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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軍越來越近,兩百步,一百步,六十步,五十步。
五部落騎兵一聲如雷巨吼:“大唐!大唐!大唐!”
呼喊着這個時代最強大的帝國的名號,五部落的胡族騎兵們也立即士氣大增。哪怕是強盛早不如往昔的大唐帝國,也依然是這些內附大唐,生活在大唐邊疆之地的胡人們所敬仰敬畏的帝國。喊出帝國的名號,讓他們心中彷彿注入了一股激昂的戰意。
爲大唐而戰,用刀與劍,血與汗,來換取大唐賜下的功名富貴,這是每一個胡騎最期待的夢想。拿大唐帝國的賞賜,住在大唐帝國的疆土上,要是能得到帝國的官職,甚至娶一個帝國的女子,這是讓每個胡騎夢寐以求的期待。
現在,沙陀族這些狂傲的沒邊了的狼崽子作死,正是展示各部族勇士力量的時候。以前沙陀人一直是帝國下面各部族中最勇猛的騎兵,每次帝國徵召,都是這些該死的沙陀人最得重用,每次他們跟着大唐帝國吃肉喝湯,他們只能啃一點骨頭。
拓跋思恭等部族首領已經在大唐生活習慣了,他們嚮往帝國的生活,不願意再過那種野蠻的日子。該死的沙陀狼崽子,都得到了李唐皇室的賜姓,成不了鄭王后裔,居然還不滿足。要是他拓跋思恭,也能獲得李唐天子賜姓,成了李唐皇族一份子。改名成李思恭那有多好。
帶着這樣的夢想,六胡血戰開始。
雙方還沒有接觸。就已經是紛紛在馬上展示着他們精良的騎射之術。
萬箭齊發,兩軍前排不斷有騎兵倒下,可沒有一個人畏懼恐慌。
這是勇士的戰爭,沙陀族面對着以往這些身後的小弟,充滿了藐視,以往爲唐征戰的時候,這些胡騎總是劃到他們沙陀人轄下,聽從他們的指揮。現在。居然敢來挑戰沙陀戰士的勇猛,就得讓他們付出代價。
拓跋思恭等人對往日的頭領卻絲毫不懼,沙陀人自尋死路挑戰大唐帝國,現在正是他們表現自己,以爭取在帝國中取代沙陀人的地位。
這是羣狼爭奪狼王的戰爭,沒有畏懼,沒有退避。有的只是你死我活,誓死不休!
兩軍衝擊不到二十步,拓跋思恭大吼一聲:“換長矛!”
不斷靠近沙陀騎兵的前排党項騎兵立即將弓換下,換上了騎戰長矛。八尺長矛在手,拓跋騎兵們開始壓低身子,右手端平長矛。胳膊夾緊着矛杆。
雙方的身影越來越清晰,終於兩支騎兵猛的撞上了對方,一片馬嘶人叫,長矛斷裂,騎士落馬慘叫聲響起。憑藉着巨大的衝擊力。騎兵們的拼鬥往往只有一招。誰的長矛先刺中對方,那麼巨大的衝擊力。就能將馬上的騎士直接洞穿,捅落馬下。
騎兵對衝也許是最慘烈的戰鬥,衝在前面的騎兵,往往捅死了對方,可他也馬上被其它騎兵捅死。在這些劇烈的衝撞下,只要一不小心落馬,就必死無疑。騎戰之中,除了死亡,幾乎沒有重傷員能活下來。
只一瞬間,碰撞的雙方就倒下了上百精銳騎兵。
雙方後續的騎兵依然在繼續衝鋒,絲毫不懼不亂。沒有遊走,沒有追逐,有的只是最簡單,也最慘烈的相互衝鋒。在無數唐軍的注視下,六胡騎兵拼死血戰,展示着他們最兇悍頑強的一面。
鎮國軍的一千騎兵並沒有衝上去加入戰團,他們在張承業的帶領下,一千騎兵打着五千人的騎兵在戰場的另一側不斷的奔馳,馬尾巴上綁着樹枝,揚起無數的煙塵,中間高高的鎮國軍李璟的帥旗大纛若隱若現,讓沙陀人緊張不已,不得不在有的兵力之中還抽出一部份兵馬來防備側翼李璟騎兵的隨時加入戰團。
於琄所率五部落胡騎人數上達到一萬五千騎兵,擁有絕對優勢,雖然他們疲憊,可沙陀兵比他們更疲憊。雖然幾十年來,沙陀人一直是大唐帝國內附各胡族之中戰鬥力最強大的一支,但是五部落聯合起來,並不輸給他們多少。
“不要和他們遊鬥,直將一路衝殺過去,與大營中軍匯合!”於琄看到沙陀人已經抽出了不少兵馬加入到了攔截的騎兵中,李嗣源李嗣昭這個時候得了援兵,反而不再強攔,而是開始遊鬥起來。
見到沙陀人爲他們所震懾,五胡騎兵更加的興奮,再次爆發沖天的巨吼:“大唐!大唐!大唐!”就如同飢餓的狼羣,更加兇猛的撲向了前方的沙陀人。
李克用也沒有預料到,這五部落的騎兵居然如此爲大唐賣命,他忘記了他們朱邪氏幾代爲大唐征戰賣命的過往,只是恨這些胡騎太傻。憤怒之餘,李克用親自率騎兵殺來。
沙陀騎兵血戰五部落騎兵,殺的天昏地暗。
唐軍大營中的步兵們見到援軍到來之後,原本的絕望早已經變成了驚喜。鄭從讜見到來援的騎兵如此強悍,不由的哈哈大笑,手中玉具劍向前一揮,大喝道:“諸將何在!”
各將應命,鄭從讜劍一揮:“擂響所有戰鼓爲大軍助威,吹衝鋒號角,傳本帥命令,全軍反擊,殺盡叛軍!”
嗚嗚的號角不斷激昂響起,咚咚的戰鼓動聲也雄昂震動起來。
前線剛剛還在苦苦支撐的唐軍將領們,紛紛跳起,揮劍向前大吼:“出擊,出擊,出擊!”
“殺死沙陀狗!”
絕境還生的唐軍們此時士氣激昂,全身的疲憊、飢餓也都暫時的一掃而空,提着長矛、橫刀、盾牌,如潮水一般的從殘破的大營之中奔騰涌出,暴發出一陣陣喧天的吼聲殺向沙陀人。
李克用的騎兵剛擋住了五部落騎兵的衝擊,身後本來已經被的奄奄一息的唐營步兵又衝了出來,直接讓李克用腹背受敵。這個時候,情況已經漸漸對沙陀軍不利,特別讓李克用擔心的是,在戰場的一側,鎮國軍李璟的旗幟正在那裡飄揚,無數的煙塵中,一支騎兵正在那裡。
他對李璟十分忌憚,雖然李璟入晉以來,並沒有和他們打過幾場什麼像樣的戰爭。可李璟卻是所有唐將中最讓他忌憚的,因爲其它的唐將,基本上都與他交過手,且都被他擊敗過。唯獨這個李璟,卻相當的狡猾,既像是一隻狡猾的狐狸,更像是一條一直隱藏在草叢中準備給他致命一擊的毒蛇。
李璟用兵,喜歡取勢,以勢奪人。每次都是不動則已,動如雷霆。就如眼下的戰場,李璟的幾千騎兵一直襬在戰場一側,始終不肯加入戰場,這使得李克用反而得分出一部份兵馬來隨時應付。戰場上飄揚的那面旗幟,就如同一把縣懸在他頭上的利劍,永遠無法知道他什麼時候會落下來,因此,也就一直威脅着他。
“克用,形勢對我們越來越不利,不如暫時退往善陽城中休整一二。”李友金見情況不利,連忙趕到提議,“眼下唐軍糧草已經被我們燒了,昨夜一戰唐軍也是損失慘重,現大既然把唐軍於琄和李璟的騎兵都吸引回來了,我們就退回城中吧。”
李克用沉吟了一會,沉吟之時,他的那隻獨眼一直盯着戰場側翼的那面李璟帥旗。最終,他還是顧忌着李璟的騎兵,只得決定收兵回城。
收兵的號角聲響起,沙陀軍出城做戰的一萬五千騎兵,此時還剩下了一萬騎兵,三千騎兵和兩千步兵戰死重傷,留在了戰場上。
功虧一匱啊,雖然李克用估計他們至少殺死了倍數以上的唐軍,但最後還是沒能擊潰這四萬唐軍步兵。雖然心有不甘,但眼下於琄和李璟都到了,李克用也不敢犯險繼續打下去。
沙陀人雖然撤退,可不愧是百戰精銳之師,他們撤退有條不紊,井然有序。五部落騎兵本還想趁敵撤退之機,直接將沙陀人殺潰,結果最後反而因爲過於冒進,反被李克用突然殺了一記回馬槍,打的衝在最前面的赫連和拓跋部抱頭鼠竄,差點崩潰。
鄭從讜連忙傳令,讓五部落不得追擊,就此放過了李克用收兵。
李克用見唐軍不再追擊,便率一萬騎兵飛速往善陽城下趕去。兵馬到達城下,城上守軍見李克用回城,連忙打開城門,放下吊橋。
前軍騎兵已經進城,李克用一路親自殿後,此時卻還在後軍。騎在馬上,李克用滿腦子混亂,正想着要如何破解眼下局勢,突然聽的前面一陣喊殺之聲響起。
不由的臉色劇變,連忙擡頭望去,卻見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善陽城的南門居然一片混亂,喊殺四起。
“大人,大事不好,善陽城被李璟奪了,剛剛鎮國軍假扮我軍守在城上,放我前軍進入,然後突然用巨石堵住城門,現在前軍薛志勤和三千騎兵完全被堵在城中了。”李嗣源策馬而來,一臉蒼白,驚恐的報道。
“什麼!”李克用眼前一黑,差點從馬上栽落,“這怎麼可能?李璟明明還在數十里外的唐軍大營,卻怎麼可能悄無聲息的偷了我們的城池,還在這裡設伏誘了我們三千兵馬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