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9、最終決策
“我覺得，大日本帝國正在走當年滿清朝廷的老路。
海軍部大臣永野修身正襟危坐，臉色陰沉：“想當初，滿清朝廷自以爲有了北洋水師，對我們大日本帝國根本不肖於顧，總以爲隨時都能夠遏制我們，從而埋下了北洋水師全軍覆沒的禍根。”
“在過去的歲月裡，我們總以爲白書傑始終在我們的掌控之中，只要把外面的大環境穩定了，回過頭來就能夠很輕鬆地收拾他。可是現在回頭再看，我們所有人都犯了一個致命的邏輯錯誤！”
“白書傑詭計多端，而且能夠料敵先機，每一次都在最恰當的時候出手，剛好都打在我們最虛弱的部位。先不談別的，僅僅是這種敏銳的戰術眼光，說一句漲敵人志氣的話，我們沒有他的對手。沒有，一個都沒有！”
“過去十餘年以來，白書傑從十來個人開始，發展到近二十萬人的精銳部隊。他每一次的行動看似毫無章法，但是他總是出現在我們兵力最分散的部位。正因爲如此，白書傑給人的感覺就是運氣十分之好，每一次都能夠撞大運。”
“諸君，如果一個人碰到一兩次運氣，那還說得通。但是白書傑過去十餘年來，每一次都能夠走運，每一次都是在我們陸軍部的部隊出現空檔的時候，白書傑就出現了。這難道還是運氣能夠解釋的嗎？”
“就拿最近的兩次惡劣事件來說，第四師團剛剛抵達錦州的時候，應該是立足未穩，也是最好的攻擊時機，但是白書傑並沒有動手。當時就有人說白書傑已經被打怕了，根本不敢和一個齊裝滿員的甲等師團交手。”
“其實白書傑知道，第四師團剛剛到達一個陌生的地方，每時每刻都保持着高度的警惕。看起來很忙亂，其實每一個人都睜着眼睛打量四周，根本不是最好的進攻時機。”
“可是，第四師團剛剛接到開拔命令，正準備上船的時候，白書傑動手了。而且一出手就是雷霆萬鈞之勢，讓參謀本部、陸軍部根本沒有反應的時間。”
“支那人的兵法裡面說：‘避其朝銳，擊其惰歸。’第四師團忙於整理行裝，準備出發，正是最懈怠的時候，自然就是最佳的攻擊時刻。可惜的是，這一個小小的漏洞，就被白書傑抓住了，而且雷霆一擊，第四師團全軍玉碎！”
“至於後來的突襲旅順港、屠滅安東縣、奪取大和大橋、竊據平壤，每一步都踏在我們的空隙裡面，剛好我們在那裡都出現一個空檔。在這一點上，我們帝國的陸軍從來都沒有做到過，但是白書傑可以說是做得爐火純青！”
“這一方面需要強大的情報系統，能夠隨時掌握敵人最準確的情報；另一方面，還需要能夠做到支那人兵法裡面的另外一條：‘能，而示之不能！’把這兩條都做到位以後，白書傑使用了第三條兵法：‘出其不意，攻其不備！’”
“有人說白書傑言辭粗鄙，沒有教養。我一向持反對意見，現在還是如此。白書傑的通電，時而潑婦罵街，時而咬文嚼字。可惜就沒有人問問爲什麼。”
“我仔細分析過白書傑的通電精神，凡是涉及到大的原則性的問題，他的通電都是用詞嚴謹，滴水不漏。凡是涉及到打亂仗、渾水摸魚、強詞奪理的時候，他的通電就會採用裝瘋賣傻，潑婦罵街的方式。”
“那麼，這其中究竟有什麼深刻含義呢？我的觀點是，因爲打亂仗、渾水摸魚、強詞奪理的時候，很容易出現不能把握分寸的局面。恰恰在這個時候，白書傑就用詞粗鄙，其實就是給自己鋪好了臺階。”
“萬一出現不可收拾的局面，有人興師問罪的時候，他就會繼續裝傻充愣。四處宣揚自己沒有讀過書，就一個小癟三、小無賴，所以做起事情來就不知深淺，希望大家能夠諒解。”
“這個世界上的人，都喜歡別人說自己博學多才，有道德修養。所以，很少有人去和一個無賴、一個小癟三爭辯什麼，那樣有失身份。白書傑就是抓住了人們的這個心理，動不動就嬉笑怒罵，結果卑鄙無恥的目的就達到了，吃虧的總是別人！”
“白書傑是軍事天才，這一點不容否認，因爲有太多的血的教訓擺在我們面前。其實，白書傑最適合的舞臺，應該是一名外交官。就憑他那種‘無理辯三分，有理全是他的’的無賴性格，做一名外交官絕對出類拔萃！”
看了所有大臣一眼，永野修身最後表明了自己的觀點：“最後說一句喪氣話，白書傑已經度過了最艱難的日子，成了氣候了。他現在和我們大日本帝國之間的關係，就好比四十年前我們和滿清朝廷的關係。看起來白書傑很弱，其實已經無法撼動了。”
近衛文麿有些喪氣：“諸君，永野閣下剛纔把自己對白書傑的性格、處事風格、行爲方式、思考問題的邏輯性，給我們做了一個全面的闡述，並且做了一個很讓人喪氣的判斷。那麼，諸君有什麼高見？”
兵器裝備大臣接口說道：“此前出現神秘炸彈的說法，大家都持懷疑態度，但是我的專家認爲那是很可能存在的。後來和德意志國的專家交流，他們根本沒有絲毫懷疑能夠打到300公里以外的炸彈。”
“現在的實際情況是，德意志帝國已經有了這種武器，可以直接在英吉利海峽東岸發射，然後打到大英帝國的首都倫敦、南安普頓、黑丁頓。”
“現在，濟州島、鹿兒島、男女羣島的守軍已經證明，白書傑的神秘炸彈，直接可以從朝鮮半島打到男女羣島，射程超過了450公里。”
“也就是說，白書傑不需要出動戰艦、不需要出動戰機，就可以直接轟炸鹿兒島、熊本、福岡、廣島、松山、岡山，甚至打到大阪。”
“這不過是希望白書傑手中的神秘炸彈只有500公里的射程，但是諸君誰能夠保證，白書傑的神秘炸彈就只有500公里的射程，而不是5000公里的射程？”
“我們宣佈封鎖東海，白書傑根本不出來，就直接使用神秘炸彈轟炸東海。這意味着什麼？這就說明白書傑在警告我們：東海，我們是封鎖不住的。至少無法封鎖白書傑。”
“根據男女羣島駐軍觀察的爆炸當量，他們拍回來的照片經過兵器專家的分析，爆炸彈頭的裝藥量，很可能達到了兩噸。”
“我們的155mm火炮，射程18公里，彈丸重量不過56公斤；273mm火炮，射程23公里，彈丸重量不過是318公斤；410mm重炮，射程38公里，彈丸重量也不過980公斤。”
“諸君都是軍事家，應該知道這意味着什麼。也就是說，我們的所有大炮對於白書傑根本沒用，因爲他的大炮射程500公里！”
“如果白書傑用這種大炮來防空，我們的戰機距離朝鮮還有一個小時的航程，就已經遭到攻擊，根本無法靠近。”
“所以，在沒有能力壓制白書傑神秘大炮的時候，我們根本無法和白書傑交手。我同意永野閣下的判斷，白書傑已經成了氣候，暫時壓制不住了。”
山本五十六是永野修身大臣的副手，他的觀點自然和永野修身一個模樣：“諸君，剛纔兩位大臣都用實際事實和數據，說明了我們目前所面臨的尷尬局面。那麼，接下來應該如何確定帝國的發展方向呢？”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因爲白書傑卡住了朝鮮半島，滿洲國的資源要運回來幾乎是不可能的。除非我們首先運進關內，然後抵達上海，再用貨輪運到鹿兒島。這還不保險，很可能應該繞道沖繩，然後運到名古屋纔有可能避免白書傑的攻擊。”
“繞這麼遠的路，已經相當於從名古屋到荷屬東印度三倍的距離。去掉運輸成本以後，我們從滿洲國運回來的物資全部都是虧本的。明知道是虧本的事情，我們能做嗎？自然不能。”
“既然滿洲國的資源對我們目前來說已經沒用了，那麼如何才能解決帝國急需的各種資源？尤其是滿洲國沒有發現石油，這對我們帝國來說無疑是致命的缺陷。”
“有鑑於此，本人認爲，應該以現有的北印度支那爲基地，立即調整戰略，全力經營南亞羣島。那裡有海量的石油、鐵礦、錳礦，還有廣袤的稻穀種植區域，這都是帝國需要的資源。”
“如果我們能夠拿下南海諸島，然後利用臺灣這個基地加速開發新式武器，我相信不久的將來，一定能夠拔掉白書傑這個眼中釘、肉中刺，讓大東亞共榮圈變成一幅美妙的圖畫，迎接帝國最輝煌的時代到來。”
“要想實現這個偉大的目標，就必須在南海、北太平洋擁有統治權，這就是必要和英、法、美等列強正面交鋒。”
“他們最厲害的就是海軍，所以本人去年提出的海軍航空兵計劃，就應該作爲接下來的頭等國策，而不是被其他方面所左右。”
“帝國需要爭取屬於自己的生存空間，沒有強大的海軍航空兵力量，就會永遠被白書傑所壓制。他不僅僅有神秘的炸彈，最關鍵的是有一大羣最先進的飛機。”
“毫不誇張地說，我還從來沒有看見如此先進的戰機。德意志帝國沒有，我相信英、法、美等列強也沒有。永野閣下說得很對，我們絕對不能輕視白書傑，而應該作爲頭號對手來正確對待。”
“目前，我們已經落了後手，那就應該奮發努力，爭取用最短的時間彌補差距，然後戰而勝之，就像我們當年徹底打敗滿清朝廷所做的那樣！”
近衛文麿翻了翻眼皮，很警惕地問了一句：“山本君，你還是強調首先突襲美國人的太平洋艦隊嗎？”
山本五十六點點頭：“我堅持自己的看法：欲爭南海，必滅美國；欲滅美國，就必須幹掉珍珠港，徹底摧毀他的太平洋艦隊！”
陸軍大臣板垣徵四郎冷冷的問了一句：“山本君，你想對美國人下手，又在和德意志、意大利結盟問題上不表態，你這不是前後矛盾嗎？”
畢竟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