子,也會有所折損,倒還真不如,就自己來和這醉夢生賭一次的好。
不過,他也並不是全無防備,還是問那醉夢生道:“不知,你要怎麼個賭法?先說來聽聽!”
醉夢生一見有戲,馬上喜笑顏開,笑道:“不難,不難!老夫念你是個小輩,就讓你一些又有何妨?賭法很簡單,老夫在地上畫一個不足三尺的圈子,站在裡面。三招之內,你若是能在不用飛劍的情況下,逼老夫腳下後退出這個圈外,老夫就算輸了,到時候,別說是跟你回玄瀟山,就是你殺了老夫,也可以。”
說到這裡,他已經興奮非常,神色上,露出了一種賭徒特有的癲狂之態,繼續說道:“不過,若是你無法逼老夫退出圈外,那麼便算你輸了!到時候,老夫不論去哪,你玄瀟天閣,都不得再幹涉。當然,過了今日以後,你們要想再追殺老夫,也是你們的自由,對了,還有,若是你輸了,還需要給老夫我弄來二十缸美酒,讓老夫喝個痛快!如何,敢不敢賭?”
孤鴻子此時,也被這醉夢生煽動起了一絲興趣,心中計算了一下,發覺這個賭局,對自己來說,其實也並沒有什麼損失,即使今天賭輸了,日後也可以再發動門派地力量,將這醉夢生給捉拿回來,至於那二十缸美酒,就更加不值一提,此局,幾乎可以說是沒有一點損失!
想到此處,孤鴻子面色上露出了一絲笑意,他真的不知道這醉夢生,竟然會這麼熱衷於賭博,連這等對自己如此不利的賭局,都不惜提出來。
只是,他卻沒有發現,此時那醉夢生的眼中,也閃過了一絲狡黠地神色,嘴角露出了一種胸有成竹的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