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凌菲母女二人如做賊了一般,神色慌張,這處宅院的主人回來了,如若發現她們三人,行跡便會暴露,兩雙美目一眨不眨地盯着廂房的木門,期盼着不要被那醉漢推開。
楊青神色凝重,神識一直籠罩整個院落,才能及時地發現宅院的主人已然回來,此時躲在醉漢家中,心中覺得理虧,見醉漢東搖西晃的樣子,暗認爲他定不會察覺廂房內躲着人。
醉漢的宅院家徒四壁,應是變賣成酒錢去買醉,房宅不經修葺、院落不予清掃,不是一位手腳勤快之人,徹夜未歸。回來是仍一身酒氣,手拎空空的酒壺,不知是去酒樓買醉,還是去青樓妓院銷魂,或是醉酒太深,迷路一夜,天亮時才找到家門。
三人情況危機,不能出任何的差錯,關係到自家性命的事情不可大意,楊青心中發狠,已然有了殺意。
“他孃的,沒酒了,你他孃的敢沒酒”醉漢站在院落大門的門口,身體晃動,拿起沒了壺蓋的白瓷酒壺便向口中倒去,酒壺倒控,醉漢眯着眼睛,長着滿是鬍鬚的大嘴垂涎地等待着,可是壺中無酒,僅僅剩餘的一滴還因手臂的晃動滴到雜亂的鬍鬚上,醉漢勃然大怒,對着手中的瓷瓶破口大罵。
“啪嚓!”
大漢體格強壯,身子晃動讓他腳下站不安穩,瞪圓爬滿血絲的眼睛,將手中的白瓷酒壺狠狠地摔在院落中,伴隨着脆響,化作一塊塊鋒利的瓷片。
這名醉漢,性情暴躁,稍不順心,便要打砸事物撒氣。
院落的情景,葉凌菲母女見不到,聽到脆響時嬌軀嚇的一哆嗦,秀手捂着朱脣才未驚出聲來,有見楊青神色不變,隨之安心許多。
“呃……他孃的,還有什麼能換酒,都…呃…都拿出來”怒憤來的快去的也快,醉漢慫拉着腦袋雙眼直勾勾地看着殘破的院落,邊模糊不清地說着,邊尋找着有何物能換成酒錢。
醉漢腳步踉蹌,走向西側的廂房。
“蓬、蓬”對着廂房略有殘破的房門連踢兩腳,房門劇烈晃動似乎要掉下來。
“呃……嘿嘿”醉漢站不穩,‘噗通’一聲坐在地上,疑惑中夾着怒罵剛要罵,卻傻笑起來。
手腳並用地站起,伸出毛茸茸地手臂,對着木門一頓亂抓,“敢跑!”醉漢怒罵一聲,血管鼓脹的手掌一撲,將木質的門把抓在手中,向外一拉,“吱呀!”房門拉開,灰塵簌簌地掉落在醉漢蓬亂的頭髮上。
站在門口,眼珠不轉,晃動碩大的腦袋掃視房內,房內空空,只有幾隻餓死的老鼠橫屍於佈滿灰塵的地面上,醉漢瞳仁上翻,模糊不清地上說道“他孃的…呃…”
隨即腳步踉蹌移動,晃晃蕩蕩地走向東側的廂房,醉漢盯着地面,努力走着直線,毛茸茸的手臂伸平,以求保持身體的平衡。短短地不足兩丈的距離,足足走了茶盞的工夫,才摸到東側廂房的房門。
長滿鬍鬚的大嘴中不知唸叨着什麼,便想拉開房門,剛要用力,房門以意料之外的速度打開,醉漢知覺面前黑影一動,便沒了知覺。
楊青心中泛起殺意,卻不曾傷害醉漢的性命,他三人躲在醉漢的家中,反而害了醉漢性命,那真就淪爲打家劫舍之徒了。
葉凌菲母女二人神色緊張向外張望,楊青面無表情隨手帶上房門,拎着被他打暈的醉漢進入了正房,房間內黴味更重,竈臺上未吃盡的飯菜已然變質,將醉漢扔到牀上,便四處尋找麻繩。
別說麻繩,就是針線都未曾見到,爲防醉漢醒來掙扎大喊,楊青只得將被褥撕碎,擰成麻繩,將其捆得結結實實,將汗巾和棉絮捲成一團,塞入對方的口中,再用布條紮緊防止脫落,醉漢醉酒已深,脖梗處被砸了一擊,致使整個過程一動未動,眉毛都未曾抖動一下,若不是仍有呼吸,如死人一般。
正房內僅餘的一牀被褥被撕碎,房間更爲混亂不堪,留一錠十兩銀子放於牀頭,不管醉漢恢復自由後是用來買酒喝還是置辦一些家當,楊青面無表情地離開。
廂房內,葉凌菲母女神色稍安,見楊青回來也不詢問醉漢如何,開口問起接下來該如何做。
醉漢被捆住,不能去揭發他三人,在此處暫且還算安全,只要不是醉漢親朋好友來找,葉家子弟搜索到此之前,沒有什麼危險。
此處環境簡陋,好歹卻是人家,院牆比人高,街坊四鄰不會發現此處的異常。
楊青此時沒有脫身的法子,僅能走一步看一步,言語間安慰她母女二人,隨後取出木棚盛好清水讓她二人簡單洗簌一番,女子愛乾淨,清涼的井水讓焦躁的心緒安穩許多。
上次的魔窟被困,讓楊青心有餘悸,這時回想起來仍感覺到後怕,致使他靈果等物大量儲備,此時幾人藏身與廂房之中,有靈果補充體力,倒也不至於餓肚子。
李夢潔原本略有乾燥的皮膚,食用幾顆靈果之後,逐漸恢復粉嫩,額頭的傷疤卻沒有好轉,她想保住貞潔之軀,必然要作出此舉,有得有失。
街道毫無鬆懈之意,詹家、宇家的子弟也出來看葉家的熱鬧,楊青外出幾趟,看能否尋到可趁之機,他發現云溪城的店肆已被葉家的人馬與官兵排查完畢,留下警告,一旦發現有與畫像相似之人,立馬稟報。
而後,幾百號人馬排成直線由北向南橫跨東西排查居民住宅,幾百人根本不能東西封鎖云溪城,葉家人馬也想到這點,他們每人手拿信號箭,發現可疑之只要隨意一拉引線,便可通知所有的葉家人馬。
居民宅院簡單,能藏身之所也就那麼幾處,五個人十息的工夫便可查看清楚,萬處宅院,一天一夜便可排查完畢。
隨着夕陽西下,距離三人藏身的宅院越來越近。楊青不是未曾想過,帶着葉凌菲母女二人向城南移動,那樣至少可以得到稍許的喘息機會。可當時太陽高懸,街道上人來人往,巷弄之間常有行人路過,那時三人想要動身,就算有一副羽翼,也難逃出無數的雙眼。
而等到天黑之後,街道行人稀少之時,葉家的人馬已然搜查到此處院落的附近,那時只要動作的聲響稍大些,便會被識海境、紫府境修士捕捉到異常。
如若楊青有着隱匿身形的符籙、法器,雖躲不過神識的探查,卻可以欺騙普通人的肉眼。
如楊青能夠操縱他那奇怪的神識包裹三人的身形不餘一絲縫隙,雖逃不脫肉眼的觀察,卻能不被其他修士的神識發現。
如楊青以上兩點都能做到,那麼在這云溪城大可來去自由。
不過,此時的他,一樣都達不到!
此刻未到絕境,他便不會放棄,待小巷中行人漸少、葉家人馬未曾臨近,未被修士的神識籠罩時,楊青開始有了動作,成與不成做了才知,總不能坐以待斃。
將神色憂慮的葉凌菲母女二人留在廂房內,獨自一人放開神識警惕周圍,翻上房頂,輕輕移動,查看巷道的情況。條條巷弄交錯,粗看成‘卅’字形,按葉家人馬分佈,十組人馬搜索,其餘人分佈在巷弄之中,楊青要尋找有利的地勢。
傍晚常規的店肆下工,勞累一天的居民回到宅院中準備吃食。
楊青回到醉漢的院落後,找出一塊拳頭大小的石頭,再用棉絮在外包裹了一層,而這些完成後,葉家人馬已然臨近,不能再停留,攬着葉凌菲母女二人,輕身離開,她二人未曾過問,有的只是依言而行。
天色漸暗,三人不敢肆無忌憚地逃跑,躲避着巷弄中的行人,向後移動了五百丈時,葉家的人馬已然搜查到醉漢所在的院落。
見醉漢被五花大綁困與木牀上,被褥撕毀,甩了幾個巴掌後,醉漢迷迷糊糊地醒來,搖晃着碩大的腦袋甚事也記不起,盤問一番任何線索都未問出。可這五名葉家的人馬,第一個想法便是此事定是那畫像上的三人所爲,不去管對着牀頭處一錠十兩銀子傻笑的醉漢。五人對着守巷弄之衆人招呼一聲,加快了搜查速度。
一炷香的工夫,原本葉家子弟推進的直線變爲了曲線,發現醉漢的一衆人趕在最前方。
楊青三人不斷後撤,直到到了一處宅院丈高的院牆外才停止,此處宅院是楊青在醉漢家向南找到的最大的住宅,此處方圓幾百丈,紫府境修士的神識都難以完全覆蓋。
這處宅院將貫穿於居民區的巷弄打亂,數處轉折成爲了視線的死角。
三人並未進入,而是躲在其東側一處普通的四合院內,天色已黑,躲在廂房的牆壁旁暫時不會被居民發現。
葉家人馬所過之處雞飛狗跳,居民敢怒不敢言,否則砸了家中擺設還不算,毒打一頓是跑不了。
葉凌菲母女二人貼着牆壁,神色緊張。楊青神色凝重地蹲在院牆上,遙望葉家搜查的情況,他神識能外放百丈,不如紫府境的修士籠罩的範圍大,不知葉家人馬中是否有紫府境的修士,不能靠得太近,故此用雙眼查看更爲謹慎。
夜色漸濃,廂房牆壁處,蚊蟲較多,三人都未曾驅趕,只是肅然地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