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金帶着一個輕傷的手下,和謝老三一起,向十二街去了。
十二街明顯要比十一街區規劃的好很多,看上去也要繁榮很多,大街上的人不少,行人臉色也多健康,少了很多菜色。
當初聯繫謝老三的是這裡一個叫“倉鼠”的小幫派,只有幾個人,販賣私酒是他們的主要收入來源,因爲梅金的酒便宜,所以他們才主動聯繫。
之前的幾次,合作都很愉快,錢貨交易非常順利,只是這一次,沒想到卻是遭了暗算。
和其他的小幫派一樣,“倉鼠”的活動地點很有限也很固定。
梅金直奔目標而去。
“倉鼠”的老巢在一個居民區裡,老舊的樓房陰暗潮溼,四合院形式的樓體,讓每一個走在回形走廊裡的人都暴露在其他三面的視野裡,這裡還真的是理想的藏身之所。
要是“倉鼠幫”夠警覺的話,現在應該有反應了,要麼出來戰鬥,要麼跳窗逃跑。
然而,這裡除了有些呆滯的老人目無表情的看着他們以外,竟然沒有別的人,也沒有別的動靜,這倒是有些反常。
梅金也不免小心起來,自從上次遇到那個厲害的不像話的神秘年輕人以後,他便再也不敢大意了。
來到了三樓的某個房間,梅金仔細的傾聽了一會兒,沒有任何聲音。
他不再猶豫,一腳踹開單薄的鐵門,幾個人衝了進去。
然後又狼狽的退了出來。
裡面的畫面有些血腥,“倉鼠幫”的老大還有幾個重要手下全都死在了屋裡,而且看樣子,他們死前是經過了激烈的戰鬥的,房間裡的牆壁上和天棚上有很多搶眼和血跡。
從時間上來看,他們應該是死了沒多長時間,地上的鮮血還沒有凝固。
房間裡面被翻的亂七八糟,別說是他們的酒了,幾乎所有值錢的東西,一樣沒有,很顯然,這裡被實實在在的打劫了一番,角落裡的保險箱大開着門,裡面空空如也。
梅金叫過那個手下,讓他認認裡面,有沒有搶他的那個傢伙。
其實不用他認,梅金也知道,這裡面不可能有那個他要找的人,這些人全都是生活在城裡的人,沒有紅皮膚的“外人”。
梅金甚至懷疑,這裡很有可能就是被那個“外人”給打劫的,因爲這是那些“外人”最常見的手法。
經過仔細的勘察,梅金髮現了幾滴不一樣的血滴。
血滴主要集中在門口,消失在走廊的拐角,看樣子唯一倖存的傢伙也是受了傷,只是傷口的出血量不是很大,要走上幾步纔會不經意的發現一滴血液,不仔細看甚至根本就發現不了。
這可能是唯一的線索了,梅金趕緊順着血跡一路追蹤。
剛開始還很難找到的血跡,沒想到越走越清晰,因爲點狀的血跡變成了血腳印。
兩條街以外,梅金在一個黑暗衚衕的垃圾箱旁邊,看見了正主,那個“外人”。
此時的他呼吸急促,臉色蒼白,瞪着狼一樣的眼睛,雖然身受重傷,卻是死死的抱着身前的大揹包。
不用想,自己的酒還有“倉鼠幫”的錢,都在這裡了。
梅金搖了搖頭,說實話,他並不喜歡這些“外人”,陽城裡的衆多惡性案件,大多都是他們犯下的,這些人將城外的無序、野蠻和貪婪,一樣不落的帶了進來,是城市裡的毒瘤。
至少他是這麼認爲的。
就憑上一次三個“外人”差點因爲幾碗腸粉的錢就要幹掉羅三娘這一點來看,梅金對他們就沒有好印象。
梅金掏出了槍,指着地上這個男人的腦袋。
男人露出悽慘的笑,但眼神中卻沒有絲毫的畏懼,鬆開揹包癱在了地上,非常的坦然,甚至還鬆了一口氣,死,對他這樣的人來說,也許是一種解脫吧。
梅金的手鬆了又緊,緊了又鬆,卻是半天沒有開槍。
突然之間,他覺的這個“外人”很可憐,他們其實很無助,這個城市沒有給他們公平的待遇,在這裡他們沒法謀生,只能靠這種野蠻方式讓自己不至於餓死。
眼前這人其實不同於之前碰到的那三個“外人”,他們對羅三娘這樣的平民下手,這是惡,而這人雖然手段也很暴力,但是他對付的人卻在嚴格意義上講,不算是好人,他這種行爲雖然有黑吃黑的嫌疑,但最起碼,他沒有欺負平民百姓。
這一點讓梅金對他有那麼一丟丟的好感。
梅金最後並沒有開槍。
不僅沒有開槍,反而還給他使用了一針初級治療藥劑,將他揹回了自己的大倉庫。
他突然很想了解這些“外人”是一羣什麼樣的人。
被梅金揹回來的人叫騰良,一副大大咧咧的樣子,即便是在衆多憤怒的眼神中,依然表現出不屑一顧的孤傲,總之就是很欠揍。
梅金不以爲然,笑着觀察騰良的表現。
其實他是可以理解的,騰良這樣的“外人”自從進了陽城,勢必要經歷種種異樣的眼光,甚至是各種無理的刁難,在這種環境下要是還是一副逆來順受的性子,估計早就餓死街頭了。
像其他的“外人”一樣,但凡是活下來的,無一不是亡命之徒,兇狠已經寫進了他們的生存手冊,既是他們賴以生存的要素,也是他們保護自己的外殼。
梅金並沒有讓人折磨騰良,反而好吃好喝的供着。
開始的時候騰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拿出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精神,沒心沒肺的造着。
每一頓飯,他都以爲是最後一頓的上路飯。
但是這種情況持續幾天以後,他就有點受不了了。
這幾天他的傷勢不僅飛速的好轉,就連他的輻射病也奇蹟般的好了,膚色不再是病態的紅,而是變成了健康的麥色,他已經和正常人無異了。
就是他的整個人也胖了一圈。
他糊塗了,這些人是什麼意思?
奈何在這裡,沒有梅金的允許,任何人不能和他說話,而且也沒人願意跟他說話。
騰良有些抓狂,毒打和辱罵他都可以免疫,越是像他這樣的人,反而這種無聲的沉默,倒是讓他時時如坐鍼氈,逼人發瘋。
終於,他受不了了,一腳踹開了梅金的門,“臭小子,你究竟要鬧哪樣?整天憋着壞水,別以爲大爺不知道,不就是搶了你幾瓶酒嗎?少來背後那一套,有什麼損招儘管使出來,要殺要剮你滕大爺接着,皺一皺眉頭是你孫子!”
梅金笑了。