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恢復如初,晴朗的天空下,迪卡爾站在麗莎的墓碑前,許久不肯離開。卡西莫多不做聲響,默默的陪在他的身邊。
“我們會給休斯塔納大陸重新帶來和平嗎?”迪卡爾像個孩子在詢問父親,院子裡折斷的木馬還能否修好一般。
卡西莫多笑了,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使勁搖了搖,斬釘截鐵道:“會,我們一定會把和平還給人們,還給休斯塔納的未來,也還給我們最愛的姑娘,麗莎。”
聽到“麗莎”兩個字,迪卡爾身子突然顫抖了一下,眼眶含住了淚水。不知爲何,他卻笑了,笑出了聲:“不,不是我們最愛的姑娘,是隻願意愛着我的姑娘,麗莎。”
看到迪卡爾笑了,能站在自己心愛女人的墓碑前笑。卡西莫多心裡明白,迪卡爾的成長,總要經歷痛苦,承受碾壓身軀般的折磨。只是,失去心愛的女人這種痛,着實讓他倍受打擊。
午飯過後,正是陽光充足的時候,空氣中瀰漫着燥熱和汗臭味兒。會議室裡坐滿了人,個個精神,沒有因爲氣溫的升高,而昏睡在這鬼天氣裡。
北部派了國王的小兒子伊凡來,共同商議對策,怎樣解決如今的戰事。
“年輕人,有什麼好的想法嗎?”卡西莫多坐在椅子上,看着旁邊的伊凡問道。
“我從遠處簡單看了一下,幾處制高點的火炮貌似並不多。黑鴉巫不到萬不得已,絕不會帶着族羣衝到地面搏殺。所以,我覺得目前要做的,就是改進火炮的射擊力度和打擊距離,在現有基礎上,最大限度的增加數量。這樣打擊面和炮火封鎖密度就會大大提高。”伊凡果然是北部國王最喜歡的孩子,剛來到休斯塔納,就看到了大陸上最棘手的問題。
聽了這個帥氣的年輕人一席話,卡西莫多從心底佩服這孩子。可又一想,雖然跟北部銀士屬於盟友,但防禦炮火的改造,如果讓其參與進來,豈不是告訴人家自己具體進攻點的位置和詳細的火力佈防嗎?萬一……
想到這,卡西莫多面露爲難,似乎表面上同意了伊凡的建議,可心裡總有些說不出口的擔心。伊凡看到他如此猶豫,好奇道:“難不成,瓦努克軍團沒有這方面的技術?或者說,經濟上有困難,無法支付改造的費用?如果這樣的話,我們北部銀士會出人出錢,幫助你們渡過難關。”
他的這番好意,卻讓卡西莫夫起了疑心。可後來一想,自己和迪卡爾差點把命留給黑鴉巫,都是被伊凡救下。若是有害自己的意思,早下手便是了,何必等到現在呢。
一旁坐不住的迪卡爾湊到卡西莫多身旁,低聲道:“人家出人出錢,你還在這猶豫什麼,難不成信不過人家的誠懇嗎?“
“好吧,大夥是否都同意修築、增加火炮的提議?“卡西莫多雙手攤開,示意了一下。整個會議室裡一片贊同的聲音。
一個角落處,傳來了不同的回答:“我不同意,卡西莫多大人。“
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的看了過去。一個腦袋上幾乎沒了頭髮,兩鬢白如雪的老者,慢慢的從自己座位上站了起來,略微彎曲的脊柱,顯得整個人不太精神。
這位並非作戰的士兵,只是照管軍團後勤供給的官員,他叫科隆。
“科隆大叔,您是擔心軍團的錢都拿去修理火炮,沒有剩餘給後勤買麪包嘍?”一個剛提了少尉的士兵嘲笑道。
“哈哈哈……”會議室內,所有人鬨堂大笑,一時間氣憤搞的像是在聯歡。
“大家都靜一靜,讓科隆把話說完。”卡西莫多維持了一下秩序。
“說完,說完我們再笑。”不知誰插了一句嘴,又是一通起鬨。
科隆並沒有因爲大夥的嘲笑而怯懦,他眼睛直直的盯着伊凡,會議室裡漸漸的安靜下來。
科隆接着剛纔的話說到:“我們修築再多的火炮,都是爲了抵禦敵人。如果消耗大量的財力和精力,只是爲了加固防空領域,地面和水域受到威脅,又或者敵人乾脆從海上登陸,到時候,我們用什麼去應對。”
此番話,說到了卡西莫多的心裡去了,唯一不同的是,他更加擔心日後,越來越強大的北部銀士。
會議室內,大家開始交頭接耳起來,有一部分人聽了科隆的說法,跟着迎合了幾聲。但科隆並不理會,他依舊盯着伊凡。
“好吧,這件事還是你們瓦努克軍團自己開會再商量吧。我的意思代表了國王,代表了整個北部銀士。如果你們不願意增加對空防禦,我也沒有辦法。“伊凡搖了搖頭,似乎很遺憾。
散會後,卡西莫多給伊凡安排了豐盛的晚宴。看得出來,美食並沒吸引住這孩子。
“怎麼了,英俊的少年,今晚的肉不合口味?“迪卡爾端着葡萄酒杯走了過去。
“是迪卡爾上尉,晚宴很豐盛,謝謝瓦努克,謝謝休斯塔納的民衆,乾杯!“伊凡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就這樣,迪卡爾陪着伊凡喝了一杯又一杯,最後乾脆換成瓶子直接入口了。晚宴到了夜裡,伊凡已經醉的把護腰的金牌都扔到了桌上的菜盤裡,再喝下去,估計要出糗了。
宴會廳的門被推開了,卡西莫多走了進來,看到伊凡酩酊大醉,整個人迷迷糊糊的靠在迪卡爾的肩膀上說胡話。
“你可真行。“卡西莫多上前推了推有些睏意的迪卡爾。
“這孩子,只管喝酒,一晚上嘴嚴的很,東拉西扯了好久,也沒說個正經事。“迪卡爾無奈的搖了搖頭。
“這裡我處理吧,你快些回去休息。“卡西莫多示意迪卡爾離開。就在他起身準備走的時候,伊凡突然一口噴了出來,葡萄酒混着各種肉食,還有大量的胃酸,一點沒浪費,全部噴到了迪卡爾的臉上和胸前。
“你這混……“迪卡爾清醒了,張嘴就要罵。
卡西莫多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回去休息,這裡我來吧。“
氣急敗壞,一臉掃興的迪卡爾使勁把伊凡推到了一邊:“就這酒量,你們北部銀士喝水都能醉倒吧。“
伊凡昏昏沉沉的趴在桌子上,嘴裡不知嘮叨些什麼:“火炮,不懂,不懂……“邊說,手伸進了衣服裡,胡亂一陣掏,拿出一張皺皺巴巴的紙,打起呼嚕來,這下可是徹底睡着了。
看到那張已經快要折騰破了的紙,卡西莫多向迪卡爾遞了個眼色。
安頓好爛醉的伊凡,會議室裡兩個人打開了那張紙。迪卡爾一眼就看出了紙上的內容,驚訝的自語道:“這北部銀士,難道對我們休斯塔納大陸這般感興趣嗎?畫了地圖回去研究?“
聽了迪卡爾的話,卡西莫多噗嗤一聲笑了:“真有你的迪卡爾,仔細看看地圖上紅圈的標記,有什麼發現?“
原來,地圖上被紅色的圓圈做了標記,零零散散的差不多上百處,讓人摸不着頭腦。迪卡爾皺着眉頭仔細的看着,好久沒這般認真過了。
“我的天啊,都是咱們現有制高點的火炮分佈,這孩子標記的如此清晰、準確。難不成要聯合黑鴉巫搞空襲嗎?“迪卡爾的語氣,很輕鬆,幾乎就是笑着說的。卡西莫多聽的出來,在他眼裡,那只是個笑話而已。
經過兩人反覆研究這張圖紙,標記的紅圈遠不止制高點的火炮。竟然還有一些沒有火炮的位置,也被標註了位置。卡西莫多複製了一份地圖,把實際地理位置沒有,但卻被標註的座標用藍色的三角形標註出來,呈現在自己眼前的,竟然是一張火炮網。
按照這個圖紙上標記的位置設立火炮,就算是黑鴉巫帶着他姑來全力進攻,也未必能佔到絲毫便宜。
“這,這簡直就是天才的佈置!“一旁的迪卡爾驚歎到。
能得到國王賞識的王子,絕不會是等閒之輩。像今日晚宴喝的不省人事,醜態百出,絕對不是一個有才能的王子所爲。卡西莫多感到,此次王子的到來,表面上看,是在談共同抗敵,打擊黑鴉巫的事。可心裡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手中的圖紙,被緊緊攥着,無意間,迪卡爾突然搶過圖紙,把臉貼的很近。
“發現什麼了?“
“是痕跡,擦掉的痕跡,就是不想別人知道的,最重要的秘密。“迪卡爾得意的拿出鉛筆,在地圖上的某個位置輕輕點了一下。
接過圖紙,卡西莫多發現了迪卡爾說的痕跡,雖然被清理掉了,但卻留下了標記筆壓過紙面的痕跡。
“這個位置?這也不算什麼制高點。“迪卡爾看着他。
“呵呵,確實不是什麼制高點,但這裡是我們最後的防線!“
“幽閉迷空?“
兩人一直研究到快要天亮了,卡西莫多讓迪卡爾把地圖悄悄放回伊凡的衣服裡,自己留下了副本。
“迪卡爾,我敢打賭。這個伊凡此次來的目的並沒那麼簡單,這地圖是他故意留給我們的。一定有陰謀,一定的。“卡西莫多把副本小心的收進自己的口袋。
“你要去哪兒?“迪卡爾看着轉身匆匆離開的卡西莫多。
“你去還了地圖……“話剛出口,又停住了,卡西莫多似乎想起點什麼,眼睛咕嚕咕嚕轉了幾下。轉身走了回去,拿過了迪卡爾手中的原件,在上面不起眼的地方,故意留下了記號。
“這是做什麼?豈不是要那伊凡知道,我們偷看過此地圖嗎?“迪卡爾不解的問道。可這剛一擡頭,看到一臉壞笑的卡西莫多,輕輕哼了一聲:”我最帥氣的軍團領袖,您的意思是……“
兩人互相伸出手,指着對方,臉上彼此露出笑容,這笑,有那麼一點點的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