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龔奴跟在哥舒翰後面。..討了好今兒,忍不住問道!一洲刷將軍,我們這究竟是在幹嘛?
哥舒翰現在遷爲遊擊將軍。
這是李顯授意的。這幾年一直將血字營困在部南一帶,就好比李世民用秦瓊、尉遲敬德做保鏢一樣,大才小用。當然也不是一點用也沒有,如果真沒有用,有可能都被李顯解散了。
正是因爲這幾千血營士的駐紮,從都州到佻州,都變得安寧起來。況且本身部州因爲軍事的重要性小就要駐紮一支軍隊。相對而言。血營士兵數量還算是少的。
李顯也知道過意不去,於是授意不停地給予了一些賞賜,但賞歸賞,就呆在都南一帶,別想走了。
如果正常賞賜,大家心裡面還舒服一下。但李顯手上官爵賞爛了,說不定拍一句馬屁,連升三級。這一爛,誰還在乎這個官職?
高奚奴也是血字營老兵,遷爲一個小小的校尉,當然他更不在乎了。
但這一行十分地古怪,是軍事行動,每人都帶了武器,還有大量的弓箭與勁弩。可除了這些武器外,還有一些古里古怪的東西,比如鐵鍬、扁擔、蘿筐,這還不算,還有一些棘刺,連棘刺根部的泥巴都一道帶了過來。另外還有許多枯枝爛葉,每人還帶着一張毛氈,以及他們的頭盔也染成一種近乎泥土的豬色。
這到底在幹嘛?
“小子,別廢話,到了目的地我自然告訴你”。哥舒翰答道。
高奚奴心中無語,心想你喊我小子,年齡比我還小一點吧。但沒有辦法,現在王畫對哥舒翰的看重,許多人都知道的。不過小哥舒同志也爭氣,前幾年到青山一行光榮的歷史不算,平時更是能文能武,而且武藝過人,軍事天賦也遠遠超過他的實際年齡。
還有一個原因,讓小哥同志受到血營的喜歡。本來血營中還有幾個重要的胡人將領,比如李楷洛,但經過武則天數次抽調後,胡人將領不多了。主要的將領基本還是漢人。可現在血營大肆擴張,可以說胡兵佔了九成。
因此作爲一名胡人,高奚奴對哥舒朝還是感到很親近的。另外還有一點,哥舒翰可不是普通的胡人,他本身血脈就十分高貴。
其實現在也能說了,不過哥舒翰知道自己歲數還小了一點,又沒有王畫赫赫聲名,所以王畫怎麼吩咐怎麼去做。
走了一段路,月亮爬了上來,一輪銀白色的光芒,象一道水銀在大地上洗淌。四野一片安靜,遠遠的崇山峻嶺,近處的小溪在月色中屹立着,染上了一層層昏濛濛的光暈。
哥舒翰看了看天色,又下了一道催促的命令。
兩千士兵急行軍了近兩個時辰,來到一道丘陵前停了下來。這叫葫蘆嶺,但山嶺不大,在稍微大一點的地圖上都找不到這個山嶺的名字。而且地勢也不險惡,更沒有重要的軍事價值。
唯一的就是有一條從積石山通向河州的道路。在道路兩邊有一片綿延的小山丘,但都不高,雖然山丘因爲以壤土爲主,樹木長得很茂盛。可因爲地勢平坦。並不利於藏身。
但有一點,過了葫蘆嶺,後面就是一片平原地帶,再往前有一條小河,適合行軍時紮營。在血字營拉練時,大多數老兵都到過這裡。
來到葫蘆嶺前,哥舒翰讓大家停了下來。
其實現在許多人鬱悶得象一個葫蘆一樣,都與高奚奴同樣的想法。拉練也好,軍事行動也好,這都無所謂。只是這一行太讓人奇怪了。並且從行動開始前,挖棘刺時,就下了嚴密的禁嚴令。大家都不知道要幹嘛,如果不是王畫的名聲,早就沉不住氣了。
哥舒翰這纔將幾個將領召集過來。這一回可不是開玩笑,他們面對的可不是普通人物,別看貧達延讓王畫射了一箭。這可是一個老將,在吐蕃參加過多次戰役。那份將譜上是誇張了一點,但也有誇張的資格。比如一個人身高不到一米六,你偏要說他象姚明,這不是打臉麼。未必他能排到第六位,可最少能排進前三十位,所以這個將譜才讓望達延相信,並且產生好勝之心。
而且在數量上,敵人也佔着優勢,儘管後面還有三千士兵將會及時趕到,但數量上也不及對方。論戰鬥力。大家都清楚,這不是原來的血營,裡面有許多新兵蛋子。戰鬥力並不強。唯一的就是體質還可以,畢竟以蕃子兵爲主的。
所以自己更要小心,如果露出馬腳,那麼大計就破壞了,甚至這兩千士兵不夠人家一壺喝的。
哥舒翰將計哉道了出來。
但讓他感到意外的,經過各個將領將計劃下達後,士兵們臉上都露出興奮的表情。當然,現在的哥舒翰已經不是以前才加入血營的哥舒鼻。他立即反應過來,這是仇恨導致的。也反應爲什麼王畫要以党項人與吐谷渾人爲主。對吐蕃人,這些士兵幾乎每一個都有着仇恨。聽說打吐蕃,所以一個個興奮的。
這都是好消息。
然後開始準備,一個。個進入大道兩邊的山丘上,尋找到自己的位置。這也早計劃好了,甚至那一隊人埋伏在那一片區域都提前安排好了。這是事前經過詳細的察看,然後精密的計算,才做下安排的。
各自找到自己的位置,都是長有灌木的地方,然後用鐵鍬開挖,挖出的泥巴用蘿筐擔到前邊的小河中。而且後面還有人看着,不能讓泥巴掉在地上,掉下來也立即撿起來。
哥舒翰找了一塊石頭坐了下來。
他在思考着,這一戰許勝不許敗,一旦人股:,後果不堪設但助漲了葉蕃人的信心,也打才繃咋的士氣,還有朝廷都有可能落井下石。這是一連串的化學反應。
馬寶走了過來,這同樣也是一個血營的老兵。在王畫作戰中,替王畫擋過一刀,雖然軍營計算是以殺敵計功的,因此軍職並不高,可在血營中威望不低。而且腦子很聰明。王畫來到都南後,立即將他提撥成骨幹,與這一刀無關,純粹是看重了他的智慧。
他嚥了一口氣,問道:“爲什麼這時候作戰?”
一般人也許認爲這句話問得沒頭沒尾。
但哥舒翰能明白他的意思。計哉是天衣無縫的,可知道的人並不多,就是剛纔哥舒翰也只講了他這支部隊負責的部分。所以表面上看現在並不是最好的時機。
不是糧草,不是兵器,這都提前就準備好了。不是兵力,兵力也不少了,縱使再增加,也不能增加多少。因爲兵力增加得越多,所需的供給就更多,單靠八州之地的百姓是供養不起來的,就是屯田,也只能等到明年,想要收成,還要等到明年秋後。除非皇上突然迴心轉心,允許王畫公開將糧食往八州調運。
主要是士兵的戰鬥力,本身戰鬥力也能勉強過得去。都是從蕃子中選撥來的。但個人的勇力與戰鬥力還是有區別的,作爲一個優秀的部隊,需要很多東西,士兵的勇力士氣、還有配合能力。並且還要聽指揮。
血營中現在有許多新兵,這需要進一步練,才能真正拿上戰場。現在作戰,還過早了一點。並且對方還是一個強大的國家。自己呢,也沒有國家在背後支持。這不是原來血營的實戰拉練,那是有一個強大的國家在後面支持,甚至皇帝在鼓勵。
這是其一,靈銀鹽等州並沒有完全收復,還有許多雜事要處理,同樣也要駐守龐大的軍隊。五萬多士兵,數量不少,可一分散,力量無形中在減弱。
因此要打,正常情況來說不是現在打。而要將八州之地整合完畢,士兵進一步練,這時候再打,更有把握一點。
本來哥舒翰不想說,但馬寶不是普通人,他同樣是血營的老將,而且忠誠度也遠遠超過平常將領。因此哥舒翰做了簡單的回答:“高校尉,你能想到的,對方也能想到的。所以對方都輕敵。等到我們真正強大起來,對方同樣也會使出更強大的手段。莫要忘記了,水中常形,兵無常理。”
這段時間哥舒翰看了許多兵書,因此冒出一個水無常形出來。又說道:“而且作戰的地方,在我們的地盤上。這一戰成功,不但正名,使朝廷更加對我們不好爲難。同時也震攝八州各部族,這樣才真正有一個安定的大後方。至於吐蕃,他們南方有叛亂,內部新皇帝年幼,政治不穩,人畜又遭瘟瘦。就是戰敗,他們也不敢傾全國之兵前來報復。所以這一戰不能根據我們的形勢來打,還要根據對方以及其他勢力的情況來打。”
這樣一解釋,馬寶心裡也明亮了。
不過哥舒翰並沒有說出失敗會怎麼樣。
一旦失敗了,垂達延會肆無忌憚,得隴望蜀,朝廷某些人會蠢蠢欲動,默啜會乘機落井下石,讓血營雪上加霜。甚至老郭,別看老郭呆在西域看到王畫起兵,採取明哲保身態度,可看到血營形勢不妙,他不會介意在關健時候推動一把,直接將王畫送到大洋洲得了。
這些情況,王畫在佈置時,就已經說明了,許勝不許敗。但說明的對象不多於二十人,都是血營中現在最重要的將領謀臣。
當然,一勝利了,什麼問題也就沒有了。
朝廷會更加猶豫不決,默啜也乖乖躲藏在背後做縮頭烏龜,再等時機,老郭同樣還是明哲保身。只有吐蕃是一個變數,但這正符合了王畫原意。一開始不能進攻吐蕃,必須將對方引到自己熟悉的地域進行作戰。
等到手中五萬多士兵與原來血營戰鬥相彷彿時,那時天下自可去得。
這些戰鬥的磨練就對血營的成長尤關重要。
但現在不行。
可是馬寶猶豫了一下又說道:“不過屬下還有一件事不明白,我們營督,到底想要做什麼?”
這一句話卻問倒了哥舒翰。
營督不會指莫賀幹,這是指王畫的。這一個問題與這場戰役無關,而是指王畫到底是想攻打吐蕃,還是想謀反,還是想勤王。
現在的口號是幫助朝廷進攻吐蕃,迎回金城公主。對於新兵來說,都無所謂,他們大多是党項與吐谷渾人。有的士兵心中甚至想,不要指望將吐蕃真正擊敗,這有點難度,只要將吐蕃逼回犛牛河以南,那麼剩下大片空白的區域呢?唐朝人肯定不適宜這片寒冷的區域,那麼正是自己部族重新恢復強大的好時機。
就是大多數老兵也認爲是一件好事,無論李顯怎樣封賞,他對血營與老武對血營,是截然不同兩種的待遇。指望這些士兵忠誠愛國,可不可能?就是將整個小唐朝集中起來,那麼再委屈,也忠於唐朝,能有幾人?這不是忠於唐朝,是忠於李氏王室。
所以概念的不同,也造成忠誠度不同。
而且這幾個月,王畫將他們家人大多數全部悄悄接到大洋洲,除了象蕭嵩這樣讓人爲難的家庭,拋去了他們的後顧之憂。
對打內戰,不一定有多少士兵反感。不過打吐蕃人,肯定比打自己唐朝人,心裡面要爽快一點,至少一點彆扭也沒有。
可對於一些睿智的人來說,未必如此。王畫這一齣戲讓唐朝川一二了沫惑不解。同時也讓自只弄下將領迷惑不真蕃。打完了吐蕃又怎麼辦?將所佔領的地方交出來,然後讓朝廷接管?自己去大洋州?
這樣一干,不成了一個傻瓜,將瓜種好了,長大了長熟了,一文錢不要,就交給別人,那個樂意?
因此這個口號對新兵,特別是党項人、吐谷渾人來說,是件好事,可對老兵來說,未必樂意。而這些老兵雖然數量少,可是血營的骨幹、大梁,他們一亂,血營就是擁有十萬大軍,也亂套了。
但謀反,相反這些老兵反而會願意。有基礎,皇上昏庸無能。皇后禍亂朝綱。政治上給了血營謀反的基礎。民衆來說,現在還沒有到官逼民反的地步,雖然這不大好,可有幾百萬教民,未必落在下風。
軍事來說,唐朝現在沒有絕世名將,有幾人,可這幾人在士兵心中。卻遠遠不及王畫的。
其他的人力財力,王畫同樣不缺。
如果王畫謀反得逞,他們就是開國英雄,秦瓊、長孫無忌那樣的功勳人物。所以這是士兵最盼望的。
要麼勤王。上次爲什麼勤王,士兵擁護,一旦成功了,同樣他們加官進爵。現在也是勤王的好時機,皇后亂朝綱,朝中奸臣當道。只要勤王成功,他們同樣會能享受榮華富貴。這纔是最現實的,別說愛國,愛國能當飯吃?老魏不愛國?逼得呆在長安門都不敢開了。
不過這是他們的想法。讓王畫選擇,大多還是選擇勤王。也不選擇謀反。老郭他們未必象血營將士所想像的那麼簡單,自弓也未必有那麼高大。一旦謀反,會不會觸及他們的底線?還有謀反,會不會造成國家割裂。比如薛訥佔據幽州,老郭佔據西域。
但勤王,最少得找好一個皇帝,繼續讓李顯當皇帝,你將他最愛護,認爲是大恩人的妻子殺掉了小他會饒過你?這個皇帝好找,但李隆基王畫是不願扶助上臺的。仇恨結下,李隆基登基後,至少現在雄才大略,他會容忍自己?然後王畫再謀反?傻了不成。
所以王畫也很迷茫,攻打吐蕃是必要的,這是爲了國家。但攻打吐蕃外,道路怎麼走,他也沒有確定。而另一個重要的人物朱全同樣也很迷茫,他也不想謀反,一旦謀反了,天下蒼生將會死傷無數。至於莫賀幹,他是一個。胡人,沒有話語權,至少在這個問題上有忌諱。
幾個首領都迷茫了,其他人怎麼能判斷出來。
現在王畫只能說走一路算一步,先打好基礎,這是本錢。然後再判斷以後的去向。這也得到了朱全與莫賀乾的首肯。
但有一點,現在任何人想要王畫受半佔委屈,那是萬萬不能的。
這一點,就連宮中的韋氏同樣也清楚。因此這段時間她不發一言,如果傳揚出去,她自己都懷疑王畫會不會帶幾萬雄軍,直接兵髮長安,將自己廢掉。當然她也在看時機,時機到來,她不介意捅上最兇狠的一刀。
不過哥舒翰通過馬寶這一句話,卻產生了想法。這得要回報王畫,不確定一個目標,這些骨幹心中迷茫。就象在船隻大海上航行,沒有一個方向,亂轉一氣,對他們士氣沒有好處的。如果這些人失去信心,那將是一場災難。
所以天才與平常人是不同的,成長的速度驚人。
但哥舒翰也有回詞,他答道:“你還記得天津橋上那一刀?相信營督會有安排的。可這個安排再也不能泄露了。”
聽了這一句話,馬寶心中悚然一驚,正色答道:“正是。”
哥舒翰說完後,站了起來,他眺望着遠處的夜空。夜空中一輪彎月,垂垂西沉,從山巒間升起了一層層嫋嫋的霧氣。不過依然能看到天際處,啓明星閃着明亮的光芒。
進入黎明時分,馬上天就要亮了。
工程也簡單地完成了。哥舒翰察看了一下,開始佈置任務。首先吃飯,這也是這一天一夜裡最後一次吃熱火的食物。從白天開始,到明天晚上戰鬥打響之下,只能啃乾糧充飢。
士兵們開始起火做飯,吃過飯後,所有蹤跡要打掃乾淨,然後扁擔蘿筐的,一起在帶回去。這必須在天亮之前,要完成。
不過好在這裡不是都市,夜晚很寂靜。並沒有驚動遠處,幾座稀疏帳蓬裡的牧民。
天就亮了起來,一層層霧氣象白綢帶一樣,在山巒之間流動。哥舒翰這才下令,所有士兵進入坑道,這些坑道都在灌木叢中開挖的。然後在地上鋪上毛氈,將枯枝爛葉覆在身上。這是做掩飾的,不然將泥巴覆在身上,也不要打了,敵人沒有來,估計一大半被活活埋死。但憑這一點還不夠,又在頭頂上覆上帶來的棘刺。
然後派出牧民打扮的斥候,在遠方巡視,不過坑道里的士兵開始睡覺。這隻能睡到中車,到下午時分,垂達延十有十成,會派出斥候前來察看,當然因爲地形問題,不會太注意。可肯定會經過林間看上一兩回。但如果全在睡大覺,鼾聲如雷,那還隱藏個屁。
這時候太陽也出來了,中間道路甚至還不斷地有行人往來,甚至有幾撥牧民趕着牲畜經過。可就沒有人發現,兩邊丘林中埋伏了幾千磨拳擦的精兵。
這一切,隨着望達延大軍即將到來,使這個有些雷有些圃的計劃更加趨向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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